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Thatapiao

14、从经若许闲乘月

　　公元五百零二年，四月，齐亡，共七帝，历二十四年。

　　两年的风平浪静对于璟之，就是清汤寡水，吃得淡了些，睡得疼了些，其他勉勉强强还可以。
　　默泠轩没有禁制，他试着去门外逛了一圈。但是走到山间小道就回来了。
　　下山道路千万条，他不想用脚。

　　百鸟只是半神，位于妖和神之间，没有达到上天的资格，也不可嗜杀人族。
　　半神都是无所事事的，游戏人生。
　　最闲的还是古神，安享晚年。

　　贺凌很少出门。
　　两个男人整日在家能干些啥？
　　种花，种草，戏鱼，买菜，烧饭，喂鱼，睡觉……

　　几千年都是个球的锦鲤表示，他从没见过这么正经的鸟！！！

　　之后了解到了孔雀。
　　化妆，摘花，踏青，买衣服，下馆子，逗鸟，美容觉……

　　还和小姑子了解了一下她男装读书之路。

　　结论：比我还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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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洲九人差不多都这个情况。
　　分开之后还是老样子，没有除夕，此外逢年过节家书一封。
　　四海游历的君子珊常寄些土特产过来，每每贺凌都在。
　　说实话，他就是个囚犯，人家缸里养着过年宰了吃的一条鱼。
　　这鱼偏偏特别不怕死，还十分跳脱，吃主人家的饭，睡主人家的床，骑主人家的肚子……

　　不服可以现在就弄死他。

　　半神寿命长，两年可以当两天对待。
　　生活真的无聊透了。

　　二年，也就是两天，璟之终于厚着鱼脸皮向贺·渔夫·凌提出下山吃饭。场面那是一度的尴尬。

　　冰冷的墨玉案上柔滑的广袖似毫无摩擦力……璟之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大佬的腰。
　　拍案威胁变成了拍案耍流氓……但这根本不影响结果！
　　好歹同居两年，耍流氓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点脸皮没有还怎么纵横七大界。
　　所以……

　　璟之娇滴滴，笑盈盈道：“夫君，你都瘦了。”
　　贺凌：“……”

　　当时贺凌正在喝茶，被璟之的鱼头狠狠一撞，还被搂了腰占了便宜。还没喷茶，也没把剩下半杯倒到璟之头上，可见凌空殿惊鱼的耐力。

　　璟之不敢再做妖，嘻嘻一笑。
　　撒娇：“我们下山吃东西好不好嘛！”
　　贺凌：“……”
　　锦鲤不做妖他还是锦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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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次改朝换代，浪子璃猜得十分准确。
　　沈筱之失踪了，沈悠之代替沈筱之成了魏王身边的红人。
　　虽然灭齐的不是他，但最终齐和帝萧宝融死了，现在只有梁武王。

　　朝代的更替并没有让山下产生太多变化，江南水乡本就是块风水宝地。
　　七山二水一分田，享乐的半神多居于此处。

　　嘴里叼着一年半没吃的炸虾丸，左手五串咸的辣的烤串，右手五串花花绿绿的糖葫芦，锦鲤幸福得快哭了！

　　新王上位，前来讨好的国家自然有，但……中天竺的人显然有着名副其实的木鱼脑袋，把钱塘江错认成了长江。
　　他们顺着古丝路过来至于怎么到的余杭……
　　果真是“聪明绝顶”之人，看到一个路人就问：“施主，建康城怎么走？”

　　璟之看到了那些货车中有琉光游走，上贡的宝物里有琉璃器具。
　　靠近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想来是有香料。

　　想到花满楼的成堆琉璃杯，不禁同情这些小光头。

　　光头：“施主，敢问建康城怎么走？”
　　本地人：“啥？”
　　光头：“建康城怎么走？”
　　本地人：“听不懂。”
　　光头：“建康……”
　　本地人：“谢谢祝福！”
　　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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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虽不是山匪，该剥削的还是要剥削的。
　　一番问下来，那些光头都搞不清东南西北了。
　　秦楼楚馆的莺莺燕燕们在高楼上甩着手帕叫“哥哥”“美人儿”。
　　楼下都是围着车队走的人，一条街被塞得满满当当。

　　大多都是富贵人家，也不在乎这点财宝，就看这些光头文文弱弱的好欺负。
　　以前来的都是头绑毛巾，贴着宝石的大胡子，那玲珑绸缎，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这一回来的是一队光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头发都拿去卖了，还能有几个钱？

　　“这位女施主，请问建康城怎么走？”
　　一个小光头比璟之高那么一点，弓着身子双手合十问璟之。
　　看他那光溜溜的脑袋，璟之总觉得好笑。
　　木愣愣不说话的样子跟身后跟了自己一路也不吃东西的贺凌特别像，看得璟之特别想捉弄一下！

　　“建康城还能在哪儿，不就在建康吗？”
　　“这……”
　　小光头显得很为难，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合适的芬芳之词……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璟之嗤笑一声又道：“跟着官队走不好吗？是这次运来的东西比较特殊？这样吧，你们把那个黑色的盒子给我，我保你们平安到健康，怎么样？”

　　闻言，小和尚猛然抬头。

　　黑色的盒子？那不是……

　　小和尚显得更为难了，舍利子是这一队人顺路带来去佛塔供起来的。
　　眼前之人穿戴打扮朴素中显出高贵，身后还跟着一位少语的白衣公子。
　　怎么看都是世家大族，身后的定是保镖。

