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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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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乔雅极爱刺绣,看着荷包针脚细腻,细细摸去,发现荷包里侧仍有凸起图案,好奇地翻开来看,不由大惊,这看似普通的荷包竟是用了双面绣。
乔雅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习女红,极善苏绣,对于双面绣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遇到了。她急忙问:“绮罗姑娘,这针法可是双面绣?”见绮罗颔首,更加珍惜手上的物件。
二姑娘三姑娘虽然不似大姑娘这般精通绣艺,但也是听说过双面绣,听教刺绣的师傅说,这种针法已经失传了。
二人连忙去看手里的荷包,又与其他姐妹换着欣赏,惊叹连连。蝶恋花、鸟归巢、鱼戏莲,三种花样,风格不同,却各有千秋。
乔念见她们都忙着看手里的荷包,便知这是个好东西,自己却没有,眼巴巴地看着绮罗。
绮罗还是那副浅笑模样,见她望来,并不躲闪,却毫无把荷包送上之意。
她早就看到对方又急又气的模样了,心想:羡慕了吧,嫉妒了吧,今天要是不把你变成柠檬精,我就不叫苏绮罗。
绮罗看向抱琴,抱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抱琴又给三个姑娘呈上三个盒子,里面放着精致的金钗,乔雅拿起一看,是京中千金阁的金钗,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千金阁的东西耀凤倒是不稀奇,她在京城她爹娘也经常给她买,但是另外几位姑娘就只有生辰的时候才能在姑母的贺礼中得到一件。
乔念看着另外三个姐姐都有了,就她自己没有,急的不行,偏又拉不下来脸向绮罗低头,越想越憋屈,冲上去把盒子掀翻在地。
众人一惊,耀凤这个小霸王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瞪圆了眼:“你干什么?”气的挥着拳头就要上去揍她。
乔雅赶紧拦住她,冲躲在二姑娘身后的乔念喝道:“四妹妹,快道歉,这事确实是你的不对。”
乔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哭的哭,闹的闹,让乔大姑娘头疼欲裂。
“这是怎么了?”一阵苍老却有力的女声传来。
乔雅惊喜地看向来人,唤到:“祖母!”
屋子里几个姑娘意识到犯了错,都低头不语,很是乖巧。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挺热闹的吗?”
绮罗抬头看向这位老夫人,她满头银发,但精神气十足,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透着历经沧桑的睿智和精明。
乔老夫人看向坐在地上撒泼的四姑娘,厉声喝道:“四丫头,还不起来,等着我去扶你吗?你母亲平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老夫人被一个老嬷嬷扶到主位坐下,看了看绮罗,这姑娘太出挑了,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看了看地上的乔念,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乔老夫人温和地问:“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绮罗恭敬地答道:“小女姓苏,老夫人唤我绮罗就好。”
乔老夫人点点头,随后看向自己的大孙女,温和却不失威严地说道:“大丫头,你是长姐,你来说怎么回事?”
乔雅环顾了一周,把几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乔念自知理亏,她虽娇蛮,可是也不敢在祖母面前撒野,此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二姑娘三姑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耀凤还是气鼓鼓的,瞪着四姑娘。绮罗垂目不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乔雅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她说:“祖母,此事确实是四妹妹的错。”
乔老夫人闻言,笑了:“大丫头,你这是不信你祖母吗?我自然会赏罚分明。四丫头口出狂言,在客人面前失了规矩,又闹得姐妹不和,就让她禁足一个月吧。好好磨磨她的性子,这样不懂规矩,把我们乔家的脸都丢尽了。”
乔念一脸绝望地唤着“祖母”。她心想,完了,母亲回头肯定要骂死她了,父亲本来就不喜她性子骄纵,现在还被祖母罚了,肯定怒不可遏。
乔老夫人在乔家拥有很高的地位,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年轻的时候也是做生意的好手,可以说乔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乔老夫人出了很大的力。现在年纪大了,几个儿子也是对她毕恭毕敬的,遇到什么大事还是要来找母亲商量。
年轻的时候,乔老夫人秦蕙兰阴差阳错嫁给乔老太爷,出身农门的她,自然被许多人看不起。而她的丈夫又是个喜欢寻花问柳的主儿,怜香惜玉的很。曾经在寻芳阁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县丞家的公子打得不可开交。这桩风流佚闻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不过这只是乔公子众多荒唐事中的一件罢了。农家女怎能降的住风花雪月的富家公子呢?
乔公子一开始也对父母给自己安排的亲事很不满意,说什么此女命格不凡,可庇护乔家兴旺,他才不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呢,要是让他知道是那个牛鼻子道士装蒜坑的他,非得把他揍得哭爹喊娘才行。
就这样,两人成了亲。乔公子对这位妻子心中很不待见,他娶了个农女的事被相识的公子哥嘲笑了很久,一见到她心里就怪别扭的。
乔公子出生的时候乔家已薄有资产,没过过什么苦日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随心所欲地活着,因为他父亲是个敛财能手,可以积攒让自己儿子一生无忧的财产。
谁知飞来横祸,乔父做生意的途中出了意外,县衙通知他去认领乔父的尸体,看着一向对他很铁不成钢的乔父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慌乱至极。
乔父一死,乔家的生意没人接管,乱成一团,他不喜欢做生意,对自己之前的生活很满意,只想吃吃喝喝、纸醉金迷地活着。有人嘲笑他、批判他,他也不以为意,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他一生下来就不需要那么努力也可以获得很好,这样快活地过完此生也挺好。
可是乔父的突然去世打破了他安逸的生活,面对偷奸耍滑的手下、追上门来的债主,他痛苦极了,又颓废又沮丧,他为什么要在自己不喜欢的领域里强迫自己?
在温室里长大的花就是这么脆弱,他想到了死,他想,死了就能解脱了,就能真正自由了。他是个讲究的人,死,他也不愿意死的太随意,他想给自己的家人留了封遗书,其中道明每个人的去处,妻子可以改嫁,将家中余财选一隔房堂弟继承,这样就不愁对方不赡养他母亲。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又去翻测吉凶的古书,给自己选了个好日子,正是后天。
他本想把遗书待在身上,怕弄丢;想夹在书中,又怕该看的人到时候看不到,那他那么完美的安排不就白费了吗?思来想去,他把信封放在了书房的格子上,放了本书压住大半,只露出一角,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