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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这节课的内容就讲到这里,剩下十几分钟大家自习吧,苏彻收起电脑,推了推眼镜继续道:“班长,把今天没来的几位假条都收上来”。
      班长起身走到讲台边,将课前收到的假条整齐叠好放到苏彻手上。苏彻一副标准点钱的姿势一边慢慢数着,一边一脸奸邪的继续念叨:“我虽然不爱点名,但其他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落下,我很理解偶尔会有一些事情会跟上课发生点冲突。所以大家也互相配合一些,免得等学校教学检查的时候找我麻烦。如果学校找我麻烦,那我只能在期末考评的时候找你们麻烦啦。”扫了一眼教室,苏彻语气略显不悦“少两张,还有谁?”
      班长又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李想和赵鑫城到市区参加海选了,应该没有拿到辅导员的假条。”苏彻将假条收到包里,招招手示意班长坐下,教室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讨论声。
      闲来无事,顺着学生的讨论,苏彻坐在讲台边架起二郎腿,忍不住一通慷慨陈词:“无论是时下热门的男团还是女团选秀节目来说,参与人员大多要求的年龄是24岁以下,甚至出现越来越小的趋势。大多在十七八岁,有的甚至十三四岁就被公司圈养起来。在最应该学习的年纪天天搞肢体运动,所以最后大多也是典型的脑袋跟不上身体的发育节奏,完了再调整一下脸蛋就上架。不过都是包装精心设计但是附加值低、保质期短的应季商品罢了。”
      “有些呢还没学会走就想要跑。之前无意间在网上看到几句歌词,类似于我对你的爱就像天上的星星,日夜闪烁永不停歇……遣词造句行文逻辑还不如中学生!当然也不全是这么糟糕,也有一些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某些传统观念的束缚。比如古语有曰“字如其人”等,我们现在来印证发现古人说的也不一定对啊,这何尝不是前人的一种以貌取人呢?看有些光鲜亮丽的偶像明星的字就写得跟长相完全相反嘛,冷不丁的还能玩玩找错字游戏,也是增添了很多文化乐趣的。”
      教室里一阵笑声,苏彻想了想,怕过度打击小年轻们的兴趣爱好,便稍微收了收。“当然,这些其实不是人的问题,而是整体行业产业的问题,产业的价值导向是绝对趋利性和畸形的。娱乐行业虽然属于文化产业吧,但是它有点特殊,它不能用传统的市场模式来客观分析,我们很难说这是需求导致的供给还是供给引导的需求。但我们不能否认市场不断扩大的买单能力是催生这个行业现状的重要推力。”
      “我们可以有一些延展探讨,选秀明星,也就是所谓的流量明星,在过了最初节目带来的话题热度、影响力、市场价值之后,什么可以支撑他们继续在这份激烈竞争的工作上脱颖而出,表现出持久的价值转化能力来养活自己和公司?无论是市场还是品牌都是逐利的。当然,公司可以不断养韭菜,今年的钱赚完了明年再培养一批新的,但是他们自己呢?我们也看到一些之前参加过选秀的面孔又回锅参加新的选秀来增加曝光和话题。有人会说转型啊!没错,我们看到很多流量明星转型做演员去拍戏,这也是一条出路。但是演戏是这么简单的吗?都天赋异禀吗?那所有开设表演专业的院校都可以关门啦。”
      “所以说学习的重要性啊!学校教育终归是知识和获取知识的技能教育,说白了就是培养你以后持续赚钱能力的。当然,这么说可能在一些教授眼里是对高等教育的污蔑和侮辱,我这也是趋利性学习的观念,个人观点仅供娱乐。”
      这周最后一节课,苏彻归心似箭,下课铃一响起便抄起背包一路狂奔到校车站踏上校车返回了市区本部。他大概打死也没想到这样一次课堂临时起意的即兴讨论,之后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周日一大早,还在梦中缠绵的苏彻被蒋胖子电话叫醒。迷迷糊糊接起便听到电话那头扬着高八度的声音在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亢奋:“哈哈哈,恭喜你,你火啦!”
