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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凤兮凤兮归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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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时代末期,野生锦鲤全部消失,南蛮霍乱开始。
最初只是某古神的死亡而放出大量魑魅魍魉。
百毒宴蜈蚣杀众毒王,一统魔界。
南蛮未出,就被凤凰明王一箭钉在下界穹顶,血染下界河。
凤兮归乡,分南北。
北大鹏南孔雀,唯独渭水淮河一带,只掠夺与征战,从不驻守。
锦鲤一族覆灭后,此处邪祟也是最多的。
……
神农氏鼎盛前期:
一小童在河边打水,见水底涌上一团血雾,分外好奇。
待血雾扩散,河底竟爬出一条一寸长的蜈蚣。
小童惊了一下,几脚踩死了大蜈蚣。
眨眼间,河底又爬出一条比先前更大的蜈蚣。
此时,血染淮河。
小童大惊失色,扔下水桶就逃。
没跑几步,就被血红的长刺穿心而死……
——
星星喜欢看他呆呆的样子,认真的样子,害羞的样子,笑的样子……最喜欢看的还是他看自己时又痴呆,又认真还害羞地笑的样子。
他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天真烂漫的笑。
像海边潮起潮落的浪花,天边不断变化的流云,人间四季变化的草木。
怎么看也看不够!
星星趴在四不像边上,小小的眼睛看着他最喜欢的东西。稚嫩的,因为身形小巧萌化了好几倍的声音甜甜地说:“阿景,你真好看!”
我约八九岁的孩童编着竹篮的手愣了一下,又抿着嘴继续,脸已经涨得通红。
星星抬起他缩小了好几倍的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
悄悄地喊:“阿景,我好喜欢你呀!”
这哪受得了!
小男孩立马放下做到一半的竹篮,两只小手一起捂住四不像。
里面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撞着小男孩的手,那是星星的脑袋。
待在四不像里被迫缩小的星星鼓着腮帮子,手像一个大人一样盘在胸口。
他那小娇妻又不给他看他了!那时的星星如是宠溺地想——
“阿景?我想看看你,再让我看看嘛!”
星星抱着他的手指撒娇。
小男孩红扑扑的小脸袋都要挤出血来,他摇了摇头,想到星星看不见,又把手稍微分开一点,对着四不像摇了摇头。
天知道他害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啦!
趁着他把手打开了点空隙,星星两只手一起攀了上来。
小男孩不能再把手合上了,就轻轻地把星星捧了起来。
星星只有成人巴掌那么大个,小男孩要两只手才能捧起这个“小祖宗”。
星星说他长得好看,实际星星更好看。
光是这个缩小版的二头身就萌死个人。
那时他的头发只及肩,黑色里面只有几缕翘起来的是红的绿的。
花花绿绿的,像夏风,像花火。
他黄铜色的眼睛最像天上的星星,瞳孔处还有细点,就像晴朗的夜晚可见的星辰,银河。
“我也好喜欢星星的。”小男孩红着脸把脸凑近飞快地亲了星星一口。
小不点星星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撞倒了,眨着眼懵了一会。
露出了一个后来也常做的邪魅笑容。
可惜,体积大小把这个邪魅变成了“人小鬼大”。
一个身高四尺左右,一个不足一尺,谈起话来比热恋的情侣还要腻歪!
情人眼里出西施,比得过后世的任何美颜滤镜。
粉红色的泡泡都可以实体化了!
做仙侣几千年的夫妻二人看到儿子和“布娃娃”你侬我侬都感觉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相视一笑,无语凝噎。
……
在星星的印象中,岳父君墨和岳母南枭都很闲。
和后来的半神一样闲。
那时还是洪荒时代,还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升级铁规律。
鲲鹏被称为小鱼,锦鲤那叫刮刮乐……
因为洪荒铁规律,所以六界都是动荡不安的。
正所谓落后就要挨打——
可是他们早出晚归,男耕女织,还养花养草,养鸟养鱼,种桑养蚕。
最“无知”的人族都没这么安稳的日子。
星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长,长到后来他要度过的每个日子……
或许就是日子过得太安稳了,突变才会那么血淋淋,赤裸裸。
……
顾南枭是个很有趣的岳母。
星星一生见过三个能面无表情开玩笑的女人,其中一个就是表面上大家闺秀,很文静其实就是一个秀!
