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诀》杨西城

3、紫竹海

　　本就是清晨，光线柔弱，“野猴”站在室外向室内看时只是觉得里面有些暗，心想许是室内石墙不透光，再加上室内空旷所以显暗，不曾想一步进来才发现正冲着门的是一面石壁，上面似乎还有刻字。石壁两头各有一条不见光线的石道。“野猴”并不知道少年往哪个方向去了，于是在石壁前踌躇了几步不知该向哪一边转身。

　　就在这时左边的石道深处传来多少年的声音，“这边。”

　　在黑暗的石道中，“野猴”一边摸着石壁一边拖着脚向前挪动，石道中除了“野猴”自己的喘息与脚下的声响外，她听不到少年的任何动静，不由得心里暗怕。

　　“小结巴，小...小结巴！你是不是把我丢下了，你不要吓我呀！

　　“你不必害怕，我自不会丢下你自己走了，你刚才还女罗刹一般，怎么胆子这么小，是是两副面孔。”

　　“都跟你说了我手无吃鸡.......弱不吹风……”“野猴”语调微颤，像是要哭。

　　“你...你，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只是……只是你不可再叫我小结巴了，也……也不能叫我小瞎子。”

　　“我不叫了，青儿哥哥，我以后叫你青儿哥哥，”

　　“你…你不必和我套近乎！又是婆婆又是哥哥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说着少年的将自己的袖边放在了“野猴”的手里，“你抓着我的衣袖，跟我走吧！”

　　“野猴”紧紧抓着手中的袖边，紧紧地跟在少年的身后。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呀，青儿哥哥？”

　　“不必称呼！”

　　“千机城的门徒都有道号，我可以以着号称呼你啊！青儿哥哥！”

　　“我还不曾拜师！”

　　"那你姓什么呀？青儿哥哥！”

　　“都说了不必套近乎！你怎么那么多话！”
　　…………

　　也就不到五百步的工夫，“野猴”就看到了从石道的另一端透过来的一点光亮，虽然那光线很弱如萤火一般，但足以使怕黑的“野猴”兴奋不己。

　　“快看！快看！有光了，我们快走到出口了！”“野猴”摇起了青儿的袖子。

　　少年听到话后呆住了片刻，没有说话，一会后才将“野猴”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轻轻推下来。

　　“你真的能看到洞口的光吗？可是我们离峪西台桥头还有五百多步。”

　　“就在那，你看！”"野猴“用手指着那星点莹火，把少年使劲地向前拉了几步。

　　这时“野猴”已经走到了青儿的前面，擦墙拖地的脚步也变得欢快轻松起来。

　　走出洞口后“野猴”才发现，除了自己脚下六七步宽的崖台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去路。而这仅有的崖台也被山崖下的紫竹围的密不透风。

　　“青儿哥哥，这是什么竹子呀？居然可以长这么高，我平平时所见的竹子最高也长不到十丈，你看这竹子长的真高，都高出这个崖台两丈多了吧，这山崖深不见底，我昨夜爬了一夜才爬到你和婆婆所在的凉台，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丈，这三四十丈高的竹子是什么品种呀？”“野猴”一脸好奇地询问青儿。

　　“紫竹海！”

　　少年呆望着眼前墨绿色的屏障，面无表情，像是只被沉入了海底的鸟，绝望却只能平静等待。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呀！青儿哥哥？你看这哪里有路！还是我们要趴着竹子滑下去，然后去崖底找路呀？青儿哥哥！青儿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野猴”见没了去路急地在青儿周围打转。

　　“还不到时间辰，你安静下来！你若再多话，我就返回去，不送你了！”青儿说话间闭上了双眼。

　　“野猴”朝青儿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话，往后退了几步，倚在崖壁上想歇一歇脚，本来只是想靠一靠松范一下腿脚，没想到这腰身往石壁上一靠就像着了床似的，迷迷糊糊地迷糊了过去。

　　从竹海之上遥遥望去，有一艘小舟缓缓划来，乘小船的是一位亮墨长发的俊朗公子，他一袭白衫、裙袖飘然，手持拂尘，腰配宝剑，一脸笑意地飞下小舟站在了“野猴”面前。

　　“为师在此，还不快叩头认师！”长发仙人对着“野猴”开口说了话。

　　“野猴”心想这一定是千念真人，见到了千念真人“野猴”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是捂住自己已然咧开的嘴狂笑不止。

　　突然仙人甩开拂尘，拔出手中的银剑，即刻间换了一幅嘴脸，青面獠牙，指尖犹如长匕，径直地向“野猴”刺了过来。

　　“不要！”

　　“野猴从灼急之中猛然睁眼，是第一缕穿过竹尖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脸上。

　　仙人！邪妖！原来都是一场梦，“野猴”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用袖子察了察脸颊上的汗珠。