　　他们看不上箱内的经营财宝，他可以想到，但是他怎么知道箱内有舍利子的？！

　　领头的老光头走了过来，浓密的白胡子和白眉毛遮住了双眼和嘴巴。
　　年少的璟之并不觉得这样一张皱巴巴的脸慈祥，还有些好笑。笑他怎么看清路的，是哪儿在跟自己说话？

　　“这位施主，您为何要那不起眼的黑匣子？”
　　“唉！”璟之指着车队中间的一个箱子道，“还真有啊！”
　　老和尚：“……”
　　怎么感觉被骗了……

　　“我就要那个。”璟之再指了一下。
　　“这……”老光头也为难。

　　“我觉得那盒子跟我有缘！”
　　璟之眼都不眨地瞎说。
　　听到的和尚都想：跟骨灰盒有缘，骗鬼啊！

　　老和尚慢声闻到：“施主，你可知里面是什么吗……”
　　璟之回答：“知道呀，二百零六块拆碎了加起来又不止那么几颗，送我点怎么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百鸟的地盘，不给我来点甜头还想走？
　　——被抓来养肥了宰了吃的锦鲤如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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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你们佛家不讲的就是一个‘缘’字吗？我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你说我是不是和它特别有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偏偏在这让我见到了，可不就是天大的缘分吗？！”
　　管他三七二十一，东西留下，你们走。

　　老和尚：“……”

　　无法。
　　老光头咳了几声，叫人把骨灰盒(划掉)黑匣子拿来，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上。
　　皱巴巴的脸扭曲了一点，像是在笑。

　　“这位施主定是与佛法有缘，这舍利子，就赠与施主了。”

　　璟之很客气地接过，笑着说：“沿这个方向一直走，放心，路上全是饭馆，很快就到了！”
　　璟之指了一个方向。
　　那条路就是璟之当年逃走的路线，他手无寸铁都能走过，光头们还有钱，定然能“贫安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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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光头问老光头：“师父，为何要赠与他舍利子呢？”
　　老光头服抚了好几把胡子，笑道：“这位施主竟识得王上亲赐黑匣子和舍利子，想必，定会好好供养舍利子。”

　　两人笑着回头看向璟之。

　　得了便宜不卖乖的璟之头顶那盒子，左手四串烧烤，右手四串糖葫芦，嘴里叼着糯米团子。
　　走一步跳一下，那盒子也跟着蹦跶一下……

　　老光头抑郁了。
　　快速背了一遍大悲咒才缓过来。
　　轻拍徒弟扶着他的手，道：“无妨，无妨，佛骨不会那么脆弱的……”

　　过了一会。

　　“看造化吧……”

　　又过了一会。

　　“现在……还可以要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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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利子，无非是骨头，还是死人骨头。
　　佛骨也是骨头，在不会开天眼的璟之眼里，这就跟小巷子里会汪的四爪动物偷来的大棒骨一模一样。
　　这个还小一点，都不够人家塞牙缝。

　　盒子一蹦一跳的，里面细小的一颗一颗舍利子也跟着晃。声音清脆好听，跟拨浪鼓一样。
　　璟之便一直蹦跶着。

　　突然凌空伸出一只手抓住盒子，金光一闪又猛得放开。
　　盒子落回到璟之头上，突然间被砸得很疼。

　　盒子又滚到了璟之手上。
　　就那么一瞬，他感觉到了手上的舍利子刚刚在抵抗着什么，十分强烈。
　　对璟之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对那只手产生了极大的反应。

　　这种反应，可以说是“辟邪”。

　　佛骨对四种“人”产生影响，四邪道——妖、魔、鬼、怪。

　　接到盒子后璟之就像身旁之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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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鸟以凤为首，千年的削弱，神兽变成了妖兽，剩下一些血统纯正的都是半神。
　　凌空殿无疑是半神。
　　半神非妖非神对半分。

　　南孔雀四大护法之首，刚刚被佛光灼伤了！
　　此时璟之内心只有三个字——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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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白皙的手上出现了大片的灼伤痕迹，恐怖得像半干的熔岩，还在减速扩散。
　　他就把手举在那，璟之头的高度。
　　贺凌看着那只手，木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璟之看着都疼！

　　这货是傻子吗？！
　　这时候装痴呆吗？！这就不是可爱了！是傻了！
　　贺以萧你傻了吗？！

　　伸手把那只手抓下来，这时灼烧的痕迹蔓延到了虎口，璟之下意识地就张嘴舔了上去。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得去嘴……
　　就是，他的印象中，这只手，应该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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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疼疼疼！疼死了！”璟之内心歇斯底里的咆哮。
　　面上他还吮着大佬的手指，舔过的地方都恢复了白净。
　　可他的舌头感觉按在仙人掌上面刮了过去！
　　他在拿铁板刷刷舌头！！！

　　五根手指，半个手掌，他要一点点舔过去。
　　不一会就疼得热泪盈眶，面色潮红。
　　而这一切都印在了一双深邃的凤眸里……

　　“唔！”
　　璟之嘴里的手指突然被抽出来，他疑惑了一会并没有想到什么不该想的，那个少年就掰着他的下巴压了上来。
　　舌头撬开半开的牙关，长驱直入，宣示主权……

作者有话说

　　早，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