但她也是星星唯一的“母亲”。
她以往都会炖一些谷物在水里,类似于后世的粥。
半神也是需要进食的,但没有一个半神是饿死的。
装装炊烟袅袅的样子罢了。
有一日,他们起床很晚,朦朦胧胧没有闻到饭香。
鼎中无粥,房中无人。
这不应该。
他们出去找了……
锦鲤一生好运,他很愿做小男孩的护身符。
永远的。
……
正月大学封山,山路很难走,小男孩抱着四不像从斜坡上滚了下来,头撞在了石头上……
贺景昏迷的时候一直有个人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阿景……你别怕……星星保护你!”
说要保护他,可声音是娇嫩的,颤抖的。
他睁开眼睛,身高不足一尺的“布偶”星星包着小巧的黑色金边的衣服站在放在他肚子上的四不像里,手里挥了一根比他自身长三倍的木条。
一直重复着:“阿景……你不要怕……别怕……星星保护你……”
其实他自己怕得要死。
贺景还有些晕眩,他抬不起手。
看向四周,瞳孔皱缩。
只见,被白雪覆盖的灌木丛中立着许多成人高度的“黑黄色棒子”。
直到看到身边的灌木丛有东西爬出来,贺景才知道那是什么。
蜈蚣,硕大无比的蜈蚣!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这种东西。
星星把树枝狠狠地抽在靠近他男人的那条大蜈蚣头上,灌注了灵力的树枝堪比戒尺,把“妖艳货色”直接打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贺景也乘机爬了起来。
他的手刚撑在地上就有蜈蚣爬他的手。
“啊!!”
他大叫一身赶紧甩手,星星又砸了一树枝上去。
他男人的手,他每天亲一百遍,是那种“妖艳货色”能碰的吗?!
锦鲤的灵力能对它们造成伤害,可蜈蚣实在太多了,只能打疼打不死。
他也不会横扫千军。
他只有巴掌大小,只能养在鱼缸里。
又有一条蜈蚣爬上了贺景的背。
又麻又痒的惊悚触感让贺景吓得失神大叫,惊恐至极。
星星短小的手从四不像里伸出,抓住了蜈蚣千万条腿里的一条,火柴粗细的小手蕴含着大大的力量,一把折断。
“啊!疼疼疼!你们这些甘蔗毛真多!”
蜈蚣大军疑惑:“……???”
贺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背后的大蜈蚣,硬生生扯下来,向周围甩出去。
这时他后背和抓了蜈蚣的那只手都火辣辣的疼。
刚刚他的星星也抓了,他也疼……怎么敢!
那只飞出去的蜈蚣仰躺在雪地里,嘴里吐出一滩腐臭的黄水,融化了一小块雪地,不动了。
其他的蜈蚣不知道有没有看见,直接上嘴咬了。
星星空手接黑牙,又扑街一条。
“疼疼疼!你们这蛀牙真厉害,蚜虫还咬我?!”
蜈蚣大军:“……”
又弄疼他的小宝贝了。
贺景拿着石头砸断了一条大蜈蚣的身子。
大蜈蚣扭动了一下就不动了……
大蜈蚣的血半红半黄还有黑色的,颜色复杂了点,看得当时的星星十分嫌弃。
后来才知道,这是半兽半妖还有入魔倾向。
高大的树木还是矮矮的灌木丛,都有黑红色的蜈蚣出没,根本打不完的。
锦鲤的灵力虽然源源不断,但他只有一个啊,他除了“无线电量”就没有什么特长了!
