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梦集》氦气球

12、奇怪的修仙梦

　　清醒后，前尘往事的记忆碎片就如雪花般落下。那年天界内乱，天尊总在征战，那一战她原想着在外围截住那张射向天尊的符，却没想到，那符一碰就可化入身体。封存法力记忆，堕入人间，却又护人性命让人不入轮回。
　　到如今正好十年，天上光景不过短短十天，而这十年人间路却仿佛走完了一生。
　　“天尊如何了？”
　　“大战之后，心魔复发，又恰逢雷劫，不知所踪。”
　　寥寥几句，却恍若那天雷一般，字字砸在她心上，未及反应过来，泪水已夺眶而出。女孩儿已木然呆住，任泪水流淌不顾。
　　“果然，我到底还是他的劫数么？”

　　当年，曾有仙官看不惯天尊的霸道行径，故意挑事，从不染下手，将劫数一事添油加醋的讲给不染听。那故事掺杂着事实倒确实有理有据。
　　鱼在旁边听了心惊，就要动手与那仙官打上一架，不染却拉住他，对仙官道“到底我给天尊的都是快乐，反而你们这些不断堆大小事物到他身上的人像是他的劫数。仙官有空搜集这个不如多多教导教导属下，多替天尊分担一点才好。”
　　到底，是因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不染坚信，天尊不愿意也不想离开她。哪怕担着天劫的危险，天尊也要留她在身边。
　　从她懂事起天尊就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与其追求无欲无求的长生，不如得意尽欢，她是他此生唯一的乐趣和牵挂，没有她，活着也是机械的承担着那份责任而已。
　　得卿如此，她怎会转身离开，弃他而去。

　　“鱼，你可曾找到过天尊的踪迹吗。”
　　鱼静默半晌
　　“还没有，但是我可以确定，天尊并未陨落，只是，迄今还没有能找到确切显示他存在的迹象。”
　　“我想去找他”是啊我想去找他，此事总要做个了断，他若要我，我便陪他与这天劫斗上一斗，粉身碎骨又如何。若是，，若是，那我这命便是还给上天又如何。
　　鱼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半晌，点了点头“一起去吧”

　　“天尊”伴随天雷而来的，那是魔王的声音，“天尊可知道，这天劫的含义了？”

　　“区区天雷我若是都对付不了，千百年前我就不在了”

　　“天尊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那孩子，与天尊相处这些年，可还好么？

　　无欲则刚，天尊，有些东西，从来没有拥有过自然也不怕失去。天劫就是如此，你明知道它是你的劫数，可偏偏不愿躲开。”

　　不染，他亲手剖开了自己最柔软的胸膛，只为了把她好好的放在心尖上。明知自己坚硬的铠甲漏了缝，偏他还贪婪的享受着她照进来的阳光，甘之如饴。

　　“你还以为你能对抗天命吗，天尊？食髓知味，拥有过再失去的滋味，可还好受？”

　　纵是天尊修为高强，大战之后抵抗天雷也已是强弩之末，偏偏魔王的魂魄又随天雷而来，在这里勾着他的心魔，句句戳心。

　　明知这个时候最应该坚定信念，可他偏偏心神不宁，一边安静下来坚定内心，一边思绪被魔王牵着鼻子走。十分折磨

　　“你护不住她，你是如此的无能啊，剔骨之痛那是怎样的痛苦和折磨，你就这样生生让她受了。天尊，午夜梦回，她可曾向你喊痛啊？”

　　“如今呢，她被敛了周身灵气，封住发力修为，被扔到凡间去了。凡间战乱，她是怎样的绝色啊，你猜，你找到她之前，她会经历什么？又或许是死是活呢？”

　　“你抽了一魂跟着她，有用么？哦，想必这个天尊还没看过吧”

　　借目镜，可借别人的眼观万事万物，天尊一看那床榻之上翻滚的两人，一口血涌上胸口喷了出来。

　　“天尊，那个阳光中长出来的天才少年郎，谁不喜欢，啧啧啧，你原本就应该长成这个样子。可是，你是怎样从那阴诡地狱里爬出来的我们都知道。是你，你会喜欢谁呢？

　　看吧，你走的每一步，都正正踏上了天劫早已注定的路。你逃不掉的。

　　况且，她因你而生，你的天劫不过，她还会遇到什么呢？”

