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家的胖媳妇儿[民国]》饭瘾难戒

11、脑子有毛病

　　“此话怎讲？”梁洛平问。

　　她这么一说，沈夫人和元宝也暂且都收住哭声抬起头来看着她。

　　墨秋兰斟酌着开口说道：“其实，现下这年月，这人命官司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从前.....”她沉默片刻方才又开口说道，“从前在王家，有个开客栈的掌柜，他儿子不小心打死了人，便找王俊帮忙疏通，后来便只把他儿子关了几年便放了。”墨秋兰说罢，便立刻低下头不言语了。

　　沈夫人听完这话脸色一变，继而扶着元宝起来，自己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冷冰冰地瞧了她一眼，而后才又说道：“这话倒是也不差。”

　　墨秋兰听她婆婆这语气，愈发不敢抬起头，又偷觑梁洛平一眼，担心方才自己一时不忍说下那一席话，把他们的秘密全都暴露了。

　　墨秋兰心里知道，沈夫人本来就嫌弃她嫁过人，梁洛平为了留下个活话头，这才故意骗沈夫人，说她只是订了婚，并未过门儿。

　　但其实，她的问题并不只是订过婚，她还的的确确地过了门嫁了人，她原就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且实话实说，她根本不是王家正经的媳妇儿，她只是个妾，是个为人不齿的瘦马。

　　若不是她机缘巧合地与梁洛平遇见，若不是她实在不堪忍受王家夫人的百般凌辱，她便是悄悄地死在王家，也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些都是她和梁洛平故意瞒着沈夫人的。

　　说实话，若她只是个寻常的贫家女子，梁洛平大老远地把她带回来，便不说她是订过婚的，沈夫人也不见得能查出来什么，怪只怪她毕竟是做过瘦马，做过瘦马的人都是有贱籍的，有就是有，消了也还是有。

　　梁洛平方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骗他娘说墨秋兰是嫁过人的，那么到时候沈夫人必然会反对，但她也只顾着反对她是嫁过人的女人这件事，无暇拷问其他，更加不会想到，梁洛平口中的“嫁过人”并不是明媒正娶，只是买卖过户。

　　如今，她瞧着元宝可怜，想到自己从前在王家被王俊的大夫人百般欺侮又无人帮衬的日子，一时不忍竟然说漏了嘴。

　　墨秋兰脸上不敢露出一点儿马脚，心里却悔不当初，她这个梁家二少奶奶，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当初跟着梁洛平回来，便自然同他起宿一处，实则她既没有穿喜袍、也没有坐花轿，更没有拜天地，就是因为害怕这些场面支起来便不得不去她的老家请人。

　　她身后的秘密见不得光，若是她婆婆听到耳朵里要去彻查，那她的这些腌臜事便都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墨秋兰心里宛如打鼓一般，只是此时沈夫人或许一门心思铺在梁洛川的事情上，便也无暇说她什么，只是看向梁老爷问道：“若是咱们也花些银子可能行吗？”

　　墨秋兰听这话，不仅暗暗松一口气，只希望她婆婆万万不要把她方才的那些话听进耳朵里。

　　梁老爷沉思片刻说道：“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谁肯收，谁肯办，若是贸然找错了人，反倒犯了忌讳，那就更不好了。”

　　梁洛平看出墨秋兰的慌张，悄悄拍拍墨秋兰的手，又一派泰然地对她爹娘说道：“秋兰这主意自是很在理，但是父亲说的也很对，起码咱们自己去肯定是不行的，我和老三已经试过了，当时弟妹还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人家探长便已经不肯赏咱们脸面。”他又叹口气说道，“且我瞧着，新来的这位秦探长和从前的那几位探长似乎是很不一样，那女人很难相与。”

　　“你也没办法？”

　　梁洛平摇摇头又说道：“给我们好一通没脸，不信你们问老三。”

　　沈夫人想了想又问梁老爷子：“若是通过县长大人呢，你不是前几天才同他喝过酒？”

　　梁老爷子依旧摇摇头：“咱们的县长大人呐，有好处必定要带着他，若有什么难处，你是指望不上他的，不过也不是不能去试一试，但这个好处，咱们得想想清楚，这样大的事，只是几个银子，他只怕不会看在眼里。”

　　梁洛平冷笑：“难不成，还分他些股份吗？”

　　“算了，还是算了，”元宝听了半天，实在不好意思再给大家伙添堵，想了想说道，“生死有命，若那老东西确实做了，谁也帮不上忙，公公婆婆，还有哥哥嫂子的心，元宝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在这家里，元宝当牛做马都会......”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不等她说完，梁洛川站起来便往外走。

