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梦集》氦气球

11、奇怪的修仙梦

　　天尊，你无欲无求无悔无惧，修为一再上升，如今连雷劫都不能耐你如何。你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些年魔道被打压太过，正集全族之力谋划着绝地反击，魔气聚集大有地火勾天雷之势，似是要引天劫降临。如今十三天官中以你为尊，务必多加小心。

　　魔族攻天那日，背水一战重创天族，却也损失惨重，残余势力被天尊镇于荒山沙漠等人迹罕至之处，大战落幕。风云裹挟天雷降临，却意外的劈下来个小孩子。

　　这便是我的天劫吗？正想着，那女娃娃竟然朝他爬了过来，抱在怀里软乎乎肉嘟嘟的一团，一边伸手扯他的头发和衣衫，一边咯咯笑的一脸天真和开心。

　　他手中燃起火焰慢慢朝孩子靠近，她似乎有所察觉，看到火焰好奇的抓了一把，烫的小手上好多泡，痛的哇哇大哭。算了，我一把火可以烧死的天劫吗？天劫，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不如见识见识。

　　鸣金收兵

　　将军在战场上捡个遗孤回府养着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何况这位天尊从来性格古怪没什么规矩。只是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到这孩子身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魔气。小小年纪又没什么修为，只能是与生俱来的，魔族攻天之时随雷电而降，加上天劫的传闻，心里有数的，大概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十三天官此时都身受重伤。天尊却不知什么缘故，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他还护在怀里，不许人动。其他人想也是事不关己，由着他去了。

　　那孩子，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撒泼耍赖等行径。却又依仗着孩子的身份，恰到好处的拿捏着分寸，让人恨不起来又被她欺负的死死的。这所冷冰冰的宫殿被她折腾的是热闹非凡。

　　她只爱黏着天尊一人，埋没在大大小小事务中千百年的天尊，早绝了喜怒哀乐，却被他把这些凡尘的情感都勾了回来。

　　从此天尊算是长了个小尾巴。

　　处理事务的时候她伏在案头。困了往天尊怀里一钻。

　　她原是坐不住的，只为做天尊留下的任务才可以留在他身边，否则被仙女领回房看管。即使是这样，天尊也不过分难为她，时而从人间淘些画本子和好玩儿的小人书给她看。平时上树摘果下河捕鱼跑的比谁都欢，偏偏下凡巡视的时候走不动，伸出两个小胳膊一圈就挂在天尊的脖子上。。。。。。

　　她像是给天尊万年冰封的心开了一扇窗，放了阳光进来，让习惯冷漠的他习惯了温暖和欢乐。让他开始有了期待。

　　七岁

　　魔王重现人世，天尊带兵围剿，没想到魂魄附身于女孩，重重的魔气让他如虎添翼而天尊对躯体又有所顾忌不敢伤她性命，这一仗难舍难分。终于其他十二天官到来之前，天尊剔除魔骨，将魔王生生从躯体里分离出来，斩于刀下。

　　取名不染

　　魔骨被生生抽掉，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从此，怕伤，怕痛，身体虚弱，灵脉消磨殆尽。成了个瓷娃娃。

　　天尊从来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如今这无法想象伤痛却是他给的。那个被他娇惯的没边的孩子啊。他这千百年来头一次没能如愿的事情，便是没能护好她。默默观望着不染却始终不忍心去面对她

　　不染已经知晓了早先的情况，这天醒来终于再见天尊，一把抱过去不撒手。

　　“天尊是不是不要我了，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我不管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的，天尊就是我挺过来唯一的理由，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不要我”说完捏着天尊的耳朵“你知道了吗”“知道了没，你说话”也不顾一众仙女的目光就在天尊身上胡作非为

　　“好，那，不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吗？”

　　“那当然是想要天尊能一直陪着我”

　　旁边的仙女笑了“天尊还有天下苍生要照顾，妖魔鬼怪要除，哪能一直陪你玩儿呢”

