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予你》八骨

48、第 48 章

　　余馨站起身，准备离开。

　　魏晓曼脸气得发红，拿起面前的咖啡就朝余馨泼了过去。

　　好在余馨反应快，往后躲了躲，咖啡落在地上，杯子也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一下子就摔了个粉碎。咖啡店的人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议论纷纷起来。

　　“余馨！”宋怀柔匆匆赶进来，将余馨拉到身旁，仔细检查她身上，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才转头去看始作俑者。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见状，硬着头皮上前想劝劝，但见三人剑拔弩张，又站在一边不敢动了。

　　“魏晓曼？”宋怀柔皱眉看过去，怒喝道，“你什么意思？刚回国就来找我女儿麻烦，当我余家是死的吗？”

　　她气质清冷，久居上位，此时面色发怒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她比魏晓曼要高，气势上更是更胜一筹。

　　余馨神情复杂地看着突然出现并将她护在身后的宋怀柔，站在原地没有动。

　　魏晓曼面色变了变：“是你女儿先出言不逊，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要走。

　　背上立马一湿，什么东西磕到她背上，然后落到身后的地板上，碎了。

　　魏晓曼吃痛，转头看，见是余馨刚刚没喝的牛奶。

　　宋怀柔冷眼看她，毫不掩饰自己刚刚的行为，她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我自己生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她绝对不会作出无礼的行为，你不要以为有于家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宋怀柔盯着魏晓曼敢怒不敢言的脸，冷笑一声，“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给于家面子。”

　　她句句客气，可句句不离于家。魏晓曼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人人都知道她是魏贞静的妹妹，于家大少于瀚是她的姐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即使魏贞静已经死了，但因为于瀚对魏贞静的感情，她作为魏贞静的亲妹妹，也被庇佑在他的羽翼之下。

　　最终，魏晓曼还是一脸隐忍地走了。

　　宋怀柔在给了咖啡店一笔赔偿后，也拉着余馨回了余馨的公寓。

　　夏秋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吃着薯片看电视，听见门响，还以为是余馨回来了，没想到是她妈妈和她一起回来了。夏秋连忙起身，将薯片放到一旁，起身拍掉身上的薯片屑，她略有些拘谨地朝宋怀柔打招呼。

　　“阿姨，您好。”

　　宋怀柔朝她微微笑了笑，点头。

　　“去我房里吧，妈妈。”余馨说。

　　“好。”宋怀柔点头，余馨指了一个方向，宋怀柔推门进去，余馨说她去倒杯水，然后带上门出来。

　　夏秋还站在客厅里，见她出来，夏秋看了眼余馨的房间，低声说：“你妈妈怎么过来了，吓我一跳。”余馨妈妈还是和从前一样，看着就不好接近，这次居然朝她笑了一下。

　　“她过来看看我。”余馨到现在都还有点回不过神，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怀柔如此维护她的样子，从前宋怀柔这种发怒的样子只有在和余振海吵架时看得到，没想到这一次是为了她。

　　“那你出来干什么？”夏秋问。

　　“我出来倒水。”

　　夏秋将水壶和杯子一起拿给她：“快去吧。”

　　余馨拿了东西，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宋怀柔坐在床边，正在打量她的房间。果果窝在床尾，见余馨进来，朝她喵了一声，然后又趴了回去。

　　余馨先倒了一杯水，将杯子递给宋怀柔，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袋猫粮，将猫粮倒在地上的猫粮碗里，见果果看了一眼又趴了回去，余馨上前推了推它的毛茸茸的屁股。

　　“吃饭去，果果。”

　　果果又瞄了一声，还是趴着不动，看着无精打采的。

　　“这个猫怎么在你这里？”宋怀柔一直看着余馨的动作。

　　“婶婶给它绝育了，在我这里待几天，过两天就送回去了。”余馨说。见果果还是趴在床尾不动弹，余馨只好作罢。

　　“它怎么了？”宋怀柔问。

　　余馨将书桌前的椅子拉过来，在宋怀柔旁边坐下。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刚做完绝育手术，不开心。”余馨解释。

　　宋怀柔“嗯”了声。然后两人陷入沉默，这是她们从前相处时的常态。

　　余馨想到今天的事，她抿唇问：“妈妈，你认识今天那个人吗？她说她是吴承泽的妈妈。”

　　宋怀柔将手里的水杯放下：“认识，她确实是吴承泽的妈妈。”对于吴承泽，宋怀柔还是知道的，听说很喜欢余馨，一直在追她，余振海似乎也很支持，不过对于余馨的想法，宋怀柔却从来没问过。

　　难得两人能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

　　“馨馨，你喜欢吴承泽吗？”

　　余馨摇了摇头：“不喜欢，今天他妈妈过来找我，也是因为这件事。”

　　宋怀柔皱起眉：“别理她，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余馨疑惑，“疯子？”

　　宋怀柔想到一些事，她点了点头：“从前我和你爸还没结婚时，就听说她性格很极端，她本来不喜欢吴承泽的爸爸，突然有一天非要嫁给他，坚持和她姐姐的婚礼一起举办，结果婚礼上还喝多了，出尽了洋相，当时我也在场。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见母亲不愿多说，余馨也不好多问。