贺景会的很少,不足以以一敌“不知道多少大概漫山遍野”的蜈蚣。
身上很快挂了彩。
体型更大,更粗壮的蜈蚣夺走了星星手里的树枝,抢走了才发现是跟普普通通一咬就断的橡树枝。
气得啃了星星一口。
星星大叫一声,猛拍蜈蚣的大脑袋。
下一刻,大蜈蚣倒在了地上,融化了大片雪地。
大蜈蚣被他拍死了?
“啊!”
贺景惨叫一声,两条大蜈蚣咬着他的右手,他甩不开。
他左手抱着四不像,护得好好的。
又有发红的大蜈蚣咬上他的腿,更有许多蜈蚣源源不断地爬过来要吞没他……
星星突然狠咬了自己一口,把血朝那两条蜈蚣喷,又咬自己舌头把血往下吐。
又扑街一圈。
“敢咬我男人!经过我同意了吗?!来呀!咬死你们!”
他张了张只能塞下一颗小枣的嘴,露出婴儿乳牙……
蜈蚣大军:“……”
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同伴的死亡,四周的蜈蚣犹豫了一会。
贺景已经要站不住了。
星星怒道:“知道我爹是谁吗!”
蜈蚣大军:“……”
画风突然变味了。
天不怕地不怕中二少年(划掉)熊孩子对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街道□□。
大喊:“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社会大佬:“……”
……
“神农啊!”
两个字,龇牙咧嘴的大怪物仓皇而逃。
雪地里躺了无数蜈蚣黑红的尸体。
大雪封山,鹅毛大雪在上面细细地盖了一层。
白净无暇,似乎天害怕了,下雪了,想掩盖残酷的现实……
男孩倚在树干上伤横累累,星星红着眼睛流着泪细细地舔着他的伤口。
贺景安慰他让他别心疼了。
星星不单心疼,舌头也疼,就像在刀上刮。
但是他心疼他的阿景。
……
顾南枭会跟他们讲些外面的事。
名字稀奇古怪,就连顾南枭原先的名字也是很奇怪的。
他叫星星,简单粗暴又呆萌可爱。
他的男人这么叫他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亮的。
后来自己说星星是傻子,这是后话了。
他就记了个名字听起来最仙气飘飘的,带“神”字的。
据说家里煮饭的青铜鼎就是他送给顾南枭的。
……
“阿景不疼了不疼了,星星给你吹吹。”
星星鼓着不大的腮帮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吹了一口气。
云雾翻滚,他吹出来的是祥云。
“不疼了不疼了,星星我……就觉得阿爹阿娘可能出事了……”
男孩子垂下头……
淮河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高档一点的神仙了。
靠风水长身高的土地公公都矮到贴地了。
成天跟锦鲤在一起才勉强把腿和身体分开来认。
他们就是这片区域不是很神的守护神。
出这么大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出事了,不是可能。
“不会的!”星星把脸贴在他的肚子上,跟着他的呼吸起起落落。
星星:“因为我们还要拜堂,要成亲,不能没有他们!”
贺景低头看他,轻笑了一下。
“走吧,去找他们。”
星星点头:“嗯!”
锦鲤一生好运,随便指个地方就有金矿。
这次他也随便指了个地方,贺景靠着树站起来,朝那个地方走。
……
淮河已经被染成了血色,河边黑白羽衣的贺君墨跪在地上,笔直如劲松的腰杆被纯青长箭刺穿,钉在了地上。
平日里戴的发冠掉落一旁,墨发丝丝缕缕垂落……
在他面前,一团黑红色的血雾中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死死地掐着顾南枭的脖子。
贺景赶到淮河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爹!娘!”