　　“是啊，天尊已经够疼你的了，除了公务都是你了”

　　“要你们说话？我饿了做饭去”

　　不染还在恢复，还想闹腾可精力不足，窝在天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

　　仙女们端着吃食回来的时候，天尊已经抱着不染闭关去了。他抽了一魂出来，抹去上边的记忆，化成了个同不染一样大的男孩。一边调养元神，一边渡了许多灵力给不染。出关后，殿中的一个孩子变成了一双，天尊就在一旁看着这一静一动，这冷冷的天宫之中，竟添了许多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二人总有比拼，以天尊的预先放置的灵力为奖品。不染的武术明明也没放松过，只是从来都是鱼赢。
　　这一天二人缠斗时，不染被双手一拧按在背后，挣扎着顺势带着鱼往地上一坐，不知想到了什么，朝着鱼的耳朵贴了过去，带着阵阵香气的热浪翻滚在鱼的耳朵边，偏不染还朝着他的耳朵不疾不徐的吹气，

　　“你是想要这样吗？”

　　声音不同以往的稚嫩，不染天生的妖混上这着几分暧昧的语调，让鱼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被不染得手。
　　天尊此时走了过来，不染伸着胳膊跑了过去，但是天尊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抱起她，淡淡的撇了鱼一眼“心神不宁，你可认输”

　　“是我输了”

　　“嗯”说罢天尊转身就要离开。不染发现气氛不对，又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大致明白了。可若因一句话指着她羞愧倒也不会，她只是觉得好玩儿而已。一时兴起调笑一句，算不得什么大事。

　　心里默盘算起自己最近闯的祸，那些乱点鸳鸯谱的荒唐事都不值一提，莫非是因为她偷了湘水的雨去沙漠生生蒸干了？还是踢翻了火种炸了伏羲山？想来想去得出一个道理，好像背地里天尊没对她生过气，偶尔罚一罚也是为了大面上给个交待。莫非，天尊吃醋了？
　　想到这里不染两支小胳膊一伸扯住了天尊的袖子，抱在怀里不松手。“天尊，天尊别走嘛，我都好些天没见到你了。”她不知道，她那双幼嫩的小手，明明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并不十分用力，对于天尊来说，却好像透过衣衫和躯壳，直接好像烙在他心上一样。
　　见天尊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却也呆在没动，不染便知，成了，那不如趁机把做下的孽借来挡个灾。更加放肆的一把环住天尊的腰装作痛哭流涕的样子

　　“天尊不要生气了，湘水差的雨我一瓢一瓢泼也给补回去，伏羲山顶就用我自己去填吧，天尊要是觉得我这些出格的行径不合眼了，我明就走，离天尊远远的，还完了债就在山顶上挖小土坑把自己埋了。只是走之前天尊再抱抱我，也算了了我唯一的心愿叭”

　　天尊还是转过身来，蹲下端起不染的小脸蛋。谁想这孩子脸上一点儿泪都没有，反而朝着他一脸得意的笑。“我就知道天尊最喜欢我了，我做什么都不会生气的对不对，天尊怎么舍得见不到我呢”作势在天尊手上蹭了蹭笑着跑开了。和鱼在一旁不知嘀咕些什么。

　　喜怒随他人牵动原是凡人才有的习惯，偏他一个天尊却被这个小魔女拿捏的死死的，一点儿办法都没。罢了，斗天斗地都势不可挡了，偶尔在这个小孩子手上败一败又有何妨。

　　“我有要事出门，明日开始你们去传道院入学叭。”

　　打发了两个孩子之后天尊吸了一口气，刚才被强硬镇压下去的情感又冒了出来，鱼虽被抹了记忆，可终究是他的一魂，对那一刻的悸动，他感同身受。他被自己的狼狈和混沌吓到了。即使外人看来，那张如玉的脸上并无丝毫波澜，但当时他心里下意识的逃避让他心中一震。