　　“时间到了。”

　　青儿看了看斜穿而过的阳光，从腰间掏出一枚通体翠绿只有手指一般大小玉竹。

　　“玉山宫宫人萧青，持令请渡。”萧青将玉竹捧与手心托过头顶。

　　微风轻过，竹枝轻摇。从屏障的深处伸出一条长长的竹枝，轻轻将萧青手中的玉竹卷起，此时萧青与“野猴”面前绿竹屏障轻轻开分，两边的竹枝相互缠绕铺成了一条不见尽头的长桥。桥上白雾轻起，如同一条青色长龙轻潜在这一望无际的竹海之上。

　　“走吧。”萧青回头望了望已经被这奇幻变化惊呆了的“野猴”。

　　“这...这..这竹条这么细，这么软，能行吗？”“野猴”一脸地不敢相信。

　　“当然可以。”青儿已经踏上了竹桥，轻侧过身子，朝着“野猴”轻轻抬起了右手。

　　这是在担心自己走不稳，想要搀扶一把的节奏呀！"野猴"欣喜地狂奔过去，就在马上就能搭上萧青纤细手指的时候，刚才的那根竹条松开了玉竹正巧落在了萧青的手上，萧青接到玉竹后直接收了手将玉竹回放到了腰间的内袋里，完全没有搭理此时正向他扑过来的“小野猴”。

　　“你不必担心，竹桥很牢靠。”萧青头也不回地向竹海的深处走去。

　　“野猴”又气又无奈，直得自己抬起脚试试探探地踏上了这条还在海中浮沉不定的“青龙”。微风未停，竹桥也在林海之中轻轻上下摆动。但这柔细的竹条还真如萧青所言，紧紧缠绕，十分地牢靠，捏了一把冷汗之后“野猴”渐渐放开了胆子，在这竹桥上轻轻踮起脚尖，张开了双臂，轻跳起来。没两三步的功夫就追到了萧青。

　　“青儿哥哥，这竹桥真有意思，你方才拿出来的玉竹就是搭桥的钥匙吗？”

　　“可以这么说。”

　　“那你还有吗？我也想要一把，若我有了钥匙以后往来西壁崖看你和婆婆就方便了。”“野猴”蹦跳的跑到了萧青的前边，转过身子，一边倒走一边和他搭着话。

　　“没有。”萧青目视前方，满脸冷漠。

　　“切！你跟在婆婆身边怎么一点没学会她的和善脾性，你这样一直板着脸，讨人嫌不说,你小心讨不到媳妇,到时候还要婆婆替你操心张罗。”

　　“与你无关。”萧青依然面色不改。

　　“咦………我发现一个问题，小结巴你怎么不结巴了？”

　　萧青突然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自三年前的那场大变之后他就跟随南宫千念移居在这西壁崖上，除了每月十五代替父亲去玉山宫请安外几乎不下山崖，往来西壁崖和玉山宫的路比较僻静，除了偶遇玉柏宫的弟子在山间采药外并不会遇到其他的宫里的人，他虽鲜少与人攀谈，但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已然得知，如今的千机城中人人都在笑话他是个色厉内苒的草包，是个经不得风浪的怂包子虎。“虎落平阳后，儿子变怂狗”这句话萧青已经无意中听过不少回了，当然这种话也不是人人都说，半年之间母亲离世，幼妹夭折，父亲残废，阿爷重病，这一连串的灾祸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又怎么承受地起，尽管曾有人为其卜命，道他有飞天成仙之命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一连串的厄难吓成了呆子傻子。

　　“你怎么呆住了！”“野猴”一个响指掉弹在了萧青的脑门上。

　　"没...没什么，我们...我们快走吧。”萧青从思忖中惊醒过来。眼神之中还带有没有掩藏干净的些许慌张。

　　“切，又变成结巴了…”“野猴”翻着白眼跟在萧青身后继续向竹海的深处走去。

　　竹海之上薄雾称漫，“野猴”回过头向后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桥头的崖台，风吹竹枝，沙沙作响.“野猴”将手伸向桥边、一根根细竹子滑过她的指尖，像玉一样润，又像水一样冷。她将手收回放在眼前看了看满手的灰土心想还是算了，这片竹林如此的干净翠绿，若被我的黑手摸脏了就不好了，随后学着萧青将手背在身后，信步向前。

　　今日天气晴朗，轻飘晃动的竹海与无云的天际相接，仿佛此时此刻的她和萧青都已飞升在天。“野猴”望着前方的萧青，身材挺直，双手后背，衣袖微飘，若配把拂尘就是个仙子，若配把宝剑就是为侠士。真是帅的不可方物………

　　算了算了，可惜脑子和嘴巴都不太灵光，领出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是的结巴就太丢面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