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切你多让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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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单独相处后，纪暮和宋采之间仿佛有了特别的气场，两人虽不常见，但纪暮比以前过来的勤了，时常看看他们两个的状况，俨然是把宋采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在照顾了。
宋波倒是一如既往的死读书。
让宋采头疼的，还是那个小霸王，纪皎。
宋采扪心自问，自己从未逾矩，也没有对他表示出任何恶意，向来只有纪皎对自己表示出不满，一个老师上课，一个房间读书，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宋采很头疼，往日里活泼劲全没了，看到纪皎就头皮发麻。
原因无他，只因纪皎一看到他就瞪他，一副要用眼神将他大卸八块的样子，活生生把自己可爱的眼睛瞪成了斗鸡眼。
宋采很无奈，偏偏纪皎在纪暮面前又装得甚好，只差没和宋采当场表演什么叫一日同窗终生兄弟的情深戏码了。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重阳佳节。
九日黄花酒，登高会昔闻。
登高赏菊是不可能了，宋波他们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但他们二人要回家团圆。纪暮将两人送至大门口，宋采双眼止不住的偷瞄着纪暮。
纪暮又忍不住对宋采笑笑，他抬手摸了摸宋采的头:“回去好好团聚，好好和莫姨待几天，再回来好好上课。”
宋采笑着点点头，宋波在旁边疑惑非常，“你们什么时候也是能摸头的关系了？我三弟，我自己都没摸过头呢，来宋采，让大哥摸摸。”
宋采偏头躲过宋波的手，撇撇嘴，向纪暮一揖到底。
纪暮拍了拍宋波的肩膀，向宋采一揖到底，惹得宋采一下笑出来，宋波深觉无趣，只拱了拱手便带着宋采走了。
回到宋家，莫折和宋约已等他们许久。
抬头间，月影树影交相映，良辰美景，怡人自得。
莫折与宋波四人分坐四方，她拿过一只酒壶，给自己和宋波一人倒了一杯酒，又拿过一只空酒杯，斟满，她看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想了想措辞，随后平静道:“你们父亲是个死心眼的人，脾气很倔，你们三人中也只有宋波是真正有父亲陪着长大的，宋约宋采，那时候还小，”她说着说着，侯间涌上一点苦涩，她顿了顿，向宋约道:“你比宋采略微大一点，你可还记得你父亲的模样？”
宋约摇摇头，目含悲切。
莫折笑了笑:“也罢，记不得就算了。我记得就好。今良辰佳节，你们一起向你们父亲敬一杯酒吧。”
宋波三人齐齐举杯，向着宋启坟墓的方向一拜，一饮而尽。
莫折点头道:“明日我们都去给你父亲上坟，他若是见到你们长得这样好，定然非常欣慰。”
宋采点点头，心中波澜无几，他年幼丧父，从小和母亲哥哥们一起长大，根本不知道有父亲疼爱是什么滋味。
他很小的时候比现在要皮，大哥要去念书，娘要撑着整个镖局，把自己逼得凶悍起来，才能镇得住场子，二哥宋约的性子比他沉稳许多，在他还觉得泥巴很好玩的时候，宋约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会察言观色，会在宋采做错事的时候严肃的教训他。
这样一想，宋采觉得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被教训的。
在家里，大哥并没有长兄如父的自觉，他虽然也很喜欢和纪暮一起练功，但更加喜欢看书，二哥更不用说了，从小对人对事就很淡漠。
家中的一切事物，也不用他们操心，自有莫折。
宋采唯一心疼的，便是自己的母亲。
而现在，宋采吃着饭，喝着茶，看着眼前的亲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纪暮，好像那个人，比宋波更像自己的大哥，却又不像是哥哥，倒像是…
“宋采。”宋约叫了他一声，宋采看向他，应道“二哥，何事？”
“无事。看你一直在走神，便问问你怎么了。”
“没事。”宋采晃晃头，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甩掉，专心同家人交谈起来。
如此过了几日，假期结束，宋波宋采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回了将军府。
假期已过，闲适不在，先生要将这几天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宋采纪皎每日上课上得头昏脑涨，都无闲暇想其他的，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这段时间里，宋采又长高了一点，几乎和纪皎一样高了。
这日，先生又布置了一篇文章，吩咐过两天就交，纪皎在先生还在的时候一脸镇定的点了点头，等先生一出门，他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焉了下来，头低着，小小的脸上突然挂满了沧桑，他若有若无的朝着宋采那边看过去，宋采只当没看见，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出了大门，他疾步往外走去，今晚他和宋波说好了要一起吃饭，虽然平时不常见，但总会有时间两个人聚聚吃吃饭，说说话之类的。
可巧，走过后院的时候他碰见了纪姳。
纪姳，是将军府的二小姐，纪暮的二妹，略年长宋采两岁。
