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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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山，江南的水，江南的绿树缠绕，袭风相送。
枢和一条找到城东那家人家的时候，却见那家大门敞开，就着门口望过去，屋内堆满了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聘礼。
一条不禁有些咋舌：那张家的公子还真是好大的手笔！联想及方才那极其壮大的迎亲队伍，再看看眼前这些聘礼，倒也符合那小公子的风格。
一条正想询问家中是否有人，却见一名老人从内堂出来。那老人看起来已年过七十，满头银丝白发，面容苍老。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麻布衫，步履蹒跚。一条见着此人，却是惊叫出声：“莫伯伯！”
老人迟缓地转过头，呆滞的眼里缓缓倒映出一个清绝俊朗的身影。仿佛隔了许久，他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苍老的面庞上蓦地焕发出神采：“少公子！”
那姓莫的老伯仿佛忽然间换了一个人，快步走到一条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莫七参见少公子！”
一条赶忙扶着老人起身：“莫伯伯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莫七被一条从地上扶起，又见过了枢。枢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竟是当年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神拳”莫七，长年为一条府卖命。前些年因为年老体衰，自知无法再为一条家所用，便辞了府中工作，在城东找了一处僻静场所安度余生。
“这么说，那张家小公子要娶的女子，正是莫伯伯的孙女了？”
莫七被提到忧心事，心中悲痛，道：“正是。前些日子小孙女回家来看我，恰巧碰到那张家小公子。那小公子见我家娃儿生得貌美，便想娶回家去作妾。又因为平日里喜欢显摆，故意弄得老大的排场。可他不知我家娃儿只是回来看我，只当她家住这里，便把聘礼下到了我这里。眼下我家娃儿不在，我又不想自家孩子嫁去张家，平白毁了一生幸福，便没告诉她……”
“那伯伯的孙女现在何处？”
莫七心下一滞，半晌才小声道：“我家娃儿原是公子府上的奴婢……”
话虽只到一半，却已够一条猜出梗概：“莫嫣儿！原来她是您的孙女！当日嫣儿入府时您怎么不说！”
莫七闻言摇头，道：“我不想因为自己有功于一条家，就让自己孙女被厚待。她当时年纪还小，正有必要好好学些东西，将来才能独立生存。”
一条思忖片刻，道：“莫伯伯原也考虑的深远。”
看着自家少主低头沉思的模样，莫七知道以少公子的个性，定然不会置其于不顾。可眼下如果少公子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女娃娃而与江南总督结怨，那可是万般的划不来！尽管知道，可那毕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孙女啊……
“求少公子救救我家嫣儿！”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莫七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一条却是无甚在意地笑笑，仿佛一点也不介意卷入这场风波，转而安抚莫七道：“莫伯伯，您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置嫣儿于不顾的。倒是您……啊，对了，待会儿张家小公子来迎亲的时候，麻烦您告诉他，让他到一条府迎娶新娘。”
“这……”莫七一脸疑狐，显然不知道一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条只是笑道：“莫伯伯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其他的一切由我来安排。”言罢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枢，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可疑，直盯得枢头皮发麻。
永合坊。一条府。
因为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亲一事，一条特别回了本家准备。此刻，他甚是安闲地坐在红木圆桌前，一面品着香茗，一面以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身穿喜服的新娘子：“唔，不错嘛~~你这个样子，可真比得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八个字了。”
眼前的新人身着一身鸳鸯祥云红衫，裙摆处绣满流金花纹，只要稍一走动，便会蕴起夺目光彩。再看其容貌，正是玉脂凝肌，眉目如画，一双樱唇带血，丰润饱满。
一条的眼神围绕在新娘子周身打转，眼中还隐隐带了些戏谑的神色。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新娘子似乎有些高，只怕比起一般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看新娘子的表情，那叫一个黑的天昏地暗，仿佛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只是丧事而非喜事；再看新娘子的眼睛，妖异魅惑的绛色眼眸，美的目眩神迷，只是……似乎闪烁着某种杀人的凶光。
一条放下茶盏，慢悠悠踱到新娘子面前，上下打量着，而后伸出手指，勾住对方的下巴：“美是美极了，只不过……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嘛~怎么好像谁欠你钱似的，恩~”说完眼神一扫，一个媚眼抛过去，却瞬间绞死在对方喷火的怒视下。
