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有白月光（重生）》宝髻挽就

4、解难

　　第四章解难

　　张绛月撩开帐子下床，绕过一方小屏风后，见那珠帘已被一个丫鬟打起，从门外依次进来了三人。

　　走在前方的女子约莫三十岁，但保养得当，显得年轻，她长着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也是个温润美人，外着湖蓝藤纹云锦大袖衫，内穿月白梨花暗纹交领襦裙，腰间配有羊脂白玉雕的蝶绕梨花纹样禁步，头绾倾髻，只缀银边玉梳和三朵浅色珠花，正是赵玉之如今的正室杨氏。

　　她左边的少女扶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嚣张，却又拼命抑制那份得瑟。要翘不翘的嘴角看了令人发笑。一看就是杨氏之女，赵丹婵病倒的罪魁祸首——大小姐赵丹妘。

　　右后方是满脸无措的柏氏，与张绛月目光相对时，她垂了眸子，似在惭愧自己连女儿的片刻安静也保不住。

　　不出半晌，张绛月心中就有了计较。

　　众人站定，杨氏方要开口，却见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女突然“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杨氏：？？？

　　不光杨氏母女，就连身后的柏氏和身旁的春淇及两个站在门口的随从丫鬟也懵了。

　　要知道刚入府时，当着老爷的面，这位脾气十分硬的三小姐都是满脸不情愿且极其敷衍的给夫人奉茶磕头的。而如今，这干脆利落的“咚”，看起来却十分熟练。

　　赵丹妘得意的笑微滞，但很快，她想到赵丹婵可能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所以先行告罪，那滞住的笑又慢慢放开了。算这个女的识相，知道认错，否则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这是做什么？”杨氏微微后退了一步，拿出手帕象征地擦了擦鼻尖掩饰尴尬。

　　“娘，她犯下大错，现在肯定是心虚要向您认错呢！”赵丹妘幸灾乐祸道，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愉悦，那下巴却难免抬高了些。

　　张绛月跪下后忍痛缓缓抬头，望向杨氏和赵丹妘，眸中竟隐隐泛出潋潋泪光，柔声细语道：“大姐说的不错，婵儿犯错了，而且犯的是滔天大错，这错——”这音故意拖长了些，期间张绛月快速扫了扫赵丹妘那奸计得逞的嘴脸，而后酝酿出楚楚可怜的语气道：“女儿犯下的大错便是不孝，让母亲担忧了。母亲，对不起。”

　　话音刚落，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赵丹妘：？？？

　　赵丹妘：等等，为什么不按剧情走？我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杨氏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望向春淇：“春淇，快把三小姐扶起来。这丫头们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婵儿了。”

　　春淇方要上前，张绛月又是十分诚挚的眼神望向杨氏，道：“母亲，不用心疼婵儿。婵儿自知生病让母亲担心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就是对父母恩情的轻视，婵儿以后一定有病就医、有药就吃，让自己健健康康，以免母亲担心。”

　　说罢吩咐春淇：“母亲不仅操劳府中大小事宜，还要为我的身体操劳，听闻我醒过来就赶了过来，慈母之心，我纵然再冷的也能捂热了。春淇，你也该机灵些，快给母亲和大姐姐拿两个凳子来！”

　　“啊？哦，是！”春淇反应过来后赶紧把位置安排上。

　　“母亲为我担心，抽时间来看我，我以前对母亲有诸多误会，心里愧疚。若是母亲不原谅婵儿这次的不孝，婵儿便长跪不起。”

　　赵丹妘见状不满了，怒道：“赵丹婵你胡乱说些什么？我娘才不是因为……”

　　随着赵丹妘的话，张绛月露出一丝神伤的表情，委屈道：“原来母亲不是为这病来的么，婵儿以为母亲已经……接受了我了。”

　　杨氏见眼前的小姑娘盈盈眉眼此刻分外低落，纵有不满也消了几分，又见其眼神中孺慕之情，不禁打断了赵丹妘的话，斥道：“妘儿，休要胡言！”而后面上露出个贤惠的笑容，亲自上前扶起了张绛月，半是敲打半是安慰道：“婵儿若真能这样想，那就是最好的了。春淇，也给你家小姐拿个座儿。”

　　赵丹妘在母亲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微微压小了音量道：“娘，她给表哥写那些情诗艳曲，您就不管管了吗？表哥什么样的人，也是她能攀附的。”

　　杨氏听了女儿的话，也只是微敛了些笑意，看向张绛月：“婵儿，母亲来这儿，一来呢，是听说你大病初醒，过来看看，见你没事儿也就放心了。二来呢，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儿家，有些女儿情怀也是常事，但是私相授受，便不好了。咱们赵府是朝廷新贵，那杨家更是名门大族，家中儿女都是十分知节守礼，你切莫把那些坊间不入流的玩意儿学来，毁了自己的名声。”

　　杨氏这话说的温温柔柔，情真意切，奈何张绛月比她还情真意切，“母亲，这些道理婵儿都是知道的。婵儿确实和杨公子并无私下往来，更遑论私相授受。母亲若不信，婵儿愿以死明志！”说罢便垂头低泣起来。