曾经连眼睛都带笑的男孩子眼中只剩恐惧。
天真烂漫的心被憎恨、惊恐污染了……
“原来你不是……”
血雾和顾南枭消失前耳朵特别好的星星听见他嘀咕了这么一句,可是最后几个字他没听清。
他也被莫大的恐惧惊得失了神。
一出生就全族覆灭,经历了生离死别。几年如蜜的幸福生活让他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贺君墨的死把他拉回了赤裸裸的现实。撕开了他花几百年时间编织起来的梦幻宏图,把沟壑纵横,万丈悬崖,弱水三千暴露在他面前……
血泊中那只纯青长箭是那么刺眼……
璟之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很喜欢。
从那天开始,那些东西是那么的刺眼。
……
正月大雪封山,男孩手捏纯青长箭,一瘸一拐驮着一个死人走在满是大蜈蚣的山路上。
雪地滴落了一串串猩红的血,把四周游荡的大蜈蚣都吸引过来了。
它们贪婪地看着他们。
滴在雪地上的既有死者的血,也有捏着纯青长箭的那只手的血,顺着纯青长箭下滑,滴落……
它们没看到那个“神农家的小不点儿”。
……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男孩抱着尸体失声痛哭。
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盖了一层又一层……
天地总想抹掉一些东西,让他们不为人知。
星星细细地掸着贺景身上未融化的雪,被雪冻红了手……
过了许久,一只手掸开了他。
那只手比他的还要冰冷。
星星惊了一下。
贺景无神喃喃:“你走吧……”
星星没听懂,继续用手拍去落在他身上的雪花。
“走啊……”
星星伸出了一半身子去拍更远的地方。
贺景突然提高嗓门:“滚啊!我叫你滚啊!”
星星被吓得摔回了四不像里面。
贺景沉着脸,璟之看不清他的表情……
“太重了……”星星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滚不动……”
贺景笑了笑:“呵……”
这么一声过后男孩捂脸大笑。
茫茫天地,血色淮河边,他笑得比汹涌的河水更疯狂。
他突然停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四不像。
星星被他吓了一跳,往后摔了一下。
他正要笑,星星却爬起来把手伸出了四不像,祈求一样地伸长了手臂要去摸他的脸。
贺景大叫:“别碰我!”
星星吓得手抖了一下,继续向他伸过去。
贺景面露惊恐,往后退了点。
星星够不到他……
星星:“阿景……”
“啊——”
回应他的是贺景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又像刚才那样发了疯,不让星星叫他。
“那我走 。”
他平静下来的瞬间说的是这句话。
说完,少年变驮上了没有余温了的尸体,一步步走上山去,一步步远离璟之……
淮河边,四不像里,璟之第一次沙哑地说话。
对着少年逐渐成熟的背影,沙哑地说了一句。
远去不回头的少年,没有听到……
……
山上,少年银牙咬碎,一箭刺穿了一只大蜈蚣,又猛烈一割,除去一大批咬在他腿上的大蜈蚣。
箭很锋利,他的腿上也割了几道深深浅浅的口子……
满身伤痕的少年最终倒在血泊之中,巨型蜈蚣贪婪地蚕食着他。
任它们撕咬。
……
贺景看着飘雪的天,看不见月亮,星辰……
或许是快死了,眼花了,他看到天边飞来的流星。
流星很亮,很强大,暴风雪也掩盖不了它的光华。
……
“唔……等一下!”
璟之推开贺凌,喘了几口气。
正要爆粗口,贺凌又捏着他下巴用力掰过去,粗暴地吻上去。
璟之推不开了……
主权不在他这,他被调戏了?!
璟之气愤地咬他伸进来的舌头,把自己舌头也伸过去,一定要抢个位置!
贺凌也轻咬他的舌头。
璟之:!!!!!
神经病啊——
正月大雪封山,淮河以南少雪,余杭今年不下雪,仰望依然可以看见星空。
弱水三千,瓢够大就能一锅端。星辰大海,眼界够宽就能尽收眼底。
贺凌不需要那么多,只要眼前这个咬他舌头,捶他胸口,踩他脚,末了还会骂他神经病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