一条仿若浑然不觉，继续调戏良家妇女：“耶耶耶~这可不行哦，至少笑一个嘛，来~~~~”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开始渐渐颤抖。
终于，在忍耐了许久以后，一条最终再也忍不住强压的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枢，你这个打扮还真是惊艳耶~”
被调戏的新娘眼神一横，满脸黑云压白昼的意味。话说眼前这个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娘不是那堂堂玖兰府当家玖兰枢又是谁！
枢横了一条一眼，却见他还在捂着嘴哂笑，又是一眼瞪过去，凛然道：“笑够了？”
“当然 ……”还没有。只可惜最后三个字在枢异常“温和”的注目下硬生生收了回去。一条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确定自己不会再露出半个调笑的音符，这才道，“看你先前死活不肯穿的样子，现下这样不也挺好么。”
好你个头！不然你来穿穿看！！
当然，这句话枢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之前若不是因为不想让一条扮成新娘，让他的模样被别人看了去，自己才不会半受逼迫半分无奈地换上这套行头，如今却被那人当成了笑话来看，真不知是该后悔还是无奈。不过枢忘记的是，新娘只要在出门前盖了喜帕便没有人能看到脸了，再者，即便被人看到了脸，多半也是贴上了人皮面具后的样貌……而这至关重要的信息，枢忘记了，一条亦非常“好心”的没有提醒他……
枢很久没有说话，看得出来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隔了许久，他才转到正事上：“若按你说的，我只需在拜堂之前消失就可以了吧。”
“恩。”一条道，“我让莫伯伯转告张家来一条府迎亲，正是要让张大人知道他们家要娶的是一条家的人。如此这般，张大人应该会请一条家的人代妻家长辈之位。如果新娘到了张家却不见了，一条家再乘势追问讨人，纵然他是江南总督，也无法再追究下去。”
“确然。凭着一条家在江南的地位，即便是江南总督，也不会蠢到与一条家翻脸。”枢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加上你那么一句话，便是把莫七拉到了一条家的保护伞下，日后张家也不好贸然对他们出手，可谓是一箭双雕。”
见一条满意地点头，知道他是对自己的分析表示赞同，枢却是明白虽然此计甚妙，却未必全是好处：“只是如此一来，你便等同于把一条家完全暴露在朝廷面前了。他们若知道一条家还有与朝廷对抗的实力，定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到时候……”
一条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明白。不过当今皇上仁德圣明，他想要的不过是江湖势力的瓦解，但不会用杀人的方法。最坏日后一条府没了，我就当拖油瓶似的赖着你了呗。”
枢知他一半是玩笑，一半却是真话，只得无奈道：“一条家有你这样的主人，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一条却是难得认真地看着他道：“眼下家业大未必就是好事。若皇上真的削了我们家的势力，要照顾爷爷反倒是简单了许多。”哪像现在，想带他离开，却碍于庞大的产业与下属的苦谏而动不得分毫。
“有的时候，比起完全不被人察觉，不若让旁人知道一些底细来的好。”
枢心中一动，不禁有些诧异。他倒是没有想到一条竟考虑到了这一层！是的，比起安安稳稳隐没在江湖，不让朝廷知道自身的实力究竟有多大，还不如把自家的势力完全摆到台面上来。这样一来，起码朝廷能够掌控它，便不会觉得危险。相反的，若是朝廷对你一无所知，那才会让他们恐慌。因为他们无法得知你的真实情况，就会时不时担心你是否觊觎朝野，继而想方设法地对付你、铲除你，不留一丝余地。
想到此处，枢的眼中闪过淡而浅的笑意：这家伙，平日里装的一点没有心机的样子，实际上心眼可多着呢。
想也不想地揽过一条，在他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又飞快地离开。
一条显然没有料到枢会吻他，神情忽地滞住。
艳色的唇彩由一双唇蔓延到了另一双唇上，映着金色的长发，妖艳迷离，充满莫名的魅惑力。
枢一时情难自已，扯过一条便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轻微的浅啄，而是慢慢地含住双唇，不断深入，深入，最终深深缠绕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吻还没有停止。
辗辗转转间，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个人的衣服已滑到了胸口。
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名婢女冲到两人所在的房间，却在看见了室内正在上演的香艳一幕后尖叫一声，倏地背过身退到门外，面上一片红潮似火。
片刻之后，两个人从房内出来，衣衫整洁的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出，只是面颊微红，呼吸不稳。
那名侍女自知打扰到了自家主人，心中有些惶恐，又为方才所见之事激动不已，因是也有些站立不稳。好容易平复了些许，她才提着嗓子道：“公子，迎亲的队伍已来了。还有，江南总督张大人请本家派人前去观礼。”
“我知道了。”听得婢子所报之事与自己料的分毫不差，一条了然一笑，对着身边的人道，“我们这便走罢。”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太合理，便伸出一只手，放到枢面前，“这位姑娘，有礼了。”
枢淡淡地瞥了一条一眼，神色平静。而后者则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刚才他绝对被瞪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