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工，看这里水深》尹乔

38、她不在

　　罗思说道，“她不在。”

　　不在？余冉心下奇怪，这个时间点儿，能去哪里，早上发信息的时候还没有任何要外出的迹象。

　　“季队长上午的时候来过，让唐去指认他们抓到的流浪者。”

　　“指认？”余冉马上察觉事情的不对劲，如果是指认，为什么只叫唐樱去，明明他也是现场目击者，还是受到攻击伤害比较直接的那位，要去也是他去。“夏工怎么说，就直接让她去了吗？”

　　“夏工说要一起去，但后来觉得只是去联防队的驻地指认马上就回来，所以最后只是唐自己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余冉问。

　　“去毛丹岛一来一回，下午就回来了吧，怎么说今天也能回来。”罗思算了算时间。

　　余冉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那等唐回来我跟她说你来找过她，其实你可以直接给她打通讯的。”

　　“联系不上。”信号不在服务区，看来是被屏蔽掉了。

　　“是吗？”边远岛区除了有信号盲角还容易信号不稳定，罗思以为是信号不稳定的原因，又打了一遍，意料之中的忙音，“也可能是巡防队的驻地有信号屏蔽，毕竟是安保区域。”

　　余冉回到医疗站，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杜非凡的通讯可能被监听，但他还是忍不住发了个信息过去：昨天你来毛丹岛的时候，有没有被跟踪？

　　没过一会儿，杜非凡的语音通讯就打了过来，开门见山表达了疑惑，“你刚才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上午唐樱被季川带走了，我怀疑是你昨天来毛丹岛的时候被发现，所以季川想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季队长不是一直怀疑你跟改造体项目有关吗？”

　　“但是改造体不是都转移到巴南岛了吗？你之前借出的两个已经归还，逃出来在海底的那两个，已经被巴庭处理了。”

　　“没有漏在外面的吗？而且，被巴庭处理的那两个，你跟崔教授确认过吗？”

　　杜非凡一愣，他只知道出逃的两人在巴庭手里不能够存活下来，却没有想过巴庭会把他们放到哪里，不管是活着或者死亡，改造体如果被外人发现，这个项目一旦泄露出去，都会引起另一阵腥风血雨，“我需要再去找一趟巴庭。”

　　他有太多的痕迹遗留在这个改造水肺人的项目当中，一旦被别人发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自己的家族继续接受。家族中有和自己一样的激进派，也有为了求稳妥的保守派，意见分歧很大，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每股势力都有自己支持的前台继承者，近来杜涛的势头就隐隐赶了上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他不知道族中的长辈放任杜涛出风头，是为了敲打自己，还是希望杜涛取而代之。

　　余冉被杜非凡一系列的“不确定”闹的有些担心，“要不然我去联防队的驻地看看，不知道季川会不会用暴力手段从唐樱那里找突破口。”

　　“唐樱什么都不知道，季川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杜非凡不以为然。

　　“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在季川的逼迫下，不得已编造信息，一旦被证伪，她会更加危险。”余冉担心到，季川根本不像中心岛那些遵循秩序的联防队，边远岛区有自己的规则，具有地域保护属性，即使唐樱交代在毛丹岛，估计调查的结果也会被伪造成是意外事件。一个驻外的工程师，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人。

　　“余医师，我怎么听着，你这么着急呢？这着急可不像是对工具人这么简单。”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快想办法，怎么能让唐樱回来。”

　　杜非凡听着余冉有些恼怒的声音，解释道，“季川又不是猪脑子，不会轻易动从中心岛来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中心岛区的人有多麻烦，动不动就联防条例，上纲上线，烦死个人，况且，季川的目标是我，在没有搞定我之前，她就还有利用的价值，季川不会随便动她，看来你是真的在着急，这点都没想明白，我说，对目标工具人太用心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这意味着你的判断力会受到她的影响，等你回中心岛拿到耦合剂的资料以后，还是离唐樱远一些吧。”

