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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惹上了人命官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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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当成杀人凶手抓到巡捕房来。
看着审讯室四周黑压压的围墙，她有些坐立难安。
门吱嘎一声开了，进来的仍是那个雌雄难辨的秦霜，她一手抄着裤口袋闲庭信步地进来，又将黑色的软皮本往生铁审讯桌上一丢，“砰”一声巨响，吓得元宝一激灵。
秦霜抬眼看看她的脸色微微一笑似有几分不怀好意：“三少奶奶，失礼了。”
“不敢，不敢。”元宝畏畏缩缩低着头。
“黄大彪，这个名字您应该不陌生吧？”
“黄大彪，谁？”元宝有些茫然。
秦霜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不耐烦说道：“黄老汉，昨天你才刚和他争吵过，怎么，三少奶奶贵人多忘事啊！”
“黄老汉叫黄大彪吗？”
“到底认不认识！”
见秦霜发飙，元宝又怂了，低着头结结巴巴地回答：“认……认识。”
“昨天在茶馆跟他吵过架，你承认吗？”
元宝又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承认。”
“那么，是你对他心怀不满，所以杀了他，是这样吗？”
元宝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发觉事情不对：“不是！不是这样！我啥也不知道啊！”
秦霜若有所思望着她说道：“你矢口否认，可是又点头，说明你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口不对心呐，三少奶奶。”
“不是，不是口不对心，我是没反应过来你说的啥！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们能怀疑是我杀人啊！”
“没反应过来？”
“我刚才，我是太紧张太害怕了，我想别的事儿呢，所以没听清楚。”元宝紧张地不知所措，圆鼓鼓的小手奋力搓着自己的衣襟，滚圆的身子扭过来扭过去，从头到脚都写着坐立难安。
“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心不在焉，没反应过来？三少奶奶，您的心也太大了吧？”
“我是心大，可是我没那么心大，我是真害怕呀！”
“没做什么，你害怕什么？”
“没做也怕呀，人家都说你们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元宝突然捂住嘴，“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们不好，我是说……总有些不好的人不是？”
“你觉得我会诬陷你是吗？”
“不会，不会！我决计没有那个意思！”
“三少奶奶。”秦霜叹口气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紧张，你放心，我秦霜不是你说的那种小人，如果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不会冤枉好人，但如果有关系，你也别想着仗着你们家有钱有势，就可以做那条漏网之鱼。”
“你说真的，对天发誓？”
“当然。”
“那好，”元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要这么说，有什么你就问吧。”
“昨天和黄大彪吵完架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回娘家了，昨天我回门儿，恰巧路过茶馆听他们胡说八道，这才去说道两句。”
“回门儿，就你自己？”
“就我自己。”元宝见秦霜笑，又解释道，“我们三爷儿说按着人家西洋的礼数没有回门儿的说法，可是我爹是庄稼人哪懂什么西洋礼数，所以我就拿了几样东西自己回去了。”
秦霜却依旧是笑，说道：“三少奶奶，我已经说过了，是你做的，你别想跑，不是你做的，你也不用怕，所以说谎就不必了。”
“我没说谎！”元宝搓着前襟说道。
秦霜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嫁进梁家的，我也不在意这些，但是据我所知，你们家三爷儿跟您这位三少奶奶先前可没什么交情，你说梁洛川依的是西洋礼数，但你们结婚却是依的老规矩，且不论你们依的是什么礼，若他心里在乎你，不可能在你出嫁整三天这么关键的时候让你一个人回娘家去，这足以说明，你们三爷儿心里头根本没有你这个媳妇儿。”
元宝不料想她会猜的那么透彻，又说的这样直接，团团的脸刷一下全红了。
秦霜继续说道：“你说你爹是庄稼人，你也是庄稼人，自然很在乎这些礼数，可是黄大彪却当着众人的面揭你的短并以此取笑，你自然是恨他入骨。”
“我……是！”元宝索性咬咬牙拍着桌子说道，“我是觉得他过分，您说我心再大，他这么说也是太不合适了吧？再说了，他说我不要紧，我心大，啥都受得了，可他又说我们家三爷儿，拿着些没影的事儿瞎说！当然了，我和三爷儿没那么好，可人家毕竟八抬大轿把我抬进去，又给我老爹还了银子，那是恩情啊，所以我当时就生气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拍桌子我就说，黄老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寡妇在草垛里打架的勾当！”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脸色大变，跟吃了狗屎一样，我觉得，做人留一线，他说我，说我们家三爷儿，那是他不对，可我不能和他一样，拿着没影的事儿当真的说，这不好，所以我就给他点儿颜色也就完了，我就点到即止鸣金收兵了。”
