3、卫少爷窃茶奉思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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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爷的书房里有不少佳作名画，但其实就是摆设，家里最有学问的算卫燚，卫燚如果都不爱看，更别说其他人了。卫老爷在这个书房做得最多的事情，都是与钱打交道，与学问不沾边，这些名画能挂在此屋，也是从金钱交易中来，更与艺术不沾边。
可想而知，在一家子都没学问的书房里，埋没了多少名家作品，要到何时，它们才有出头之日，才能得到其作为名作的尊严呢？也许不久之后吧。
晚饭后，卫燚背着手乐颠颠的来到爹的书房，下人都被支开了，房内只有父子两。
卫老爷见他进来，不忘提醒：“锁门！”
卫燚把门栓栓上，立马坐到卫老爷对面：“爹，快拿出来，我都等不及了。”
卫老爷指着桌上的紫砂茶壶：“这不是泡着吗。”
卫燚不懂茶：“这是什么茶？让爹这么宝贝？”
卫老爷介绍道：“青云白尖。”
卫燚感觉莫名熟悉，但想不起来：“什么来历？”
卫老爷徐徐道：“青云村产的上等白尖，只有永平城里那位才能喝着。”
永平城是南莒都城，永平城里那位必然指的就是天子了。卫燚没想到爹能弄来贡品，这怕不是要杀头？
卫燚小心翼翼的问：“爹，这么珍贵的茶，咱喝了会掉脑袋吗？”
卫老爷解释道：“爹可没那本事能弄到进贡的上等白尖，这是比上等次一等的。”
卫燚抚着胸口：“请爹下次说话一定一口气说完，太吓人了。”
卫老爷笑道：“这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一壶茶的珍贵嘛，就这一小罐茶，卖了你都买不起。”
卫燚忧心忡忡道：“啊，那得多贵啊，爹不会把全部家当都买茶了吧？”
卫老爷嗤之以鼻：“你当你有多金贵啊，还值我全部家当，我看你要飞天。”
卫燚本就是开玩笑，这下好奇心上来了：“我倒要看看这茶模样如何，味道如何？”
顺势就要去摸茶壶，被卫老爷拍开：“猴急什么！这么好的茶，当然要好好对待，你太粗鲁了。”
卫燚双手叠在桌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眨巴着大眼睛催促卫老爷赶紧开始表演。
卫老爷对茶很喜爱，也学习过茶道，不说精通，略懂也比卫燚懂。
卫老爷在儿子的注视下，表演了全套的准备工作，才小心的将茶壶里的茶注入小茶杯里，两杯都只有一半。
卫燚已经等得有些口渴了：“这也太少了，满上满上。”
卫老爷递杯子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拿稳：“你当喝酒呢，要海碗啊！”
卫老爷握住茶杯：“喝茶就得斯文点，哪怕你装也要装出斯文的样子。”
卫燚挺直背，学着爹的样子，闭眼轻嗅茶香，然后抿一小口，回味茶香。学得倒是像模像样的，卫老爷很满意，如果不听卫燚接下来的话的话。
“我觉得和普通茶一样啊，都是苦的。”
卫老爷心想，儿子果然还缺少艺术的熏陶：“苦味消失之后有没有尝到一点甜？”
卫燚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尝，还是没尝出来甜味。
卫老爷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好好喝酒吧以后，茶不适合你。”
卫燚问道：“这真的是青云白尖？懂茶的都能尝出美味来？”
卫老爷：“是，懂茶的都说好，你说你一天，就会到处乱花钱，多向褚家那孩子学学，人家比你还小一岁，那做派，可比你沉熟稳重多了。”
卫燚突然想到个主意：“我这次一定听爹的。好好请教褚思行，那爹允许我给褚思行送点这茶吗？”
卫老爷拒绝：“不行，那些名画或珠宝都可以送，唯独这茶不行，你不知道这茶我花了多少功夫，这辈子就能喝这小小的一罐了，还要送人，太不值了。”
卫燚心里已有了主意，暂时不声张，且看明日。
卫燚：“好吧，那爹给我那个短剑，就上回你从北方蛮人处买来那把，给我就不要你的茶叶。”
卫老爷衡量了一下两样东西的价值大小，立马答应：“好。”
卫燚回房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木盒，盒内是卫老爷赏的短剑，他打算明日拿去换饭吃。卫燚不知道怎么对人好，但他知道送礼物逗人开心，也是对人好。又觉得外面买的小东西配不上褚思行，于是打算以后多拿点爹的宝贝。卫小公子从此走上了坑爹的路。
第二日，卫老爷在前厅接待来客，卫燚被叫去打了招呼，听了会儿生意场上虚假的客套话后，就回了后院。他避开下人，偷偷来到书房，卫燚还记得昨晚卫老爷从哪拿出茶叶来的，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卫老爷没防备儿子会来偷东西。
卫燚从小罐子里倒出一小部分茶叶，用纸包起来。这熟练的动作得益于小时候去娘屋子里偷糖吃。卫燚把茶罐回归原位，偷溜回房，事情很顺利。
卫燚唤来青松：“青松，去告诉褚思行，我要去他那里吃饭，让他好生准备。”
青松听卫燚这样无礼的话，当然不可能把原话告诉褚思行。到褚府后，他说的是：“褚公子，我家少爷今日要登门拜谢昨日的盛情款待，少爷说今日午饭时刻会到。”