      “嗯?你彩票中奖啦?”灵魂还在梦乡的苏彻敷衍道。
      “是你中奖啦!快翻翻看朋友圈和微博,你上热搜了!网上都在讨论你在上课时说的话……你出名啦!”一听蒋胖子一副幸灾乐祸的声音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挂掉电话,清醒片刻后起身打开微博,瞬间大脑充血。
      高校教师课堂上抨击时下选秀节目的标题赫然挂到了微博热搜话题榜第二名,还配着前两天上课时的视频。点开一看画面中自己架着二郎腿慷慨激昂的传播着娱乐圈的负能量,内容只被截取留下最戏谑的那部分,乍看上去自己都觉得有点欠揍。
      经过周末两天的传播发酵,伴随着大量的讨论,在网上逐渐引发两大阵营的激烈碰撞。甚至还有微博话题投票,俨然一副上升到社会热点话题探讨高度的架势。紧接着便看到各种流量明星粉丝的谩骂、人身攻击和深度挖掘,好像巴不得即刻把苏彻挖出来游街示众然后曝尸荒野。
      第一反应,关机!作为一名传播学老师,苏彻已经大致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互联网时代,只要有心有精力有钱,你可以在网上挖掘出绝大部分你想了解的内容,包括个人信息。所以在迅速设定微信、微博等一系列社交软件的私人信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关机。
      眼不见心不烦,放下手机的苏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心安理得地做了回鸵鸟,心血来潮揣着现金出门逛了街买了菜,自娱自乐地度过了周末。总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虽然本来在学校也算是风格鲜明的另类教师,但除了院系之间流传过几个传说之外,在学校总体也算是低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学校里苏彻总是保持一贯的谨慎,除了周一上午和周四下午的两次课,其他能不抛头露面就尽量不参与学校或者学生的活动。但是周一一到学校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从停车场到教学楼一路上遇到很多不熟悉的老师和学生投来不可明状的神情。偶尔碰到个别熟悉的老师,打了招呼也被调侃几句“苏老师现在成名人啦,网红教师,看来下半年传播系招生是不愁咯”。
      溜进教室,照常上课,对这件事也是只字不提。尽管有学生试图问起,苏彻也自顾自地打打太极然后继续上课。因为相比于网上对自己的攻击,苏彻此刻更怕另外一件事。所以在下课之后便私下把班长叫了出去。
      “班长,有件神圣而艰巨的任务需要交给你去做,老师对你有信心!”什么还没说先用糖衣炮弹将这个小朋友砸晕是他的惯用套路,而且屡试不爽。
      “感谢苏老师的信任,您尽管吩咐,我肯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班长满脸真诚,果然容易上钩。
      “咳咳”苏彻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说“知道这几天网上的事情吧?”班长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苏彻便继续道“那个视频呢肯定是周四上课时班里某位同学拍摄上传的,当然老师也相信不论是哪位同学,初衷肯定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如果任由事情随意发展下去,我怕到时候学校追究起来恐怕会给那位同学造成很大的压力。可能他现在自己也很害怕,所以老师需要你一会儿跟同学们说,让那位同学私下把当时录制的完整视频发给你,老师可以保证不会对那位同学产生任何影响。如果这件事由我出面去说,那位同学可能会有防备,所以老师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只见班长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满是视死如归的情绪回复到:“苏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是为了做这件事的同学考虑,我一定完成任务!”
