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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你喜欢女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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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眉头紧锁,十分不耐烦明晃晃摆在脸上,眼前的少女却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哭着,一点开口的余地都不给他。
平心而论,就江淮极其挑剔的审美而言,这个女孩子也确实是好看的。
好看的人哭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淮出身豪族大家,自小生在美人堆里,千种美人的万般风情,他都见识过。
矜贵自持的高门贵女,天使面孔的模特,风情万种的歌女,飒爽倔强的铿锵玫瑰,一夜千金的头牌,柔顺清丽的学妹......
可没有任何一个,像眼前人这般让他侥有兴致地看上半宿。
她并不是江淮惯常亲近的柔婉的面相,相反,又倔又冷,眉眼间英气逼人。
可少女哭起来时,秀眉如青黛若远山,双瞳盈盈,眸子的形状很美,哭起来抽抽噎噎的,就像一弯小船盛满了六月剔透淋漓的雨,很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
有种柔婉又凛冽的,矛盾的美。
也是,如果不好看,根本进不来江淮的房间。
少女哭了很久,直到天际线边缘隐隐泛起亮色,才停下来。
她终于抬头,双眼已经是红得不能看了,抬头时眼眶溢出最后一滴眼泪。她似乎有些无措,迎上江淮的目光,形容狼狈又难堪。
“嘀嗒”
眼泪滴落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很是明显。
江淮瞳孔一缩。
轻舟已过万重山。
冷不丁一句出现在江淮脑海里。
他几乎瞬间想到一叶扁舟顺流而下,疾行于天险峡谷之间。
而此刻,风雨骤停,晨日出海,旅人归家。
真是漂亮的东西。
漂亮的东西在江淮这儿,向来是有特权的。就像他的海双布偶圆心,像他珍藏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他总是愿意付出更多的耐心和代价。
既然看上了,就要收藏到自己身边来,这是江家教给他的人生道理。
江淮眸里划过某些痴狂的亮色。
如果说收留少女是因为惊鸿一瞥,现在江淮已是下了决定。
周家娇贵的幼女又如何,走到他身边来,就合该是他的。
他知道,少女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这个准藏品,哭起来真是漂亮。
而合格的收藏家,对藏品总是宽容的。
他眉头舒缓,凉薄双唇甚至提起几分温柔体贴作态,大发慈悲的打破尴尬沉默,似抚慰似怜悯:“我会帮你处理,不难过了,嗯?”
少女有些惊诧地看他,眼睛瞪得很圆,亮晶晶的光在她眼底翻腾,像是即将要凝聚成某种名贵的宝石。
她迟疑地伸出白玉似的手,指指自己,又指着江淮。
“-ā----ò--à?”她声带受损非常严重,只能发出简单的不太好听的音节。
侥是如此,江淮也知道,她在问代价。周家的小姐,自然不会天真得觉得凭借美貌同他做买卖便可以不用付出代价。
真聪明。
江淮伸出手,握过少女细嫩柔白的手,极轻极快地在手背落下一吻。
他抬头,专注地看着少女,薄薄的唇小幅度开开合合:“只需要一点微小的,周小姐一定能付得起的报酬。”
周洮言颇有些受宠若惊,她慌忙收回手,左手捏着右手,侧头仔细地听着江淮舒朗嗓音说出来的不明朗的交易。
太过暧昧,也太危险了。
江淮仍温温柔柔笑着,任谁也不会知道,少女揉捏自己右手仿佛要把他的气息都揉落掉的瞬间,他心底升腾起多么肮脏的阴暗念头。
上面淡淡的红痕,真是好看,既然如此,不妨再多些。
少女眼里是满满的犹疑,她明知江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可他清透双眸里的珍重实在太过惑人。
她会答应的,江淮笑容不变,少女终究只是被娇养着保护在周家羽翼下的幼鸟,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果不其然,她沉默着,很慢很慢地点头,脸侧的碎发柔柔垂落,淡淡阴影覆盖。
藏品已经站到了拍卖师身前的展示台。
江淮只需要以最合适的价格,一步一步击破藏品那无谓的防护,就可以把这漂亮的眸子永久的珍藏。
可惜,活着的藏品,要比死物好上万分,千姿百态,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然可以省下多少功夫。
他嘴角真切泛起笑意,已经放过你一次了,这回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江淮再次伸出手,语调里全是轻快:“周小姐,合作愉快。”
为了周洮言的安全,江淮亲自开车送她回去,一路无言。
下车时江淮叫住少女:“洮洮。”
少女背脊一僵,回过头看他。
江淮垂眸,声音很轻,样子似乎有些委屈:“我们现在是合伙人了,总该亲近些,想来您不会介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周洮言听出他话里有意无意的亲近和匪夷所思的敬语,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的江淮很满意准藏品的反应。
他看到了,少女染上绯红的耳垂,想必很甜吧。
关上屋门,周洮言背靠木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潮红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他真可爱。
好险,差点就忍不住了。
少女闭眼平复剧烈心跳,再睁眼时仿佛换了一个人,同刚才温弱纯稚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本就是凌厉英气的眉眼,收起那些为了示好刻意摆出来的黏稠的温柔娇弱神态,才是本来面目。
倨傲,冷漠,邪肆。
“她”站在客厅,拿下首饰,脱掉外套、身上繁坠的长裙、内衣,光着身子走进洗浴间。
平坦的胸膛,微凸的喉结,下身皆昭示着,“她”,是个男孩子。
阅人无数的江淮大概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认不出男扮女装的一天。
无法,周家幼女的身份太有说服力,周洮言,不,周成蹊从三岁起做女孩子打扮,发育又慢,甚至被打过药剂,就是为了遏制他太快长成少年人模样。
他五官都随了温柔小意的母亲,只眉眼像他那杀伐果断的父亲,换句话说,男生女相。
这才瞒过除母亲之外的所有人。
周林深给他和姐姐取名成蹊和洮言,可他最终谁也护不住。
那就只能,他亲自来一笔一笔清算。
最终是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沙哑的女声:“小蹊。”
周成蹊调起情绪:“妈,怎么了,是姐姐怎么了吗?”
冯婉微不可闻地叹了声,“还是老样子,你呢,在那边.....好不好?”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好好照顾自己,这里很快就结束。”
“那就好,那就好.....你...你不要哄妈妈......”那头声音渐渐低下去,周成蹊早习惯了母亲间歇性发作的嗜睡,柔声哄了几句,听到那头舒缓悠长的呼吸声,轻轻挂断电话。
周成蹊又陷入沉思,嘴角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确实挺好的,事情已经布局得差不多,只等合适的时机一网打尽。
昨日的“事故”也很成功,心心念念许多年的江淮终于看到他。
还说要帮他出头呢!
只是不知道,待他发现,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那般骄傲的人,会不会伤心?
罢了罢了,到时候再哄罢。
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理想中的未来,他笑着摇摇头,起身收拾地上散落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