　　十三岁的女孩家，容态柔弱，若话语刚烈起来，更是惹人心疼，一时间，门后有些丫头开始窃窃私语，暗下心疼。

　　赵丹妘瞪了眼不懂规矩的丫鬟，更是急道：“你现在装什么可怜，那些诗我亲眼看到的，一首比一首肉麻。大姑娘家不知羞就罢了，还败坏我们赵府的名声。”她又对身后的丫鬟吩咐，“你们去搜，我不信搜不出来！”

　　赵丹婵爱那些酸诗爱的要命，何况是给杨公子写的。是以赵丹妘笃定能找到。

　　她哪知此时的赵丹婵已非原来的那个人了。

　　杨氏嘴上温柔，却也放任了那两个丫鬟搜房。只是继续用温婉的声音安抚张绛月：“婵儿，别怕。哪怕有过，只要以后改正，母亲都不生气。”

　　“母亲，婵儿真的没做过，就让她们搜吧，这样也能还婵儿一个清白。”她又看向赵丹妘，道：“大姐姐，我们不是好姐妹么？妹妹永远都不会去碰姐姐的心上人的，妹妹只和那杨公子见过一面，能有什么私下结交？”

　　“谁和你是好姐妹，你不配！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若你我关系不好，我真要写了那般私密之诗，又怎会让姐姐看到呢？再说，杨公子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也断断做不出来将他人物随手转交的事，是不是姐姐误会了？”

　　赵丹妘刚要说“杨公子看不上你那些东西才让我还给你的”，又听张绛月后半句话，仿佛说了就是承认心上人这事做的不妥当，便将言辞咽回了腹中，转而道：“我听下人们议论的，你的丑事他们都知道了！”

　　张绛月没接话茬，等那丫鬟搜完，才泫然欲泣道：“婵儿真是冤枉了……”

　　杨氏这台戏听厌了，不再去看她的小可怜样，唇畔的笑容也冷了几分，问丫鬟道：“可曾查出些什么？”

　　丫鬟回：“未曾，三小姐这儿并无什么诗词。”

　　“不可能！”

　　杨氏眉目微动，瞥了赵丹妘一眼，训斥她：“你就是这么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府上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也该管了。婵儿，今日你刚醒不久，也该好好歇歇。”

　　言罢，扯着不情不愿的赵丹妘离开了。回院子后，赵丹妘仍是一脸愤愤。

　　“娘，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放过那个私生女？”

　　杨氏恨铁不成钢，只觉女儿是个单纯性子，道：“她如今已入赵籍，哪怕是庶出，也是赵府正经的三小姐，她又碍不着你什么。今日，无论她真心还是假意，你也要懂得‘见好就收’四个字。”

　　赵丹妘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杨氏叹口气，听得进话就行，就怕冥顽不灵。柏氏素来好拿捏，赵丹婵入府就是个硬石头，对她从未有过尊重，若她今日是真心缓和母女情谊，她倒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若是装出来的，只怕比以前的硬石头更加难搞了。

　　·

　　那边小梅苑，张绛月又软绵绵躺在床上，招来春淇为她揉膝盖。

　　若是在公主府，她须招个美少年给她额头滚鸡蛋。可惜重生后，仿佛就是为了吃苦的。

　　柏氏坐在床边，拧干了巾子给她敷上，道：“婵儿，你以前可从不给夫人下跪磕头的……”

　　见柏氏又一脸神伤，张绛月连忙安慰之，“姨娘，无碍。下跪磕头若能让自己好过些，也没什么打紧的。”

　　曾经有个人和她说，要想当大爷，就得学会当孙子。

　　有些尊严是面上的，有些尊严在心里。只要心里那棵树不倒，哪怕弯曲，也终有反弹的时候，怕只怕轻重颠倒，过刚易折，再无明日。

　　所以她扶持幼弟一步步走上那最高处，她曾低头如野草，最终也站在山巅迎接朝阳。

　　尽管，在拥有奇珍异宝后，死在一片薄铁下。

　　想来人生轮回，也往往出其不意。

　　春淇便按摩通血，便笑道：“奴婢觉得小姐这样挺好的，比以前少受罪些。不过，说起来老爷四十的生辰宴也快到了，那晚姨娘和小姐都要送寿礼的。也不知今年夫人会怎么安排，今年毕竟是大宴，若送的不好，不仅老爷生气，怕是老爷在同僚面前也掉了面子。“

　　柏氏幽幽叹息，显然十分没底气，“自老爷带我入府，也只偶尔才会来房中就寝。若是寿礼送不好，怕是……彻底被老爷忘了。”

　　“姨娘怎么这么想呢，姨娘这么美，老爷欢喜你还来不及！”春淇安慰。

　　原来柏氏并不受宠，却究竟是为何呢？张绛月暗自思索。

　　她当然认为这张和自己有七分像的面容美艳至极，只偶尔觉得有些不和谐之处，她仔细端详了柏氏好一会儿，这才发现症结所在。

　　思忖半晌，她问柏氏：“姨娘可想在寿宴上争一争，女儿或能帮到你。”

　　柏氏是她这个身体的生身母亲，她既借了人家的躯壳重获新生，也要知恩图报，帮她亲人一把。

　　何况，她还藏着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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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多了5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