      “很好!那尽快,我可能很快会要用到,一会儿拿到之后发我微信上”说完拍了拍班长的肩膀便扬长而去,直奔行政中心。
      在楼下踌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学生时期最让自己害怕的电话:“雷老师,是我……您在办公室吗?我有点事儿想找您商量商量……”
      “过来吧”,电话那头平静地传来三个字便挂断了。
      蹑手蹑脚地上楼,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没锁,直接进吧”。
      推门进去,桌上已经泡好了茶,苏彻犹豫不知怎么开口,雷老板抬手示意了一下“你也是稀客,今年春天新茶,试试看”。
      吹了一口杯中的热气,雷老板托着杯子坦然道“说说你的想法吧”,见苏彻略显惊讶的表情,雷老板继续道“刚刚宣传部的老师已经来跟我通报过网上涉及到学校的相关言论了,你会直接来找我,那说明你应该已经想好处理方案了,说来我听听。”
      一听这话苏彻就知道雷老板肯定已经心里有底了,随即便准备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来表现一下“我想办法问班里学生要了网上那段视频的完整版,可以通过这个来表明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课堂讨论,然后学校想给我什么样的处分或者处理结果我都可以接受。只是……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对拍摄视频的学生能不能不要进行任何惩罚,顶多他也只是课堂玩玩手机而已,课堂纪律部分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小孩子嘛本就没有恶意,也就图个好玩儿,估计事情发展成这样他自己也没想到也该害怕。我倒是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实践案例可以在之后的教学中分析一下。”
      “我大概了解了,把视频发到我手机上”雷老板端起茶杯眯了一口然后盯着苏彻“那我们现在谈谈条件?”
      果然在这等着呢,苏彻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又无法发作。打从进学校以来,从来没有和雷老板讨价还价的底气,因为从来没有成功过。所以此刻便像案板上的鱼,生吃还是油煎则由雷老板说了算了。
      “您说吧”,苏彻一副被趁火打劫之后生无可恋的模样。
      “上次教务处的老师找你提过下学期院系跨专业交流课程的事情,说被你推脱了,回头我让教务处周老师去和你重新对接一下课程时间”雷老板推了推眼镜,一副已然奸计得逞的样子。
      “可是……”苏彻话刚到嘴边。
      “没有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管过你在外面的工作也好兼职也罢,但是你要记得,学校才是你的主业!”
      气势上已经被绝对压倒的苏彻悻悻然“好吧,真是官大压死人啊”。
      “赶紧滚出去!其他事情一会儿学校党委会开会讨论处理决定的”,雷老板笑着摇摇头,苏彻起身一溜烟便跑了。大致摸清了雷老板的态度,苏彻心情大好,一路哼着歌开车回了公司。
      果然,下午在公司开完会百无聊赖的苏彻打开微博便看到了学校官微贴出的通告:“经学校调查,此次网上传播的视频经过截取刻意引导舆论,在此附上相关完整视频以正视听。相关教师言论为正常课堂话题讨论,学校将不会给予追责。只要不触及法律法规和学校的规章制度,我们尊重和保护教师的言论自由。另外,在网上对相关教师的人身攻击及个人信息的披露行为,我们予以强烈的谴责,敦促相关方面进行删除,并停止传播,学校将向相关教师提供包括司法等方面的必要协助,以维护学校教师的合法权益。”
      各种评论和转发也是五花八门,有原本就同意此类言论的网友盛赞学校的做法正义、不惧舆论威胁的,自然也有部分明星粉丝依旧群情激昂。挖出苏彻的学习经历和校园八卦,短短七八年的学校生涯被扒得干干净净。从跳级狂魔到另类教师的身份,引得网上出现了阴谋学说的讨论和部分挞伐之声。
      “同性恋老师会教坏小孩子吧!”
      “要求道歉!”
      “摆明了包庇!”
      “他肯定有什么背景后台!”
