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灭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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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也怕水淹。
白肃回了刑部就火急火燎地把下面的人叫了来问话。
“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长乐公主什么时候去刑部大牢转了一圈啊！？我竟然一点儿信儿也没收到！搞得皇上质问，我竟无言以对！”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周安听到的重点却是——‘皇上质问’。他心中不免多想，‘长乐公主先说来找朋友，又说是个小偷，可转身却把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而皇上因此质问了刑部尚书，这道理上说不通啊。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到底为何惊动了皇上？这要是真的查问到底，那事情，怕是瞒不住了啊。这事情要是抖出来了，上面那位肯定会不高兴的。’想罢，周安拱手上前跪下请罪，“大人，下官向您请罪！是臣，带长乐公主去了大牢。可万万没想到她会跟皇上说什么啊！”
白肃气的，恨不得头上都要冒出白烟。“你真是糊涂！带公主去大牢是怎么回事儿啊！”
周安只说是公主要找个偷东西的贼人，那小偷正是前两天怀庆坊抓的乞丐，用了刑。
听罢，白肃也起了疑，一个小偷，乞丐，既然已经抓到了，皇上又为何要来质问他呢？“你说用了刑？是为何啊？”
听他这样问，周安想明白皇上为何生气了，怕是白肃也明白了，皇上这是以为他们以官欺民，替公主出气。周安连忙拱手说道，“与公主被偷之事无关，那乞丐来的时候就脏兮兮的，问他偷的东西怎么处置了，他死活不肯开口，便用了刑，不是大刑，血迹和尘土混在一起，凝固之后就显得…怕是公主吓到了，才跟皇上说起。大人若不信，去牢里看看便知！人并无大碍。”
话语间，白肃并未多想，只觉得必然是公主误会了，便吩咐道，“几个乞丐，教训教训就放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会向皇上解释清楚，以后注意点儿，别顺便带人进大牢，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事情来。”
秦念之等了几天，也未见父皇再问此事，跟喜公公侧面打听，朝中也没什么事情发生。等不下去了，秦念之便出了宫去了丞相府。
到了相府，秦念之才从慕容久安口中知晓了事情的下文。刑部已经放了人，慕容和欧阳帮着宁秋霄安顿了灾民，听欧阳从武宁侯那里听来的刑部请罪一事，而皇上也未曾追究，看样子白肃已经跟皇上说明了前因后果。
只是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是秦念之未曾料想到的。可说来也是，若白肃不提及乞丐是灾民一事，只是说犯了事被用刑，皇上也不会当个大事去过问，更别提牵出幕后主使。秦念之明白，是这事情牵出来的方式太简单了，不会引人深究，若不是他们“多管闲事”，怕是幕后之人只需将这些乞丐都打死，扔了乱葬岗，水灾背后的事情都会湮灭。而如今事情被触发，他们就隐去一切痕迹，把事情作“小事化了”。放了人，就当一切事情不存在了。这一招“低调行事”，确实很快灭了火，也让人没了挑事的由头。
但慕容几人也知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幕后之人既然有心灭口，便不会放任他们好好活着，必定会想办法再下手。果不其然，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就在宁秋霄等人被放了的几天之后，慕容几人还未能有时间了解水灾之事的详情，三更半夜，丞相府的门又被敲响了。一身是血的宁秋霄奄奄一息地把小浦抱在怀里，小浦满脸是泪，却不敢哭出声。因为夜半时分出这样的事情，慕容久安便知事情是瞒不过父亲的，就将全部的事情都告知了慕容傅。
慕容傅一脸严肃，对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非常不满意。“久安，你都这么大了，竟是如此处事的吗？”
“久安知错，未能拦住公主，如今又牵连了相府。”慕容久安低头认错。事到如今已是打草惊蛇，他自知事情处理不当，相府和阿念的行事都会被注意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责怪也没有意义，而人也不能不救，都已经把相府牵连其中了，若行差踏错，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慕容傅仔细思考了水灾之事，若他没有记错，渭阳的父母官赵喜德，是二皇子的亲信。只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二皇子应该是不能容忍的，毕竟要是皇上知道了，没他的好果子吃。可赵喜德此人心思细密，又颇有手段，按说是不会放任有活口的，更别说还进了长安城，又是谁在推波助澜呢？
“起来吧，此事背后牵连甚广，如今相府又涉足其中，你拦住公主，让她不要管了，由相府来处理。你们不了解朝堂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为父以为以后可以慢慢教你这些，看来也是时候了。”慕容傅拉着慕容久安起来，一起去了客房查看宁秋霄的伤情，也要再问一问事情的详细情况。路上，慕容傅便向慕容久安说明了赵喜德和二皇子的情况，以及牵涉的关系。
慕容久安从未轻视朝堂这片浑水的深度，接触起来才明白，这其中之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只是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是无辜。
那天晚上，听过了父亲对朝堂之事的教导，看过了宁秋霄奄奄一息也强撑着说明事情经过，慕容久安便立志要守一方百姓安康，若能立足更高，便要守天下祥和。
小小的种子，被深埋心底，生根发芽。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你是怎样的人，便自然会经历怎样的事，无论因果轮盘如何回转，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它只是安排了一个个选择的岔路口，看起来你有很多选择，但你之所以是你，就注定了你会做出那个选择，此便为命运。
从那时起，慕容久安便一直留心朝堂之事，潜心与父亲学习治理的谋略，向着他的命运，缓缓走去。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他知道，他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并未出乎慕容傅的预料，宁秋霄和小浦一路进京，似乎确实有人暗中相助，赵喜德也是埋伏了多重杀手。他不确定刑部是受到了二皇子的指示抓人还是赵喜德暗中走动找了些关系，不过刑部就这样放了人，又像是要把自己从这事情中摘出来。
几天之后，待宁秋霄的伤势好些了，在慕容傅的安排下，他将事情一一写下，然后带着小浦连夜离开了长安城。走之前，慕容傅与他在书房交谈许久，并给了他一封信和些许盘缠，叮嘱他千万保重，事情现在不宜摆到明面上，与二皇子和赵喜德对峙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丞相府抬了两幅棺材出去，对外声称前几日半夜来求助的两人不治身亡了，因为不知道身份，就埋在了城郊的墓地。而下葬当天夜里，就有人到访墓地，挖了个底朝天。当地百姓告知了京兆府，搞得京兆尹还不得已跑去了丞相府告罪，要加强治安。
丞相很好说话，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两个人，只让京兆府给好生安葬就是了，不必请罪。
为了让长乐小祖宗安宁下来，慕容久安苦口婆心地跟她掰扯了半天，说白了前因后果和其中关系，又道是，来日方长，水灾之事必定会有大白之时。如今不宜牵动各方利益，毕竟水灾治理一事皇上已经非常忙碌，还属意二皇子去督办灾后重建之事。而他们手中只有宁秋霄的口供，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空口无凭的，怕是最后只得皇上震怒一场，事情终究会被水灾的安顿事宜掩盖，对赵喜德也不过是罚个俸禄，暂时动不得他。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总有那么一天，该受惩罚之人，一个也跑不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灭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