　　一层一层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天尊抓住最后一点清明

　　肉身为祭，魂魄为刀。开！

　　日后怎样是我们的事，我只知道，此刻，我必得渡过，才有未来，才有选择。

　　至于你，先滚再说。

　　天地辽阔，找一个人不亚大海捞针。只是对于如今的不染而言，时光漫漫，只剩这一个念头支撑。

　　鱼担心她，这一路不断的劝慰和疏导。奈何总不得法。不是被她含混过去，就是被她调笑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想不开的，万一你想我了，闹着要与我一道殉情怎么办”

　　他人看来，不染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也与人玩笑几句，有时也会见解不同彻夜长谈。鱼却知道知道，那些东西她没有放下，只是压在心里。

　　比如这些年在人间的经历，她不想说的，半个字也问不出来。比如午夜梦回，她总是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哭着醒来

　　她从来都不是会把心事压心底的人，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宁愿她像从前一样，撒泼耍赖也好，嬉笑怒骂也好。起码比憋在心里钻牛角尖的好。

　　“客官，这白帝城的古酒江枫最有名，来点儿？”

　　鱼看了看身旁那个曾经为了壶好酒锲而不舍千里买醉的女孩儿，想了想，或许。。。

　　“小二，来两壶”又叫了几盘小菜，一起带上楼敲开了不染的门。

　　不染向来酒量不错，奈何二人没想到这酒入口甘醇，劲儿却是十分的厉害。几轮下来，二人就有些飘飘然，那死死崩在心里的防线轰然决堤了。

　　不染只是哭，泪眼模糊，也不去管，借着朦胧的光一杯杯的继续灌酒。大概是不染不想让他看见什么，有心灌他，鱼早醉在桌旁不省人事了。

　　“不染，不要喝了”

　　不染醉到就快不醒人事时，听到耳边熟悉的语调，心里还在诧异，就被人夺走了酒杯，打横抱了起来。那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轻柔的把她放在塌上。

　　他也不着急离开，就这样半抱着她，若说此时被一股温暖的雪松味道包绕的感觉不染还心中存疑，那手指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泪水的时候，那温热的触感淡淡的墨香绝对是那个人错不了。

　　“不哭了，哭成小花猫脸可就丑了哦”

　　“天尊！”

　　“。。。。。。”

　　“我就知道我还能你！”

　　不染挣脱怀抱，又翻身起来钻进他的怀里，搂住脖子。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呜呜呜”

　　明明是日思夜想，想要见到的人，终于见到了却只觉得十分的委屈，像是在外摔了一跤的小孩子，回家看到父母才嚎啕大哭一样。

　　“我在人间这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所爱之人欺我负我，敬我爱我信我之人皆离我而去。恩仇不能报，愿望无所得。

　　天尊，这世间千万般对我来说都是苦楚，唯有你是让我支撑下去的那一点甜。”

　　说完，她鼓起勇气，捧起天尊的脸，落下了轻触即放的一个吻。

　　那样柔软温暖的唇，她多想贪婪的多留一会儿，可是她不敢，仿佛是在亵渎什么一般。

　　“天尊，我不怕死，我只怕再见不到你。

　　这个答案，你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天尊被这一通表白轰炸的微微一愣，可不染此时头脑并不十分清醒，看不清他什么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似是自嘲般笑了笑。便自觉放开双手，挪到塌边，踩上放在地上鞋子，就要离开。

　　这时，手腕突然被人用一手钳住，腰被另一只手围住，用力一勾，正正好坐回了那人怀里。酒绵绵的香气和雪松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她常年冰凉的身体也肆意的吸取着那股温热。

　　他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又低头朝着她的左耳说，“不是要听我的答案吗，你到哪儿去听。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那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的宠溺，像是要把她溺毙在这温柔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