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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姑苏萧 ...

  •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是夜。
      川蜀的月色朦胧绰约,宛若明眸皓齿的女子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温婉神秘。
      如此星辰如此夜。
      绵绵密密的竹箫之音从营中的校场传出,几乎全军的将士都集中在此,漆黑的战甲反射出月华清冷的光芒,无端地平添几分豪气。
      箫声忽止,一曲终了。
      一旁身着红色如意裙的少女起身,略带尴尬地笑:“萧公子的箫精妙之至,锦红资质浅薄,难以和上。”
      “呵,我大哥的箫吹至无化境界,当世论吹箫怕是无人可比啰。”萧殊易执盏浅笑,冷不防脑门上被萧殊臣用竹箫敲了一记,“哎,我可是在夸你。”萧殊易做了个鬼脸,全然一副公子哥儿的不驯之色,然而眼珠子一转,望向凌剑宣不怀好意地戏谑道:“听说有人一曲名动天下,惊艳四方,或许会契合你的箫,大哥你要不要见见?”
      萧殊臣尚未答话,萧佐看清小儿子的小动作,捋须微笑,“知己难求,军中若有如此之人那自当快快去请,有劳凌将军。”
      “是。”年轻的将领抱拳一揖,消失在夜色中。
      顷刻,去而复返的凌剑宣入席,留下两个粗衣布服的女子,她们挽了松松垮垮的发髻,眉目是一样的安宁,正是昨天日间见到的放歌少女。
      “铮”的一声如怒龙狂啸,右座一位年长的将军佩剑跳出吞口,游龙搬掠向二人,吓得前头略显稚嫩的少女,急忙抓住身后女子的手臂。然而年长女子不闪不避,眸光清厉,普通的五官下有种不凡的气质,如玉般莹白。
      “洪将军,人家又没得罪你,干嘛动手动脚?”萧殊易的岑希刃不知何时已经出手,堪堪隔开洪守文将军的长剑,一边仍嬉皮笑脸地打趣,“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哎呀呀,逼婚不成反害命,这不是大丈夫所为哦……虽然勒,是绝色美人,你也不能这么心急,好歹大家伙还都看着呢!”
      眼见次子出言损人,萧佐依旧只是倒酒便喝,不顾帐下这位心腹大将一脸的震怒。
      娇娇弱弱的心妍求救似的看向凌剑宣,却听姐姐说笑:“谢公子出手相救,萧二公子也是看得起我们姐妹俩,就凭我们恐怕洪将军还看不上呢。”
      萧殊易收刀,微笑:“早闻姑苏女子声脆如铃,果不其然,怪不得心妍姑娘一曲菱歌有万金之价,只是这张脸真是太不名不副实了点。”他语方罢,便听得四周将领已有讶异之色,显然是早就听说心妍之名。
      凌剑宣走过去替心妍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明艳的少女脸色绯红,低头不语。论姿色她不算艳丽,只能称之为清秀,但在风月场所多年仍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邻家小女儿的柔弱与羞怯,不能不说是特别的。
      “心妍,你的易容术可没学到家,乔桓可不会让洪将军看出端倪来。”素衣荆服的女子淡淡道,扯下面具,借着明明灭灭的火光,萧殊臣终于看清了这个言语清冷之人的容貌。
      清净的瓜子脸宛若巧匠精心雕琢的珍宝,五官细致精巧,那么完美地搭配在一起,衬托出她脸上那孤凉的情致。她脸色的略白,薄薄的唇亦是血色不足,分明透着虚弱,然而那一双似水的明眸却神采奕奕,将浓浓的疲倦生生压下,用坚定而执着的目光正视萧佐身后架起的那柄宝剑。没有其他女子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的柔情娇媚,她一洗万千脂粉的绮罗香泽之态,柔弱而不屈,清凉如寒玉,资质端凝,气蕴清华,让阅人无数的萧家父子亦忍不住击节赞叹。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萧殊臣十数年古井不波的心里蓦地跳出了这句话。
      “姑苏息泠、心妍,见过萧元帅。”
      萧佐起身,没有半点官宦之态,他的笑容虽不是如长子的那般有“天下倾”之美誉,但亦是明亮温和:“原来是南国息泠,姑苏心妍,果然清逸可赏,两位姑娘远道而来,乔装入营,所为何事?”