　　杜非凡已经挂掉了通讯，余冉还握着听筒思索了好久，最近是有些冲动了吗，是不是因为她成了自己在乎的人，所以有些逻辑性的基本判断也不能想清楚。

　　余冉安慰自己道，起码她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唐樱独自一人坐在封闭的房间里，静的连跟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在安静的环境里，时间仿佛过的格外慢，每一秒都够她的脑海里闪过好几回在手术室看到的破碎画面。早饭吃进胃里的食物已经吐空了，胃里还在一阵一阵地抽痛。她抿抿干裂的嘴角，由于缺水，嘴角已经干裂起皮。季川好像忘了她还在地下室一样，没有再出现在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门和墙壁的隔音性太好，她没有听到走廊里有任何声响。

　　她想起季川临走时说过门上有通讯器可以传送语音，可是她能给出的信息与季川所期待的差距过大，不知道季川能不能信她的话。

　　唐樱坐的有些僵硬，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绕着桌子活动了一下，然后凑近门上的通讯器，按了一下按钮，话筒旁边的指示灯变为绿色，看样子是已经接通的状态。
　　“请问，有没有水。”

　　话筒里没有回应。

　　“喂喂。”唐樱以为是语音没有传出去，又喂了几声。通讯器另一端的值班人员没有出声，季队长交代过，不准给她水和食物，如果她有信息要沟通的话，立马报告他。

　　“好吧，没有水，”唐樱自言自语，这是要实行饥饿策略吧，封闭的空间，没有水和食物。
　　“喂喂，有没有洗手间。”

　　值班队员想，不提供水和食物，可没说不能去洗手间，忍不住提醒道，“门外走廊右转尽头。”

　　原来通讯器那边有人，唐樱听着这个明显陌生的声音，“那我现在可以去吗？”

　　“可以，十分钟。”

　　她听到门锁“咔”地弹了一声，看来门锁是有中控的，顺着提示她找到了这一层的洗手间，她看向另一侧的电梯口，有来回巡逻的联防队人员，果然，没什么出去的可能性。

　　唐樱打开水龙头，接了些水尝了一小口，呸呸呸，有些苦涩的二级水。

　　现在存在的天然淡水资源很少，大部分水资源都是通过净化装置净化之后投入使用。高级净化装置净化后的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一级水，而普通生活用水则是用一般的净化装置净化得到的二级水，可以节约成本。在毛丹岛的施工地，工程队财大气粗，他们的所有用水都是使用高级净化装置净化后的一级水。但驻地这里明显为了节约净化水的成本，饮用水和生活用水是分开的，洗手间这里只有粗净化的二级水。

　　想要找些水暂时解渴的希望破灭了。

　　唐樱在巡逻人员提醒后，垂头丧气回到之前待的房间，如果不配合，怕是连去洗手间的自由也没有了。

　　门锁“咔”的一声落锁，她再拧把手推门，纹丝不动。

　　说是来协查，这跟被关禁闭有什么区别，起码被关禁闭也是供应食物和水的吧。
　　唐樱揉揉肚子，胃里空空如也，她有些饿了。但一想到手术台又有些反胃，在饥饿感和呕吐感之间来回挣扎，后来竟然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血糖太低的缘故，唐樱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季川回办公室之前交代过值班人员，不准提供食物和水，如果唐樱有什么要交代的新的信息，及时通知他。

　　他看着办公桌上成堆的报告和材料陷入忙碌当中，忘记了时间，直到值班室的电话接了进来。

　　“队长，唐小姐……”

　　“她有想到什么新的信息要交代吗？”季川不屑，这才几个小时，他以为以唐樱嘴硬的程度，起码能熬过十二个小时，没有食物，水，没有交流，寂静的十二小时。

　　“唐小姐她晕倒了。”

　　季川无语地挂掉通讯，心里暗骂，废物。

　　这个下午，余冉过的尤为漫长，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趟毛丹岛的联防队驻地，又不知自己以什么名义去，协查吗？可是联防队并没有邀请他协查，主动去他们驻地总会有些奇怪。他还想过去巴南岛确认一下情况，但一怀疑杜非凡被跟踪，他去巴南岛或许会冒更大的风险。

　　杜非凡的通讯终于打断了余冉的纠结，“昨天可能被跟踪了，去毛丹岛找你的时候，远距离隐蔽监控，大致只能识别水陆两栖车是我的，隔太远所以我没有及时发现。”

　　“是我的缘故，季川其实要抓去协查审问的是我而不是唐樱。”

　　“现在不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我们可能会有一些麻烦。那两个改造体，确切地说，是那两个改造体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