      “曝光他的关系户!”。
      苏彻一笑置之,虽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但此刻心里却有点五味杂陈。打心底里对雷老板是又爱又恨,被他抓在手心里七八年,也不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这些年也确实给他惹过不少麻烦,但在他的保护下最后又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晚上到我妈那吃饭,她说让老家的朋友寄了些应季的东西过来,说要做给你吃!有时候我都怀疑到底我是她儿子还是你才是他儿子!没事的话就早点过来!”接到蒋胖子一通被夺母爱气急败坏的电话,便笑着收拾了东西准备提前出发,想着正好先去看看那边房子的装修情况,大概也该接近尾声了。
      幸福里——好像起初是因为喜欢这个名字就轻易决定了在这里买房,连样板房和小区规划都没看。虽然离学校本部才五六公里,但是当初周边配套设施较差,又不是学区房,出行交通也不是太方便,还被蒋胖子戏谑说是暴发户的随意购物心态。结果随着小区的落成,入住率的逐步攀升,周边的配套设施蜂拥而起,苏彻顿时觉得自己在投资方面简直天赋异禀。
      “你老板也太护犊子了!”蒋胖子啃着排骨义愤填膺,“真是羡慕你,这事儿要搁别人身上大概早就被学校拉出来挡箭示众平民愤了!”
      虽然知道他是玩笑调侃,但苏彻自己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归根结底作为部委直属的公立院校,遇到这种事情,处理的方式也有很多,生杀说穿了也全凭主管领导的一句话。因为平时自己在性取向上的毫不避讳,加上在开课这些事情上成为某些老师眼中的偷奸耍滑的典型代表,苏彻也知道其实很多人背地里等着看笑话,可结果偏偏是现在这样。学校领导开完会之后,宣传部便在官微上发了通告声明。教务处还通知了各个院系,要设立教学巡视组,监察今后课堂上学生玩手机的现象,抓到学生上课玩手机则期末该门学科做零分处理。大概能猜到雷老板顶着多大的压力说服学校做出这样的决定。
      苏彻举起酒杯一口闷下。
      “哎!不仗义!你倒是等我一起啊”蒋胖子举起杯子,“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了,别人不知道,我还是清楚的。你又没做错什么,网上的东西说穿了不受我们控制,大家想说什么也就是敲敲键盘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确实对于在学校的一切,蒋胖子算是最了解的人之一了。蒋胖子其实现在一点也不胖,反而从大二开始长期稳坐生科院院草一号种子选手位置。为什么是从大二开始?因为大一时他确实很胖,186的身高和180的体重,显得异常魁梧,因为水土原因满脸的痘痘四季如春。
      从熟识起,苏彻便叫他胖子,开心时称呼胖胖,不开心时叫蒋胖子,时间久了反而不记得他有个被家里寄予厚望而取的儒雅名字——蒋文君。虽然不是一个学院的学生,但自大一入学军训时便开始厮混在一起,一个骑车摔伤了左腿,一个则是右脚打着石膏来学校报到的,从病号区结识直到现在。那时苏彻总是调侃说他不像兽医像屠夫,从此发奋减肥,华丽变身。两人总是嬉笑打闹黏在一起,时间久了,也有腐人社团的小师妹们意淫他们俩的故事,写满校内论坛。作为一个纯正的东北直男,蒋胖子倒是全然不在意。
      对于苏彻其人,拿蒋胖子自己的话说就是“人比人得死”。明明本科入学时同一届的朋友,人家两年半完成本科课程,顺便发表了一篇CSSCI论文和两篇ISSHP论文,被学校破格升入直博。等蒋胖子研二结束,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和考博的时候,人家已经提前直博毕业被学校聘为讲师。
      苏彻被他直博期间的导师,也就是当时传播学院院长,现在的副校长——雷震,骄傲地称为其二十多年执教生涯里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可惜他首席关门弟子的心却不在学术研究上,毫无继承老师衣钵的觉悟,一门心思扑在赚钱上。号称努力提前毕业就是为了尽早工作,美其名曰为社会主义传播学科的社会化运用实践积累宝贵的经验。本科毕业时就已经在外面找好了工作,要不是打赌喝酒输给了雷老板,也不会同意回学校继续读博。不过直博期间他还是溜出去工作了,拿他的话说就是理论研究不能脱离社会实践,最后还是需要实践来验证。所以他自告奋勇献身市场前线,誓要为学校相关学科的产业研究提供丰富的一手资料。