      心妍脸色微红,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不住地瞅息泠,向姐姐求助。凌剑宣见心上人如此窘态,心疼极了,跨出一步,几欲开口,却只听息泠幽幽说道:“息泠故识多年未有音信,不久前听说在南疆出现,所以特来此寻访,或许看在我千里迢迢而来愿意见一面,喝一杯茶。我们姐妹毕竟女流之辈,一路上安危难测,故而息泠出此下策随军而来,不知元帅可否允我姐妹随行?”
      “不行!”方才出剑的将军洪守文怒喝一声,一张黑脸更显森严,“谁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不是南诏派来的奸细!更何况‘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两个绝色女人,坊间百姓又要如何评说我军!请元帅万万不可留下她们!”
      萧殊易拍拍洪将军的肩,依旧玩世不恭:“不说这两人会不会是南诏的细作,单说大军已至此,还怕这些小把戏?再说了,桃花瘴伤我将士不少,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姑娘家心思精巧,照顾病人只是胜过我们这些粗犷男儿,多个人手也好不是?何况我可听说息泠姑娘精通药理,采来的药草救了我军不少人呢。”见洪将军还想说什么,萧殊易眉头一皱,轻笑,“就算咱不让跟着,她们难道不会自己往南疆跑?几千里的路,从姑苏到这儿都来了,息泠姑娘的性子我是听说过的,倔强无比,你以为她会那么容易回去?万一路上有个差池,别的不说,光是姑苏萧家我们可是头一个就惹不起,是不是,爹?”
      仿佛挑衅一般,萧殊易大大方方地亮出了“姑苏萧家”这块牌子,果不其然地看到父亲原本沉稳的目光暗淡下来。
      军旅之中,人人知道,“姑苏萧家”这四个字是萧元帅心里的一块暗疮。看好兄弟毫不客气地戳中父亲的弱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连萧殊臣都是一脸淡定,商繁动了动唇,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长安萧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当初父慈子孝的模样了。
      萧殊易将目光放远,注视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夜幕。向来温顺恭谨的大哥自十一年前便辗转边塞,好不容易受皇命回京,对家人朋友却一直抱着疏离的态度。而顽劣的他,又自十五年前爹打算纳妾再娶以致母亲重伤回府起,对父亲就有一种隐隐的痛恨,娘也已经十五年不曾跟爹说过只言片语了。爹也是知道他的吧,但他理亏在先,不曾说破。现如今,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坐在一起,就已经是万幸了,若不是战事吃紧,他情愿待在家伺候母亲,也不愿与爹爹在战场厮杀。
      知道次子故意提起姑苏萧氏,萧佐心里一痛,但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如今在殊易的心里,萧佐就是萧佐,元帅萧佐而已,不是当年他宛若天神的父亲了。
      有士卒来通报:“禀元帅,辕门外一男子要将此包裹和琴匣交与一位息泠姑娘。”
      “三哥?他不是早就离开了?”心妍转身抬眼望向这士卒手里的琴匣,大奇,惊呼道,“他怎么把姐姐的商略带来的了?”
      接过那士卒手里的木匣子,息泠搂紧了在怀里,里头是她五年来不曾离身的商略,息泠轻叹:“他猜到我离不开它,还是替我送来了。”本来为避人耳目,她将商略留在了姑苏,轻装简行而来。
      三哥啊三哥,你最懂我的心,知道我的心思。我远道而来,也想弹一曲给他听,听他赞我一句。想我姑苏息泠,听遍溢美之词,但实际,只要他一个人的赞美就好。
      “姐姐……”心妍拉着长姊的手,她的手冰凉,没有生气,让她不安,“三哥怎么不进来,我去辕门外找他。”
      她才一动,却被人用力地拉住胳膊:“姐姐?”
      “你头顶上悬着的是谁家的旗帜,难道忘了吗?姑苏萧家的三少,你让他以何种身份踏入京城萧氏的军营?你要害他被逐出家门吗!”难得如此厉声斥责妹妹,息泠更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本就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凌剑宣扬眉,印入眼帘的是一旗“萧”字在风里飞扬。
      只是,这个“萧”不是姑苏那个隐逸于尘世之外的萧家,而是京城统领天下兵马庙宇里权倾朝政圣上面前炙手可热的萧家!一门三父子,一帅二少将,如此荣耀岂是闲云野鹤的姑苏萧家所能比拟的?
      息泠转身,清亮的眼直视不远处的半山上,那里有点点白亮的光芒腾起,该是夜明珠的光芒。“宁于野院抱香死,不在明堂舞影斜。”这是萧家代代相传的处世之道,三哥性子本就潇洒至极,合该是过这样的生活的。这次萧家让他陪同她一路来边关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何还能让他为了她们与当年被逐出门墙的萧佐见面?
