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想报仇》种小麦的熊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在那之后，江亦川便时常回来公寓这边。
　　他背上的伤好得没那么快，顾泊音每天都得替他换药。医生叮嘱伤口没结痂之前不可以沾水，所以除了换药，她还得替他擦背。
　　顾泊音小心避开横在背上的伤，仔细替他擦着。
　　而江亦川此刻正分心，拿着一本什么东西，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毫无疼痛的感觉。
　　“对了……”
　　江亦川突然侧身回头。
　　顾泊音正巧此时收了手，打算起身去清洗毛巾，身体正微微前倾着。他那一回头，差点直接碰上她的脸。
　　两人之间隔着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泊音的心突然狂跳。
　　江亦川却不着急离开，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也由她看着自己。
　　过了好一瞬，在顾泊音即将起身的时候，江亦川才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按倒在床上，而后欺身压了上去。而她因为这一突变，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反抗。
　　如墨长发在床上铺散开来，顾泊音因为吃惊微微睁大了眼睛，总是透着冷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愕然的表情。
　　江亦川发现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不是香水和护肤品的香味，只是一种很干净，闻起来让人觉得愉快的轻浅味道。他忍不住俯身，凑近了她。
　　顾泊音别开头，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想做什么？”
　　江亦川的动作没停，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模糊：“送我去医院那天，你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你听错了。”
　　“是吗？”江亦川似乎笑了一下，“那你再叫一声。”
　　顾泊音试图推开他，却感到身下环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她皱眉道：“你疯了吗？”
　　江亦川这次却异常地执着。
　　“你不会真的想我对你做什么的，对吧？”
　　顾泊音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像是认输似地叫了一声：“小川。
　　下一刻，顾泊音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折断，能清楚地感受到江亦川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些情绪像是透过他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了她，令她一瞬间鼻腔酸涩。
　　她再一次伸手推他。
　　这一次，江亦川轻易就被推开了。
　　顾泊音起身，离开的瞬间，似乎看到他眼眶微微泛红。然而她来不及细看，他就伸手关了灯。
　　突如其来的黑暗里，她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
　　“哗——”
　　顾泊音浮出水面，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不知道游了多少圈，感觉到手和腿上肌肉都酸痛着，她才扶着泳池边缘的栏杆上来。
　　夜风一激，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随即感觉眼前一暗。
　　却是一条毛巾自身后丢来，原以为已经平复的心又猛跳了一下。
　　顾泊音将毛巾从头上扯下来，裹在身上，一边往里走一边擦着头发。
　　幸好江亦川已经走开了。
　　她松了一口气，去拿了衣服洗澡。
　　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晚餐，仍是简单的三菜一汤。
　　自江天照的事情之后，一直在公寓做事的阿姨就没再出现过，顾泊音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同一个屋檐下，能进江亦川的书房窃取资料的人，如果不是顾泊音，那只能是她。
　　江亦川之后也没再请人，顾泊音主动承担了打扫的工作。只是下厨这一块，她实在没有办法，就算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江亦川考虑。
　　所以江亦川回公寓住的时候，总是会亲自下厨。如果没空，则是叫江让去他喜欢的店打包回来。

　　至于在云甸被人暗算，却是一场误会。
　　江天照找人教训江亦川不假，但是那天江让提前离开，就是去处理那些人了。
　　而停车场的，则是之前在云甸做仓管的人带来的，他们要找的是顾泊音。
　　也就是说，江亦川会受伤，完全是被顾泊音拖累。
　　顾泊音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但却已经没办法像在云甸初见时那样对他了。加上他后来经常回公寓，她每天替他换药，而他闲暇时总会亲自下厨做上几个小菜，两人一起用餐。
　　一来二去，顾泊音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变化，便改成千方百计地躲着他了。
　　她不忍心伤害他，可父亲的死却又千真万确与他脱离不了干系。
　　何况就算将来真的查清这件事又怎样呢？
　　如果凶手是江亦川，那么她已经报复过他一次。如果不是，在那样伤害过他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所以不管是为了江亦川还是自己，‘陆渺’都不应该再活过来了。
　　然而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连工作的地方也高度重叠，这种情况下要说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
　　顾泊音只好再掰出一点点的心思，物色新的房子。
　　-
　　这天约好一个房东，顾泊音下班便直奔目的地。结果没走多远，马路边便多了一辆跟着她的车。
　　是江亦川。
　　“回去？”
　　顾泊音不太想跟他讲得太详细：“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顾泊音说着，往前小跑了起来，“我坐的车来了，先走了。”

　　江亦川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顾泊音在躲着他，他看得出来。
　　只是为什么？
　　顾泊音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她一直若有似无地躲着他，但是现在的躲，跟之前又不太一样。
　　“阿让，弄清楚怎么回事。”
　　江让沉默了一瞬，道了声:“好。”