      所以一般人只根据校园里的传说知道苏彻是个超级学霸、跳级狂魔,两年半完成四年的本科学业,三年完成五年的直博研究。高质量论文产出效率胜过十年教学研究经验的一群教授、副教授,也就难怪被院长寄予厚望拴在身边。
      但他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霸,至少不是个书呆子,能一边应付高强度的学业指标,又可以一边背着院长在外面公司混到中层管理的位置,就知道此非常人,乃怪胎也。
      也许年少成名,又或者因为他确实有自信的底气和成本。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他从学生时代起就从来不避讳自己的私生活被大家讨论,例如性取向的事。拿他自己的话说“本着法无禁止即可为的指导原则,和为人师表的道德束缚”,他不能在学生面前撒谎。但凡有人问起性向之类的问题,都会给予直截了当的回答。所以他在学校基本处于出柜状态,还偶尔热心肠地给一些遇到类似问题的学生给予引导和解答。
      不能否认这样自带话题的老师总是容易吸引年轻学生的注意和欢迎,加上上课风格风趣,内容扎实,贴合市场前沿发展实际,所以每学期评选学生心目中的优秀老师,他又总是榜上有名。但学校也是职场,职场里一些负面因素在学校也无法避免。也曾被人匿名投诉举报,被校领导邀“喝茶”的时候又举着职场上“跨级沟通”弊端的大旗,顺理成章的把锅甩给自己的领导。雷老板爱才心切,这些年也确实没少动用自己的关系给他在学校擦屁股。
      但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为了不耽误公司的工作,又要确保学校上课的教学质量,苏彻每学期只给本科两个班开设专业课。想着一心安于讲师职位也不错,每年只完成最低学术研究指标要求。本倒也一直相安无事,结果因为下学期开始要开设院系跨专业交流课程,不少其他学院的学生在网上联名要求争取苏彻的课。一些院系的领导私下找到他,都被一一推辞。眼见自己出面被驳回面子,有些领导就把压力转嫁到了教务处老师头上。教务处老师在苏彻这碰了钉子之后,便干脆告到了雷老板那里。
      饭桌上跟蒋胖子说起这事儿都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这是要生生断了我的财路啊!”苏彻忍不住叹息。
      “真是养儿不孝,不能总指望雷老板替你顶雷嘛,你就当少赚的钱是提前给雷老板尽孝了!”终于也被蒋胖子反调侃了一回,见苏彻要发作,蒋胖子闪身进去帮蒋妈收碗。
      “小苏,这边楼上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啦?刚看你是从小区里出来的,是去看过了吗?”蒋妈收拾完从里屋走出来,将手中的茶杯递到苏彻手上“这是延边的朋友拿来的大麦茶,可香,你喝喝看,一会儿阿姨给你拿两包你带回去喝”。
      “谢谢阿姨”苏彻接过闻了闻,“确实香!刚回来先去看过了,在收尾了,等散散味儿搬家具进去,按时间差不多正好暑假的时候吧。”
      “嗯嗯,确实需要先散散味道,不然住进去对身体不好。回头搬进去的时候阿姨来帮忙给你一起收拾吧”蒋妈满脸笑容。
      “额,没关系啦不用辛苦阿姨,我到时候找家政公司一起打扫了就行”刚开口,蒋胖子出来在背后轻轻捅了捅,苏彻一脸坏笑改口道“您一个人的话怕您太辛苦了,到时候拉着胖胖一起吧!”
      “哈哈,肯定,阿姨到时候一定拉着他一起帮你打扫!”蒋妈似乎松了一口气。
      蒋胖子拍拍苏彻的肩膀“你看吧,我就说你才是我妈的亲儿子呢。刚我说要大麦茶,她只给我塞了一包,现在还说要帮你打扫新家!我恨!”蒋妈作势拍了一下蒋胖子后背,笑着进屋去拿大麦茶。
      “谢啦”蒋胖子看着他,“我妈一直说这大半年到这边都受你的照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总想着也能替你做点什么,所以……”
      “没事,我懂”苏彻露出一副抓壮丁的表情“那到时候恐怕要你做苦力咯!”