      息泠低头,将包袱打开,那是一袭华美的舞衣,缀着荧光闪闪的亮片。“心妍,去换衣服,我们替三哥送行。”
      “是。”听姐姐这般郑重地吩咐,心妍回望一眼山腰上的男子,退了下去。
      萧殊易去拉息泠的手,息泠怔怔地望着,竟然由他拉了入座,这个少年让她想到三哥第一次见到他时清澈如水般澄明的笑。她打开乌檀木的匣子,取出太师父亲手相赠的古瑟,息泠喝着萧殊易倒的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山那边的男子将目光投向夜空中依旧飘扬的帅旗,夜风将他的叹息声送的绵长悠远。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
      飘轻裾,翳长袖。心妍缓缓起舞,且歌且舞。她不知姐姐为何选了这首曲子,柳郎的词,好是好极,可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情在里头,她无法明白,然姐姐却喜的很,说他历尽红尘俗世将万千的喧哗沧桑写进靡靡诗风,衬出欢场女子失意文人的心绪,但姐姐最爱的还是豪气冲天的辛幼安。柳郎和稼轩,明明差那么多。
      很多时候,她这个妹妹,并不是真的很了解她的姐姐,姐姐太像一团雾,难以捉摸。
      “忍把浮名,换了低斟浅唱。”息泠忽然出声,唱出这最后一句。山腰上那男子长啸一声,夜明珠入怀,几个提纵之间便没了踪影。
      “好一曲鹤冲天,姑苏名姬,果然名不虚传!”萧佐抚须而笑,“不过,恕老夫直言,心妍姑娘唱的这些,怕还抵不过息泠姑娘的这最后一句。”
      心妍脸微微一红,没有丝毫嫉妒之色,只是腼腆一笑:“三哥总说姐姐歌声清越曼动如珠似玉,带几分落寞情伤,将柳郎稼轩的词都唱的极美,而我的歌舞都是姐姐指点的,自然不及姐姐万分。”
      “歌舞本就不是你的专长,只是身在欢场不得不学的应酬而已,若论棋画之雅静,在姑苏心妍你才是个中翘楚。”息泠起身,修长的指划过商略的弦丝。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义山啊义山,当初你写这首诗的时候,是否也跟我一样,怀揣着这种苦涩的心情?
      先前与萧殊臣和曲的女子锦红看她姐妹二人竟夺走了所有人的注目,不满地冷哼:“姑苏息泠又如何,萧大公子精通音律箫声绝妙,能和的上者才算是高明呢。”
      息泠敛眉顺目,嘴角凝起一丝笑,像是算准了宋锦红会如此问,道:“早些时候在姑苏,就听三哥说过,萧殊臣萧公子在乐律上造诣极深,息泠正好讨教一二。”她说着坐下,纤纤玉指拂掠琴弦,柔柔曼曼地拨弄。
      萧殊臣但笑,一曲吹出,飘渺轻柔。“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息泠亦不停歇,轻歌曼语,缓缓唱出这一曲《洛阳女儿行》,校场上空顿时弥漫出繁华懒散的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密密织起,让人陷入长安的繁华贵族的奢靡之中无以自拔。
      果然是冠绝天下的女子。萧佐抚须,暗自忖道。怪不得姑苏萧家那般孤高清傲的人也会欣然与之结交,做她们遮风避雨的后盾。她们二人,确是配得上萧殊睿的千里相送。只是,那个孩子送她的身影,怎么会那般的不安与惨淡?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呐。有些事有些人,在流水一样的时间中渐渐远去、消散,就像你从来不曾拥有过一样。
      息泠,息泠……萧殊易只手撑着下巴,神色恍惚。你南国息泠千里迢迢真的只为寻友而来么?值得你千山万水奔赴这人又会是谁?你素与姑苏萧家交好,天下尽知,有什么人是萧家也找不到请不回要你亲自跑这一趟的?而为什么,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会如此相信你,相信你是个可信之人,是我想不惜一切去保护的人,是我要放在跟娘跟她同样位置的人?