说得非常委婉，情感非常真挚，一点不像又要来蹭饭。不过褚思行以自己对卫燚的了解，知道原话定不是这么说的，于是答道：“我会亲自备好饭菜等他。”
青松将原话回了，卫燚觉得褚思行这人靠谱。午饭时刻未到，卫燚就带着礼物来到褚思行的院子，下人早已通报，褚思行正在院中的梨树下坐着等他。
褚思行眉眼带笑得看着卫燚：“怎的来如此早？”
卫燚从青松手里拿过木盒：“给你送礼物啊！快看看喜不喜欢。”
褚思行打开盖子，发现是一柄短剑，通体黑色，很普通，拔出短剑，双面刀刃反射太阳光，看起来极为锋利，用以防身正好。
褚思行一身温润气质配上短剑颇为违和，但褚思行还是很喜欢，他本意想从戎，奈何书香世家，多文官，家里对他的期望亦是从文。
褚思行：“卫燚，谢谢，我很喜欢。”
这是褚思行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唤卫燚的名字，卫燚一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拿出纸包，递给褚思行，玩笑道：“不过一柄剑你就这么感激我，那要是看了这个，你怕不是要爱上我了。”
褚思行疑惑的接过纸包：“这是何物？”
卫燚淡淡道：“青云白尖。”
褚思行一脸惊讶，毫不掩饰，卫燚想他必然是知道此茶的来历：“这是白尖中仅次于上等的那一等，具体我也不知是哪一等，反正非常珍贵，我爹都不舍得送你呢，这是我偷来的，你可别声张。”
褚思行笑着点点头：“好，谢谢。”
卫燚见他眉开眼笑，心想以后真应该多去爹的书房走走。
褚思行：“我去煮茶，我们一道尝尝。”
卫燚想说已经尝过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阻止那么喜悦的褚思行。
褚思行把茶具都搬出来，在小火炉里点上火，烧上一壶水，褚思行用简单的词汇介绍道：“这水是宁安城的山泉水，用来煮茶非常好。”
卫燚问手撑着下巴，认真的看着褚思行，问道：“那这茶壶是什么来历？”
褚思行：“建栎产的紫砂壶，很普通，不过用来烧水已经足够。”
卫燚又问：“这火炉是什么来历？”
褚思行：“……”“集市上随处可见的火炉，不贵。”
卫燚疑惑：“泡茶不是很讲究器具吗？你怎么那么随意？”
褚思行无奈：“……”“我只是烧个热水。”
卫燚：“你不是说煮茶吗？”
褚思行解释道：“茶用泡的效果最佳，我只是觉得煮茶听起来好听而已。”
卫燚疑惑：“你说话的方式怎么越来越像我，没有学问的样子。”
褚思行挖苦道：“方便你听得懂。”
卫燚很感动：“你以前那个说话方式我也听得懂的，不过你这么为我着想，还是很够意思，真是我的好兄弟！”
褚思行：“……”
水烧开了，褚思行用帕子提起水壶，把热水注入茶壶内，他拿起茶壶，让热水滋润到茶壶的每一处，才将水倒出，然后打开纸包，将茶叶倒入茶壶，再注入热水，盖上壶盖，在等待茶泡好的间隙，又翻过两个杯子，都用热水润了一遍，整个过程繁杂冗长，和卫老爷有得一拼。
卫燚看着褚思行细致的泡茶的模样，觉得这个画面颇有美感，褚思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果然是他比不上的。不知什么时候，褚思行才终于把泡好的茶递给他，卫燚接过茶，有了昨晚的经验，卫燚这回装得更加自然熟练。
这一次，卫燚却尝到了那微微的甜，心里很惊讶：“有甜味！”
褚思行满意的笑道：“想不到你还懂茶。”
卫燚心虚：“是你泡得好。”
卫燚想，甜味可能与那山泉水有关吧。见褚思行只是看着他，却不喝，催促道：“你也尝尝，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怎么净是我在喝。”
褚思行这才拿起自己的茶杯，细品。片刻后，褚思行赞道：“不愧是名茶，有意思。”
卫燚：“要不要赋诗一首？”
褚思行疑惑：“为什么要作诗？”
卫燚又喝了一口茶，唇齿留香：“文人不都兴这个吗？用诗文来赞美更显真情。”
褚思行问：“你不信我说的？”
卫燚看着褚思行那略微受伤的表情，赶紧说道：“没有，我信你，来，再喝一杯？”
褚思行拿起茶壶给卫燚添茶：“饿了吗？”
卫燚点头如捣蒜，褚思行重拾笑意，唤来子璇，吩咐上菜。
子璇是个和青松一样的壮小伙，卫燚小时候还取笑过子璇的名字女气，后来才知道子璇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有算命先生说是阎王爷要收了他家这个男娃，于是让他爹娘给改个女娃名字，才能躲过这一劫。子璇改了名字，竟然真的健康长大了，还越长越壮实。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子璇带着人出了屋子，在屋外和青松小声的说着话。
卫燚问：“我来得挺早，你也能做好菜？”
褚思行诚实道：“这是家中厨子做的。”
卫燚有些失落：“我特意提前来，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做菜的，还想学习一二呢。”
褚思行：“你不信昨日那些是我做的？还要亲眼验证。”
卫燚急道：“别曲解我的意思！”
褚思行委屈道：“现在知道我以前的感受了吧，总是被人误解的感觉。”
卫燚想起从前事，心虚的埋头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卫少爷窃茶奉思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