　　他在害怕什么？心中翻腾的又是什么？隐忍着的是什么？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他不再压制，追溯到那万千种复杂的情感源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身影，那个他赐的名字。

　　“天尊天尊，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天尊从堆积如山的案文中抬起头来，想着这孩子又哪儿来了兴致了。上次她这样跑进来的时候，还是拉着天尊非要去看送子娘娘给妇人送子，结果趁天尊一个不注意跳进了那孩子的身体，花了足足人间两年时间才让天尊在不伤害人家也不碰伤她的情况下提了出来，如今堆积的案子便是遗留产物。

　　看着那个拿着一大堆红绳飞奔进来的不染，后面跟着不疾不徐走过来的鱼。

　　“我跟你说，几年前开始，每到这个时候鱼手上总莫名其妙多几条红绳今日月老来传道堂我才明白过来”

　　“哦？还有这回事”天尊放下了手中的案文，一边听一边抽出几根红绳随着她细细打量起来。

　　“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扯下来就是了，便没禀告天尊”

　　鱼还没讲完不染就打断他道

　　“月老说，这是相思红绳，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段，说是绑在自己手上，心爱的人手上就会生出一样的绳子来，写着自己的名字。若是两情相悦，就留下，日后是一定会被月老祝福的，扯下来的就都不作数了。每年都有一批孩子，今年刚好轮到我们。”

　　天尊望了望已经那被拆下来的一把红绳，与鱼交换了个眼神不置可否。

　　“要我说喜欢趁早自己去说，何必借这个绳子来别扭，要含蓄不含蓄要直接不直接的，没趣死了。但是鱼这个小子，我们不过二十一个女孩子，回来后我扒下来数一数，整整二十条。”

　　听着听着天尊饶有兴致的抬起头端详起鱼来，这孩子俨然是他少年时的模样，只是五官还未抽开，身上带着的气质也与他当年截然不同。

　　抹了记忆又得这么多年截然不同的生长环境，这孩子身上少年气十足却又稳重沉静，带着一身傲骨却又谦逊。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倒也算是意外的圆了自己当年的遗憾。

　　欣赏完理想版的自己，天尊扭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盯着“那不染呢？也是这其中之一么？”

　　不染生气的嘟着嘴“说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出来，那不知为何，这个刚到我手里就灵气尽失，变成再普通不过的红绳了。”

　　“那你的胳膊上可有发现？”

　　鱼突然出生替她回答道“我曾请教月老，说是，许是她并非仙骨，不在红绳法术能及范围内，因此无法发出也无法收到”

　　他没说，当时不染还未曾带上那红绳，他就发现了，去请教时，月老还道是无人心悦不染，还是在鱼的一再坚持下才发现的。

　　“哎呀，有什么的，这对我多简单的一件事”说罢，惊呼一声突然捂住自己额头似是受了什么伤。天尊也不疑有他，随即探手来查，不料被不染一把抓住，拿出早准备好的红绳，利落的打了个结。

　　天尊一惊，似是没想到这个变故，盯着腕上的红绳，又端起那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纯真和狡黠并存，极致的灵气与魔气碰撞又融合，这样美的一双眼睛，他怎么好像从没直视过一样。看的人好像要溺进去一样，无法呼吸，无法逃离。

　　突然心中一酸，回过神来的天尊发现他已不自觉俯身下来，已经贴近到能感受到不染的鼻息颤抖着吹在他的脸颊。不染的下颌还被他扣在手里不能动弹，似乎被这个阵仗吓到了，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看天尊手微微松开，鱼便开口打破沉默“月老说被你抢走了两根”不染赶紧接着话茬爬起来朝鱼走过去“是是是，金鱼哥哥可聪明啦”边说边把手中的另一条系在了鱼手腕上。

　　这时天尊心中莫名的酸才慢慢消散了，原来那是瑾瑜。

　　那方才呢？

　　一片嬉笑打闹声中，两个孩子早已走了出去，留下天尊一个人，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