      淡漠清素的女子依旧抚瑟,琴丝被指尖勾起,这些日子埋藏在萧殊易心中的相思之情仿佛也蓦地被扯动了,他几乎能看到茫茫无际的孤单寂寥围绕着漠上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戎装少女。思念与眷恋,在萧殊易心头开成一朵黑色的暗夜之花。
      “好一首《洛阳女儿行》!”一曲终了,众人尤沉醉其中,就算是几个不识音律的粗汉子都听得入了迷,好长一段时间回不过神,萧佐抚须,瞅向素来沉稳有度的长子,“果不负南国才女之名,摩洁若知后世之中有人可将此诗唱到如此境界,只怕是欣喜若狂。”
      “王维性情中人,息泠姑娘抚瑟果然独步天下,这一次,殊臣也自叹弗如。”萧大公子执萧一揖,神色倒是坦荡如初,不喜不怒。
      息泠却冷哼一声:“摩洁诗画固然独具匠心,但因其一句‘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息泠心中终难将他与稼轩柳郎相提并论。战场无情,卫青也好李广也罢,都是靠拼杀才换的一世战功,说卫青为官坦途是受武帝偏爱还说的过去,但说什么败与不败纯属天意眷顾,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不错,战场之上,刀枪实战,哪里只是靠天意就可以的。”之前对息泠态度不佳的洪守文听得她这一番话,豪饮一杯,不由得对刮目相看,“下官我跟元帅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要是只靠老天,只怕早就成了地狱亡魂了。”
      商繁哈哈一笑,赞叹道:“洪将军,这‘长安萧,洛阳剑,姑苏瑟’可是坊间传说中的音律三绝,得见其二,商繁是大大地开了眼,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能让殊臣心服的。”
      “你就是商繁?天策军副统帅?”站在姐姐身侧为她斟茶的心妍闻言不由抬头,惊呼道。
      商繁见他眼眸圆瞪,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皱眉掸了掸身上的衣衫,不解道:“我不像吗?”他自认虽说没有萧殊臣那般温润如玉,没有萧殊易那样灵动跳脱,但至少也是眉清目秀俊逸有余,不至于让这个小丫头露出这样惊讶的表情吧?
      “没有啦没有啦……”自知失言的丫头急忙摆摆手,红透着一张小脸解释道,“以前听姐姐说天策军是除御林军外右皇上为护皇城而亲设的军队,由萧家两位公子掌印,商繁将军为副统领,姐姐虽然有说他们都是年轻有为的少年将领,但是没想到那么年轻,今天见到萧二公子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姐姐倒是懂不少,那你看来,我比较像什么?”萧殊易极其喜欢逗着人玩儿,久在官场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心妍的孩子气让他觉得尤为有趣儿。
      “嗯,像个游侠。”
      “那是你没看到这家伙练兵……”商繁瞟一眼好友,却见萧殊易离席,走近息泠,弯下身轻声询问:“怎么啦,身子乏了?”方才他们几人说话之间,息泠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茶盏,却半天没有饮下一口,苍白的指死死扣住,那般的用力,让他很是担心。
      息泠回神,迎上他眼中的关切,粲然一笑:“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事。”洛阳剑,洛阳剑,多少年后的第一次,有人提起这个名号,久到她以为他和她是永远的相见无期。纪陌暄,你用你名动天下的洛阳剑在我的记忆里烙下了痕迹,年年岁岁,这痕迹未曾褪却,再想起时有如火炙烤般痛楚。
      “姐姐,你不舒服么?要不要去休息了?”心妍蹲下身,关切地问。
      “我让人给你们姐妹另外安置营帐吧,商繁你挪个位子,让她们住我边上,有什么事情叫心妍来找我。”
      看一干将士都露出差异的眼神,萧殊易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音律伤情,素来就听说你身体不好,最近在军中也操劳了,早点去休息。”
      “如此,便谢过将军美意了。”息泠垂下的手慢慢收紧,抱起商略,心妍伸手去抱琴匣,一张泛黄的纸笺从木匣子里面飘出来,悠悠荡荡地落在一旁的萧殊臣的眼前:楚息泠,冠南国,性凉薄,不可近。他记得这是几年前就流传于市井的一句话,听说是深居简出的姑苏萧家三少殊睿在青楼楚馆见到息泠的第一眼提笔写下的句子,从此,“凉薄”二字成了对这位名姬的绝佳形容。
      心妍拾起纸笺,瞥了一眼,不满道:“三哥什么意思啊,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难道没有其他话想说了吗?”
      息泠叹息,一手接过这几乎改变她命运的十六个字,一手轻抚鬓角:“这张纸,就是当年三哥写的那张,用的还是落煦馆里丁宁姐姐的轻罗笺。”三哥,我知道你懂我,只是这一次,我不得不如此,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息泠告辞了,萧元帅。”将商略放入匣中,息泠对着上座的萧佐略略一福身,拉起妹妹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
      定州守将许延望向高悬的明月,忽然觉得仿佛月色突然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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