　　这时，果果不趴着了，它一个飞跃跳下床尾，晃着尾巴慢悠悠走了几步，然后又是一跳，直接跳到了余馨的书桌上。书桌上笔记本电脑是开的，不过是锁频界面。

　　余馨担心它乱按，走过去想要将它抱下来。

　　结果它小爪子马上就往电脑键盘上踩了上去，余馨的电脑没有设置锁频密码，锁屏界面被果果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解除，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男人侧脸的照片，果果爪子一蹬，一跃，又跳到窗台上趴下。

　　余馨一惊，手一拍立马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她回头去看宋怀柔，见宋怀柔异样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看到了照片。

　　这是她昨天晚上给于魏发完晚安的短信之后点开的，看完也没关，就洗澡睡觉了。

　　“这是？”宋怀柔开口了。

　　余馨不得不硬着头皮红着脸解释：“一个朋友。”

　　“你和于魏是朋友？”宋怀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余馨脸上的红晕。

　　见宋怀柔只是看了一眼，还是侧脸，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余馨愈加紧张。

　　“......嗯。”余馨只能继续点头。

　　想到宋怀柔和余振海无数次争吵的内容，以及于魏在调查的事，余馨抬头，看向宋怀柔，心里一瞬间想到很多。

　　“你喜欢于魏？”宋怀柔却在这时问，她皱眉，凝神看着余馨。

　　余馨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宋怀柔。

　　原本她还有一种被家长发现谈恋爱的羞耻感，可是一想到于魏母亲的车祸可能和自己母亲有关，余馨整个人就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

　　“我不能喜欢他吗？”余馨反问道，脸色平静。

　　“你......”宋怀柔依旧皱着眉，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脸色愈加严肃了，“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余馨轻轻摇头：“我们没有开始，”她坐到宋怀柔身边，“妈妈，您在担心什么？”

　　见女儿如此平静，宋怀柔却有些焦躁。

　　“馨馨，你们不合适。”她沉默了片刻，最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于魏这个人，她这段时间接触颇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余馨才多大，而且从小就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心思也不复杂，他们两个人碰上，余馨一定会吃亏。

　　余馨第一次主动伸手拉住宋怀柔的手：“妈妈，我想和您好好谈谈。”

　　覆盖在手背上温热的体温似乎一下子触到宋怀柔紧绷的神经，她竟不自觉眼眶湿润，鼻头开始发酸。宋怀柔缓了缓情绪，手动了动，和余馨紧紧交握着。

　　她和余馨之间，母亲和女儿之间，真的是好久都没像这样亲近了。

　　“好，我们好好谈谈。”宋怀柔哑着嗓音，”你想谈什么，妈妈就陪你谈什么。”

　　“妈妈，从小到大，其实您和爸爸在家里吵架，我都知道，”余馨见宋怀柔露出讶异的神色，她继续说，“我每次都躲在二楼的走廊那里，蹲在那里偷听你们讲话。”

　　“你......”宋怀柔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她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余馨拿了纸巾，默默替她擦掉。宋怀柔就像被强行在在乎的人面前撕下最后一层遮羞布一样，她整个人陷入极大的哀痛以及震惊中。

　　“我知道你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早就去世，她是于魏的母亲。”余馨继续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脸色平静地继续说，“我也知道于魏回国后一直在调查她母亲车祸的事，他一直在试图联系您，希望您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在决定帮助于魏一起调查真相时，余馨就打电话问过李叔更多细节，才知道于魏一直有试图联系宋怀柔，但所有邀约都被宋怀柔拒绝。

　　本来根据于魏调查到的信息，所有线索都指向宋怀柔，这个时候宋怀柔却偏偏不愿意见面，也不愿意提供任何信息，言词态度也极为不配合，这不是越加引得人怀疑吗？

　　可越是这样，余馨越加坚信宋怀柔一定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宋怀柔应该知道什么。

　　宋怀柔没说话，她沉默了会儿，才在余馨期盼的眼神中问：“所以你是在怀疑我吗？为了一个男人？”

　　“当然不是，”余馨苦口婆心，试图让宋怀柔了解她真正的想法，“妈妈，我相信于魏母亲车祸的事和您没有关系，但是您拒绝和于魏沟通，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更加怀疑您吗？”

　　“怀疑就怀疑，我没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宋怀柔冷着脸。

　　“妈妈，我知道您是在赌气。”余馨严肃下来，“您和爸爸因为于魏的母亲吵了这么多年，但是我私底下了解过，于魏的母亲对爸爸根本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她和于魏的爸爸是青梅竹马，很早就结婚了。

　　她说的宋怀柔也知道，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余振海念念不忘多年。宋怀柔没有说话。

　　“于魏的母亲是无辜的。”余馨又说，她握紧宋怀柔的手，“她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她本来应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妈妈，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的人，爸爸，我，外公，都还在您身边。”

　　宋怀柔被余馨的所说话触动，她抬眼看向余馨。

　　余馨眼神鼓励。

　　“我......”宋怀柔哽咽，最终缓缓说，“其实前天，你外公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和我说于魏去找他了。”

　　余馨惊讶，但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你外公答应帮于魏，所以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宋怀柔感觉自己从前似乎一个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她想出去，但是没人能够把她拉出去，导致她反而愈加的往角落里挤去。可是最近，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的父亲和她的女儿，都和她说了一样的话。

　　重要的是活着的人，都还在她身边。

　　“他希望我配合于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宋怀柔最后说。

　　“妈妈，那您现在是怎么想的？”余馨小心翼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