“这就完了？”
“啊。”元宝点点头。
“这之后呢？”
“回娘家了，不是说了吗？”
“再然后呢？”
“回婆家。”
“没再出来？”
“没有。”
“谁能给你作证？”
“这还用作证吗？”元宝眨眨眼又想了想说道，“我们一家老小都可以啊。”
“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每个字儿都是我说的。”元宝信誓旦旦地说。
“那这个东西，你怎么解释？”秦霜忽然掏出一个小小的银白色打火机放在她面前，“这打火机你该认识吧？这阿美利加的纯银打火机在山城这小地方，可不是谁家都用的起的。”
元宝瞧见那打火机，脸刷一下就白了，感觉浑身的血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后脊梁发凉，手脚发软，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也不是，只有我们家用得起吧？”
“我只问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元宝立刻摇头。
“还没仔细看看呢，就说不认识？”
元宝便机械地伸出手，拿起那打火机看看，又好像烫手似的，赶紧把它丢开说：“就是不认识。”
秦霜便又笑了。
不知怎么，元宝觉得这探长十分可怕，她不笑的时候没啥，一笑总有事儿，故而她这么一笑，元宝又紧张起来。
秦霜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说道：“这款打火机，是芝宝去年才生产的特别定制款，别说在山城，整个中国也没有几个，我打听过，去年年底有个阿美利加来的服装设计师，专门来你们梁家选过绸缎，这枚打火机就是他送给你们家梁老爷子的礼物，东西不贵，胜在难得。”
元宝听罢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方回过神来：“这……这么厉害吗？”
秦霜微笑，一双桃花眼死揪着元宝不放，纤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敲着桌子，颇有几分玩味地说道：“那可是老厉害了。”
元宝一紧张打了个嗝。
“三少奶奶，您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这纯银打火机为什么会遗落在黄大彪的死亡现场？”
元宝看着那打火机，克制不住地哆嗦，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秦霜问。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嗝。”元宝的胃剧烈抽搐，抽搐地简直想吐。
秦霜也看出她的紧张，却没有半点儿同情心，不仅不好言安慰，反而指着审讯室墙上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奇怪工具向她一一介绍起来。
“三少奶奶，您瞧瞧墙上的这些，”她的手指雪白抚过黑铁的扳手撬棍，“您猜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不……不知道。”
她微微一笑走到一张长条板凳跟前，板凳上支着一根木架，凳子底下还搁着一摞砖，铮亮的皮鞋踢了两下，发出暗哑的“吱嘎”声：“这个呢？这个您也没见过吧？”
元宝搓着衣襟，不住地打嗝：“不，嗝，不知道，嗝，没，嗝，没见过。”
“没见过，但我说出来，您指定听过，这个叫老虎凳。”秦霜说完又微笑着看着她，“知道怎么用吗？你别看它平平无奇，效果却是最出众的，把你上身绑在木架上，腿放在板凳上，然后在你的脚后跟底下塞砖。”
元宝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听上去很普通对吧？很多人都那么觉得，不过试过之后他们都后悔了，或伤或残，比死还不如，或许三少奶奶很想试一试？”
“不不不，不想！”
“不想，那就说实话。”秦霜倒背着手，依旧微笑，“我这个人，不乐意严刑逼供，却也不介意严刑逼供，更何况，三少奶奶表面上是三少奶奶，可是你们家三爷儿连回门儿都不肯陪着您，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元宝真的怕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秦霜见她如此，索性决定再给她加加压：“三少奶奶，我很愿意相信您和黄大彪的死没有关系，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们家的打火机会无缘无故落到案发现场，如果不是你去过，是谁去过，有谁可能碰过这个打火机，这个问题也不算难为您吧？”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嗝，嗝，嗝！”
“好，”秦霜微笑着点头，“既然三少奶奶这么想到这老虎凳上试一试，那咱们就试试好了，来人！”
秦霜话音刚落，元宝便两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这倒把秦霜给惊到了，她伸手摸摸她的鼻息确信她是昏过去了，只好摇摇头无奈地对进来的两个狱卒说道：“先把她押起来吧，等醒了再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