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因为我爱她 ...
-
【13】
我到底，想要些什么东西呢？
我到底，想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偶尔，我看见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是，我刚刚从一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的生物的怀抱里走出来时，这种感觉异常强烈。
我明白，我不应该接受这种满怀着世界恶意的生物，我知道自己正不断地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竟奇迹般的不想停下脚步，就此沉沦。
这是错误的，但是那有怎么样呢？
谁也不能阻止我的游戏继续进行。
我，爱着，沙耶。
“沙耶爱着小幸，我离不开你。”她歪着头，有些天真无邪，触手撑着桌子，心情很好。
“一起吃吗？”我故意问着。沙耶可能以为我没有看到她的进食画面，事实上，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我已经深深地明白了她的危险性。
她不像现在所呈现出的温和无害。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一个成年人的身体。
但是，这样的她，因为我口中呢喃的“爱”，而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刺。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所说的谎言，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哭泣着，把我撕成碎片？
“嗯……不用了。我吃过了。”沙耶的话有些遮遮掩掩，她的声音有着勉强伪装出来的元气。
“和爱着的女孩子一起吃饭不是常识吗？沙耶在担心什么呢？”我一本正经地跟她科普，她爸爸肯定没有教过她这一点。
沙耶扭捏极了，思考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显然很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们都知道沙耶的食物是什么，但要一个正常的人去接受这一点，真是太难太难了，难到沙耶连妄想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亲眼见到才是极其糟糕的事情吧。
这个话题终结在沙耶的沉默中，我并不会逼迫她，但是，我是希望她和我一起享受食物的。
“在沙耶眼里，我吃的食物是什么味道呢？”
沙耶低着头，她不擅长说谎，也不喜欢说谎，她单纯的像个孩子一样，因为这种事情而着急。
“……”
“不能说吗？”
她摇了摇头，有点纠结。
我大概明白了，她看我的食物跟我看她吃的食物时的感受差不多，总之是猎奇，恶心，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味道。
内脏，碎肉，动物的尸体。
这就是沙耶的食物。
“一起吃晚餐吧。”在众多流浪猫流浪狗聚集的地方，我找到了沙耶，鲜血粘在她的触手上，尸体被撕的粉碎，变成适合入口的大小。
沙耶慌乱地把尸体和触手藏在身后，紧张到几乎要哭出来。
“小幸，我……这个，小幸今天怎么来公园了？”沙耶勉强地转移话题。
“今天我早退了，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我每天都会来喂一喂流浪的小动物。看到它们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到了沙耶。沙耶也是吗？”
“对不起，小幸，我……我……”
“第一次遇见沙耶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场景呢？”
不过那个时候的沙耶吃着食物，眼中闪过好奇，问——你不怕我吗？
当时的回答是是什么呢？
名为星川幸的少女伸出手，对她说——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我拉着沙耶的触手，鲜血把我的袖子弄脏了，但是没关系，沙耶会帮我洗的。
“小幸？”沙耶不解地任由自己被我牵着走。接近黄昏的公园里没有人，我正大光明地拉着沙耶的手行走着，她安静了下来，以同样的力道回握着我的手。
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坐在餐桌上吃水果沙拉，沙耶在离得我很远的地方进食，但是我还是一点一点，一天一天地靠近她。
“没关系。”我对她说。
因为我爱她，所以无论她多么肮脏，无论她多么猎奇，无论她多么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我都会，接近她，了解她，拥抱她。
因为，她是沙耶。
【14】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像沙耶一样省心，不过，我自己也是女孩子，说这种话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怪异。
“要一起去逛街吗？牵着手，去约会。交往的话，都要约会吧？”
沙耶犹豫地抱紧我的手臂，身体靠在我的胳膊上。
“可是……”她迟疑不决，很是苦恼地卷着头发。
“晚上去哦。”
“嗯！”她高兴地点点头，像个小女孩。