　　顾泊音自然不是上了要坐的公交车，但是怕江亦川发现，她一直到了与公寓和云甸都不顺路的地方才下了车。
　　而后才又千回百转地到了与房东约定的地点。
　　要看的房子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楼距很近，光线不好，通往大门的小路经年潮湿着。
　　房东将顾泊音带到五楼，进去之后指着其中一间房：“就是那间了，之前住的也是女孩子，比较干净。”
　　五楼原来的结构是三房一厅，被房东改成了三个大单间分别出租。她看了房东指的那间，觉得还算可以，便说起了房租。
　　“这个房间朝南，光线是最好的，带了独立的厕所。”房东说着，比划了一下，“就这个地段的房子来说，最便宜也要一千五。”
　　顾泊音纠结了一下。
　　这里跟江亦川那里自然是不能比的，但是也比她上一次租的房子好得多。小区有保安，楼下大门安装了智能锁，至少不会再有什么人能强行进去拆了她的房间。
　　唯一不好的是房租也贵了两倍。
　　但如果拿了助学金，再加上云甸和兼职的工资，问题应该不大。
　　顾泊音跟房东谈价还价了一番，将房租讲到了一千三，接着拿了一半钱作为定金。
　　“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挺会讲价嘛，”房东一边数着钱，一边笑道，“那你大概什么时候搬进来？楼下大门的磁卡需要拿身份证去办。”
　　“半个月之后，来之前我再联系你。”
　　房子谈妥，顾泊音跟着房东出去。
　　才出了楼下大门，就听见房东惊喜道：“段医生，今天不加班啊？”
　　“嗯，今天医院事情不多，”段落礼貌地应了一声，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顾泊音，略有些意外，“顾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房东正想抢在顾泊音前面回答，就接了个电话，急匆匆道别后离开了。
　　余下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无言。
　　顾泊音打破了沉默，略有点不好意思：“那天的事谢谢你，衣服我已经洗好了，只是最近有些忙，没能拿去给你。”
　　“不着急，”段落好脾气地摆摆手，“晚饭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
　　顾泊音本想拒绝，但是想到那天他的帮忙，又没说出口。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请你，不过时间有些赶，八点之前可以么？”
　　段落原本没抱什么期待，毕竟顾泊音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并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
　　闻言他虽然意外，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可以，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店。”
　　“那走吧。”
　　一路上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多数是段落找话题，顾泊音应一应，倒也不显得尴尬。
　　段落擅长与人交流，顾泊音虽然不爱主动说什么，但她听得专注，回答又不敷衍，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段落说的店很快就到了，是间茶餐厅，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但是很干净，进门处的招牌被擦得铮亮，里面光线温暖，餐桌摆放错落有致。处处透着经营者的用心。
　　他似乎经常来这里，也不看菜牌，直接给她介绍。
　　“这里的猪排饭很好吃，猪排鲜嫩多汁，很入味。白切鸡也不错，肉质紧实不柴。”
　　顾泊音虽然觉得这里不错，却也觉得自己要表达的感谢，这里有些太过随意了。
　　段落见她没出声，以为她不喜欢这里，保证道：“你别看这间店小，我可是从小在这里吃到大的哦。这方圆五公里内，还没有比这里味道更好的小店。”
　　顾泊音笑了一下：“我要一个白切鸡饭，谢谢。”
　　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冷，笑起来却自有一种粲然的感觉，这个破旧的茶餐厅似乎都因为她的笑容明亮了不少。
　　段落的心猛跳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忘了反应。
　　老板跟他很熟，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不过他阅人无数，自然能看清当下形势，他没多说什么，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哎，吃什么？”
　　段落回过神，抬手握拳挡在口鼻前轻咳了一声：“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么？你做给我吃吃看？”
　　段落只好又说：“烧鹅，烧鹅。”
　　老板这才满意地走了。
　　顾泊音又笑了笑。
　　“怎么？”段落也笑道，摸了摸脸，“有什么不对吗？”
　　顾泊音摇了摇头，笑容还留在脸上：“只是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变成顾泊音之后，她看到最多的是各种利欲熏心的脸。她没有时间跟同学建立友情，唯一与她有来往的不过一个徐蒙蒙。然而大家都深陷泥潭，早已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
　　遇到江亦川之后，又阴差阳错经历了一系列倒霉事情。每次与他见面，她心里总是装着沉沉的往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很久没能这样坐着看别人的生活了。
　　段落却想歪了。
　　他想起在医院时她脖子上的红印，虽然她当时遮掩着，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掐痕。那指痕清晰可怖，再大力一点几乎能当场折断她的喉骨。
　　段落知道她大致的家庭情况，现在已经不太可能存在家暴。一开始他猜测她可能遇到了坏人，但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若真是坏人，她又何必遮掩？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男女感情。
　　再看她此刻不似同龄人的沧桑目光，又对她升起一股子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怜惜的情绪。
　　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讲，他不适合去探听这些。
　　两个套餐很快送来。
　　段落说得不错，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白切鸡自然不必说，搭配的青菜和例汤都很优秀。
　　顾泊音吃得很满足，结账的时候老板还因为是熟人免了个零头。
　　走出店外，整条街的灯都已经亮了。
　　因着刚才喝了满满一碗热汤，走出店外被寒风一激，顾泊音便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段落看在眼里，将手里搭着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顾泊音本能地有些抗拒。
　　然而段落很快就退开了，他神色坦然：“下次一起还我就好了。”
　　顾泊音只好道了声谢谢。
　　“要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这个时间不好打车。”说到这里，两人正好回到之前的小区楼下，段落随手指向一辆白色的车，“远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
　　“我去的地方很近，就不麻烦你了。再见。”
　　段落便不再强求，见她拐过路口，才返回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