　　元宝以为自己说错话又惹得他生气，赶紧闭嘴不敢再言语。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走啊，还在这傻站着干嘛？”

　　“啊？可是......”元宝回头看看她公公婆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梁洛平便说道：“爹，娘，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主意，咱们且先散了吧，且如今方才立春，便是真有什么，处决也得等到秋后，只要人活着便是比什么都强，其间或许还能有什么别的生机也未可知呢？”

　　不等着梁洛平把话说完，梁洛川早就先一步走了。

　　元宝屁颠屁颠追上去说道：“三爷儿，你咋这样？”

　　“我怎么样？”

　　“你.....你对公公婆婆也太不尊重了。”她嘟囔着。

　　“你天天张口闭口叫你老爹元大头就是尊重了”

　　元宝哑然。

　　“再商量也是没个结果，还耽误那功夫干嘛，让你再哭爹喊娘地唱一出吗？”

　　元宝委屈，撇撇嘴好不容易才忍着没哭出来，攥着衣襟说道：“我那也是.......难过啊。”她又叹口气说道，“您说我这，摊上这么个老爹，我能怎么办啊？”

　　“没办法就认命，难不成你哭几次，他便不是你爹了吗？”

　　“那倒也不是。”元宝忽然抬起头瞧他一眼，“三爷儿，您该不是，有什么办法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那老爹，我那二哥，跟没毛儿的狐狸一样，他们都没招儿，我能有什么招？”

　　“哦。”元宝又悻悻地低下头。

　　“不过我就是有一点儿不明白。”梁洛川说道，“你爹脑子有毛病吗？”

　　“啊？”元宝一愣，不知道梁洛川为什么突然骂她爹，虽然说她平时也觉得她老爹招人嫌，可是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要听他被一个小辈儿骂，元宝立刻叉起腰，不管不顾地说道，“你才有毛病呢！我都已经这样儿了，你屁用没有还找茬？就算我不是你媳妇儿，是个不认识的人，也没你这么落井下石的！梁老三，都是一家人，怎么人和人的差距那么大，公公婆婆这样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梁洛川怔了怔，脸立刻便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可他竟然没发火，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爹如果脑子没毛病，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杀了人他不跑，还要等着你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你。”

　　元宝让他说的愣了半天，先是眨眨眼继而又点点头：“对啊，有道理啊。”元宝又挠挠头，突然“哎呀”一声，“我爹被抓的时候一直说自己冤枉，该不会其实他真的没杀人吧？那他又瞎说，说自己一拳打的人家怎么地，两拳打的人家怎么地，还一脚踢在人家天灵盖儿，送人家去了黄泉！就算是瞎说，也没有这样瞎说的吧？”

　　“你爹喝多了吧？”

　　元宝一拍脑门：“对！你说的对！我昨儿晚上进门儿的时候，踢翻了他的酒坛子！那个熊老头儿，喝了酒什么着三不着两的话都能说出来！我爹他肯定是被人冤枉了！他是冤枉的！”

　　想到这元宝突然如释重负，高兴地情难自已，“哈哈哈，太好了，我爹没杀人，他是被人冤枉的！哈哈哈哈哈哈！”

　　元宝仰天大笑大半天，忽然梁洛川拍拍她问道：“那个姓秦的探长，她知道吗？”

　　“什么？”元宝傻呆呆地问。

　　“那个秦探长，她知道你老爹冤枉吗？”

　　元宝的脸瞬间僵住了：“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吧......”她又挠挠头说道，“她要是知道，为啥还要抓我爹呢？”

　　突然，元宝恍然大悟：“哎呀，完了完了，我爹是冤枉的，可是那个秦探长不知道啊，她肯定觉得我爹都已经承认了，那人就肯定是他杀的了！”

　　梁洛川无语，使劲点着她脑袋瓜子说道：“还说你爹脑子没毛病，我看你们爷俩的脑子全都有毛病。”

　　“是啊。”元宝忧愁地皱着眉头，摸着她的大脑门儿，默默叹息，自言自语道，“又不是自己杀的人，咋能胡说呢，是不是真的是喝酒把脑子喝出毛病来了？”

　　叹息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刚想问梁洛川怎么办，可是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三爷儿，三爷儿你在哪儿呢？”

　　路过的丫头听见她喊说道：“回三少奶奶，三爷儿方才出门去了。”

　　“出门儿了？”元宝抬头看看天色，眼见着都中午了，饭还没吃怎么说出去就出去了呢？他一个从来都懒得出门儿的人，今儿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