她生就一双水光潋滟的丹凤眼，细长浓密的睫毛，纤细修长的身形，秀气可人的脸蛋，言行举止皆端庄娴雅。
宋采快走几步过去，停了下来，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笑道:“纪二姐。”
纪姳笑了一下，温柔问道:“宋采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我大哥。”宋采一见到纪姳就开心，平时纪姳虽不常出来，但每次见到宋采，都笑容满面的和他说话，言语关切，每每都让宋采感到十分温暖。
纪姳点点头，笑着道：“那宋大哥想必等你许久了，你快去吧。”宋采点点头，挥挥手就走了。
这边院内，宋波果然已经久等，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纪暮也在。
就在府里的一个小亭子里，地方比较偏僻，风声幽静，石桌上摆满了饭菜，宋波纪暮对坐着，低声交谈。
宋采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二人，高声叫道：“大哥，纪大哥。”叫完赶紧疾步走了进来，笑嘻嘻的直接拿过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一口喝干，纪暮笑着道:“没人同你抢，你慢着点喝。”
宋波也想说这话来着，被纪暮抢了先，揶揄道：“我看你对我这弟弟倒比对你自己的亲弟弟还好。”
“这是怎么说的，我就关心了他一句，你平日里不是也很关心纪皎吗？”纪暮笑道。
“上次你送我们出门我就发现了，你两这怎么回事啊，宋采，你怎么看起来反倒同你亲大哥生分了，到底谁才是你大哥啊。”宋波也笑，这一笑书生气淡了几分，在月光下倒也显出几分不羁来。
宋采听他们在那边拿自己打趣，暗暗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听到宋波突然叫他，岔开话题道：“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纪二姐姐了。”纪暮本是含笑看着他，闻言笑容一收，蹙眉问道：“你是在哪里看到她的？”
宋采被纪暮突然的严肃吓到了，赶紧回道：“在花园，就是后面有一个池塘的那个花园。”
纪暮听完点点头，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会儿才冲宋波道:“舒志，你们先吃着，两个人说说话，我去去就来。”说完又伸手摸了摸宋采的头，起身匆匆走了。
宋采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问宋波：“大哥，纪大哥这是怎么了？”
宋波摇摇头，并不回答，反问道：“最近功课如何了？和纪皎可相处得好些了？”
宋采猛地抬头看他，低声道：“大哥你都知道了？”
宋波点点头，沉默的以眼神安慰他，他突而生出一股害怕来，万一大哥觉得他受了委屈，觉得这书不在将军府念也罢......那他......
宋采赶紧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纪大哥已经处理好了，我不想回家，我就想在这儿念书。”
宋波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诧异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要叫你回家？”他绷不住表情，笑得前俯后仰：“怎么可能，你是念书念傻了吗？”
宋采心道你才是念书念傻了。
宋波说完，收敛起笑容，正经的看着他：“宋采，我们来这边念书，感念将军大恩，得名师授课，一切用度吃穿都是最好的，这是恩，要报答。”他摸了摸宋采的脑袋，继续道：“上次的事情我已知晓了，你纪大哥处理得很公平，我们在人家屋檐下，纪皎要是给你脸色看，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且他虽然平时蛮横霸道，但实际非常单纯，若有什么你多让让就是了。”
宋采真心实意的点点头，“我知道。”
宋波这才放下心来：“此番我叫你过来吃饭，就是为和你说这些话，你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
说完这些话，两人又喝了半天的茶，吃得半饱的时候纪暮才悠悠归来。
他进来的时候虽极力掩饰，亭子里微微烛光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宋采就是莫名觉得他现在整个人都冷峻了许多。
“对不住，被一些家事绊住了脚，耽搁了不少时间，我自罚一杯。”纪暮说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直接灌下了肚，喝完才坐下。
宋波看看他：“这么好的酒，你还拿来自罚，我们享受都来不及了。”
纪暮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宋采也喝酒了？”
宋采被这么一问，刚才察觉到的不对一扫而空，皱眉答道：“你听我大哥乱说，我怎么可能喝酒。”
宋波在那边喝得半醉，声量都比平时高：“宋采你又没大没小！”
纪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宋采无奈的摇摇头，和纪暮对视了一眼，也笑了。
夜凉如水，少年和小小少年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缓缓地，拉得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切你多让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