夜晚静悄悄的，月光如水，影子都变成了海洋中的不明物体。夜晚的世界和白天的世界，完全不同。
沙耶蹦蹦跳跳，似乎对夜晚的环境极为熟悉。也许她晚上常常出来，我默默想着。
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我才不会傻傻地问出来。
“我之前一直待在医院里。”沙耶盯着脚尖，触手背在身后，突然转过身，“爸爸在医院里工作，我陪在他的身边。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失踪了，我怎么样也找不到他。”
沙耶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亮晶晶的，声音极其温柔，她的声音和模糊不清的呢喃在她的胸腔里回荡。
“也许是因为做了坏事被抓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能够去的地方。除了爸爸之外没有人能够接受我的存在。”
“然后，遇见了小幸。”
从那一刻开始，她的未来就和我连到了一起。
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论最终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她已经离不开我了。
【15】
高中生的生活很无聊，充满了学习和作业。我的目标是东大，所以才要更加努力。
不久前，有个医大生遭遇了严重的交通事故，本人却很幸运地活了下来。
“真是可怕！”栗原奈奈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害怕感，不过是为了抛出话题之后有人能够继续接下去罢了。
高中生的生活真的很无聊。能够当做谈资的都是一些很本人毫不相干的话题。比如年纪第一和年纪第二闹了冲突，在剑道课上打起来了。校花榜上的某某人又怎么怎么样了。吃早餐时偶尔发现早间新闻里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啊，我们才要更加小心，据统计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数……”数学课从不听讲的村下俊介爆出一连串数据。
“小幸呢？最近一点都不活跃，你偷偷去干了什么呀？不会谈恋爱了吧。”栗原奈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
虽然名义上是谈恋爱，但是实际上，更像养了什么粘人的宠物一样。不过更准确地来说是游戏吧。
“只是在玩游戏。”
“真难得。”竹之内幽撑着头，侧过身体，阳光偏爱他的脸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栗原奈奈盯着竹之内幽，也傻兮兮地笑了出来。
分班之后聚在一起的日子少了很多。像这样一起随心所欲聊天，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寒假一起去北海道旅行吧！”话题快要结束的时候，栗原奈奈提议。“俊介君的老家就在北海道吧？”
“是啊，不过现在我们一家都搬过来了。如果要去北海道玩的话，我可以当免费的导游哦。”
“难道俊介君还想跟我们收费吗？”栗原奈奈的胳膊大大咧咧地搭在村下俊介的肩膀上。
“不能这么理解吧。我只是说我的水平去当导游已经足够了，对吧。”村下俊介反驳。
“是是。”竹之内幽笑容灿烂。
【16】
路过超市的时候，我买了一点生肉，不知道沙耶喜不喜欢吃。或许新鲜一点的会更美味？
沙耶咬了几口，好像在忍耐什么，是因为太不新鲜了吗？但是流浪猫流浪狗的身上细菌很多，肉里面可能也有脏东西，毕竟是被垃圾喂养出来的动物。
“很好吃哟。”沙耶小块小块地进食，她吃的很淑女，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触手上都没粘上什么血迹，可能是因为我在一边吃饭吧。
她有时像个正常的少女，明白人类的价值观。有时又像个真正的异类生物，毫不顾忌地吃着生肉。
我时常觉得她就像个把人类少女意识硬生生塞进怪物躯体里的试验品，有时候又觉得少女的表现只是她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的伪装。
我越是了解沙耶，就越是觉得难以理解她。
她渴望着被爱，渴望摆脱孤独，喜爱着人类，却又毫不顾忌地把一切生物的身体当做粮食。
她明白什么是爱吗？
还是太孤独了忍不住想要一个人陪伴着自己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我是女孩子。”晚饭过后，我对沙耶说。
“我知道啊。小幸为什么要强调这个事实呢？”沙耶眨巴眨巴眼睛，理所当然地感到奇怪，也许她又会像一开始一样笑着说我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只能给你拥抱和亲吻。”虽然亲吻有点困难的样子。
“这样就足够了哟。”她如此回答。
不会感到孤独吗？
不会想要繁衍自己的同族吗？
一个个体独自徘徊在世间也不要紧吗？
爱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她抑制住自己的生物本能呢？
我时常能够发现她徘徊在我的房间外面，长时间的接触，我竟然也明白了她索求的是什么东西。
那种东西，我永远给不了她。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因为我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