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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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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内,正中间的墙上悬挂着厚重的匾额,黑色的纹理条理清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匾额上是草书写着的“学无止境”,狂放俊秀,黑白分明。
此刻,整个房间里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连最爱闹腾的白珍此时都安安静静的坐着,谁知道白老爷来突击检查。
他一向不管他们的学习,每天只知道混迹官场,要么就是去道观求大仙保佑,与道士们讨论一些他听都听不懂的事情。
白琪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堂哥。
已经一刻钟了,他并没有任何的尴尬,将其他人视若无睹,包括爹。
换个场景,说堂哥如今正在迎风而立欣赏美景他也信。
可现在他正在被提问啊?
能不能别这么不卑不亢。
等了许久,白老爷都没有等到白黎的一句话。
“这个都背不出来吗?”
他不可谓不失望,平常他都不怎么管这小孩,没想到,连一首简单的诗都不会,还是太过于放纵他们了。
“伸出手来。”
威严十足。
铁质的戒尺直接打过来,毫不留情,足足十下,白玉般的手透出微红的血丝。
白黎硬是没啃一声。
年龄小一点的孩子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旁边的白珍白了弟弟一眼,大老爷们哭什么,如果可以,他真想大笑三声。
没想到,白黎也有背不出诗来的一天,他不是过目不忘吗?
“你怎么回事,连这首简简单单的诗都背不出来,跟你哪个混账姐姐一样。”
他还是一言不发,倔强的站在那里。
听到姐姐二字时,他平静的眼神中转瞬间阴恨又立马不见。
先生刚想为他开口说一两句话,按照白黎的程度不会背不出一首诗。
何况这首诗还是他当初背的滚瓜烂熟的一首,是不是太紧张了。
他捋顺自己的花白的胡子,爱徒被打,他心里也着急“其实……”
还没说完,白黎仿佛就是不让他开口一般,急忙掷地有声的说道,“没有完成先生的任务,是学生的过错,爹责罚我是应该的。”
算是还有点承担,白老爷睨着眼,和他的娘一样上不了台面,“滚到外面去,别让我看见你。”
先生望着白黎单薄的背影,教了他六年,他发现自己并不太了解这个学生。
一般像他这样的年龄,应该像白珍那样,正是调皮的时候,呼朋引伴,偶尔打架闹事。
作为一个老师,学生听话懂事聪明,懂得为老师着想,这是多少老师求不来的事。
可他实在太不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每次都是不差丝毫的笑容,不差丝毫的动作,与别人不差丝毫的距离,好像他要的都保持在自己的想要掌控的范围内。
他明明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明明骨子里是冷漠的人,却非得逼着自己去讨好,去适应别人。
豪门贵族家里的孩子果然不能和平常人家的孩子一并而谈。
那道视线还是在跟着自己,白黎抖抖手,故意把手放在腰前,露出刚刚被打的伤痕。
好遗憾,为什么他刚刚不再用力一点,就这么一点点的血怎么让姐姐心疼。
白珍就奇了怪了,这个人变态吧,怎么被打了还笑的那么开怀。
“白珍,你来背一下。”
语气不自觉地轻柔,并带上了宠溺。
“啊?”为什么是他。
白珍后悔刚刚幸灾乐祸,没想到报应这么快,他一点都背不出呀。
屋外正是正午,阳气最盛之时。
白黎站在太阳底下,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他讨厌这种刺眼的光芒,也讨厌在阳光之下,内心的黑暗好像会被照射到,很讨厌。
他抬眼望着太阳,它像个燃烧着的火球。
白嫩的脸晒一会就疼了,得忍着。
姐姐还是在看他。
他倒要看看她能看到什么时候。
他被打了她都不出来吗?
他还特意站到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就等着姐姐上钩。
白花花看着被赶出来的少年,她能听见白珍没有背出那首诗,却可以继续坐着,他却要在大太阳下,饶是厉鬼祖宗,也觉得这偏心是不是太严重了。
眼看他要昏倒了,白花花本想过去扶他一把,奈何夫子已经出来了,她只能回避。
白黎看着转角处的粉色衣角不见了,颇为责怪夫子,鱼儿好不容易上钩了。
姐姐也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直跟着他,却从来不出来当着面关心他一下,难道她是喜欢看别人受苦。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呢?
姐姐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残忍。
总有一天,姐姐会来到她身边的。
夜晚,白黎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声音响动,他立马握紧了身边的短剑。
“小姐,为什么看少爷不能光明正大的看,非得这样子偷偷摸摸。”
阿圆进了这个她熟悉不过的房间,不打灯她也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懒得和你说。”
“你明明说过你要和小少爷一样,做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怎么可以懒得说话呢?你和小少爷的差距很大呀,要多加努力。”
阿圆苦口婆心的劝着白花花。
白花花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屁事咋这么多,“出去。”
本座给你脸了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你点颜色你还给我开起了染坊。
白黎心中笑出了声,姐姐真是可爱,要学习他做个好人吗?
是不是学错了,他可一点都不善良,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黎半睁着眼,隐隐约约看到光,从他姐姐是手中浮现的黑色的光,像是正午烧的火红的太阳,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那一瞬间他有点震惊,原来姐姐真的是个妖精,只有妖精才会法术。
黑色的光从她手里源源不断的进入到自己的体内。
冰冷的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气流在身体各处流动,头疼也好了很多。
黑光逐渐的变弱,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他便反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叫了声,“姐姐。”
缠绵而又满满的依赖。
白花花还以为他醒了,原来只是在睡梦中。
睡梦中还叫她的名字,叫姐姐,这么幸福的笑容,这是梦到了什么?
小鬼头,一下子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
她试着把他的手拉开,没想到力气还挺大,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凑近他耳旁说,“阿黎乖。”
慢慢的手松了。
天知道白黎是有多么舍不得手中的温软。
手是松了,他的心被拴住了,他完了。
白黎睁开了眼,房梁是黑色的,不及她光明。
为什么刚刚只是靠近,一出一进的呼吸洒在他耳边,他就立马有了身体上的快感。
白黎,怎么办,真的舍不得手中的温软。
他虔诚的吻了一下手心她刚刚握住的地方,把它放在心脏的位置。
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享受,扭曲而又眷恋。
过了几天,偷偷跟在白黎身后的白花花便发现。
自己善良的弟弟最近是不是善良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