      开车回住处的路上,苏彻忍不住转过头看看放在副驾座位上的两包大麦茶,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流涌上来,这大概就像是久违的被家人关心照顾般的感觉吧。
      周四中午,苏彻开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下车窜进了传达室。“小吴,我好像有个包裹到了,你帮我找找看放哪了”苏彻熟门熟路的在里面翻着。
      “在第二个架子最底下,挺沉一箱,苏老师这是又买什么了?”门卫小吴指着里面货架回复到。
      “孝敬老板的……”苏彻抱着箱子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聚集在校外小广场统一着装,举着不知道什么标语的人好奇道“小吴,外面这些人在这里是干嘛的?”
      小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蹦起来,站到耳边轻声说“你不提我还忘了,她们是来找你的!好像是个什么明星的粉丝们自发组织的,听说你今天有课,一大早就聚在这儿了!你快点进去吧,免得在这一会儿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啊?找我的?”被小吴半推着上了车,一脸不可思议的进了学校。
      天气渐渐转热,下午明显感觉大家都没有什么精神。草草讲了两个案例之后,苏彻便让学生改为自习,自己窜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在沙发上躺尸。听到两声细微的敲门声,苏彻坐起来,看见一有点脸熟的文静学生推门进来。看脸认得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却一时怎么也想不出名字,只好看着他等他先开口。
      “苏老师……”学生低着头好像不敢看他“苏老师……我想来跟您道个歉”。
      “啊?”苏彻没抓住头绪,一脸疑惑。
      “那天班长跟我说了,我很抱歉上课的时候录了那段视频,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给您造成了麻烦”学生低着头,声音开始带点哽咽“事后我也害怕了,怕学校会调查然后处罚我,所以……”
      苏彻已经了然,揉了揉太阳穴,招招手示意他到旁边坐下,略显尴尬的询问“不好意思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把班里学生的名字记全,“对不起啊,上年纪了记性不太好,我刚刚很努力的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有点惭愧”。
      “额……没关系没关系!”学生一副更加手足无措的感觉“我叫李子洋”。
      “行,李子洋,这件事儿呢已经过了,学校不会追究,老师更不会来为难你啦”苏彻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过其他同学可能会埋怨你啦,因为这事儿学校现在不允许学生上课玩手机了”苏彻开着玩笑,试图把氛围缓和一点。
      “确实是我造成了……”李子洋一副掩饰不了的无奈。
      “不过……”见李子洋终于抬起头,苏彻顿了顿,“这倒是一次不错的互联网传播的实践,你整理整理想一想,应该会是一篇不错的论文。”
      “……谢谢老师”李子洋终于有点云开雾散,露出了笑容。
      “笑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嘛”苏彻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对了,正好老师有个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你知道校门外聚集的那些说要让我道歉的是什么人吗?”
      “好多同学经过那的时候都看到了,都是肖宸瑞的粉丝,好像是粉丝后援会自发组织过来的。”
      “肖宸瑞?是谁”苏彻一脸的不在线“为什么他们家的粉丝这么执着?”
      “……”李子洋一脸无奈“您上课时举的那个写词行文逻辑有问题,不如中学生水平的那首歌,是他写的……”
      “……”
      果然还是冤有头债有主,当时只是脑袋里跳出这么一句有印象的词,便随口说了出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学术研究引用还是应该严谨一些。果然粉丝是几乎所有受众里面忠诚度最高的群体。送走了李子洋,苏彻继续回沙发上躺尸。翻来覆去还是忍不住打开微博搜索了“肖宸瑞”。
      我的天!2300多万粉丝,惹不起惹不起。看到最近一条微博,中午刚发的“这首是第一支由我自己创作制作的歌,当然确实有很多的不足,这也是我鞭策自己不断学习和进步的动力,希望以后可以给大家献上更好、更成熟的作品。在此感谢所有粉丝朋友这一路的陪伴、支持和鼓励,我会更加努力的!另外,希望大家也不要再去学校或者其他地方找那位老师了,客观来讲他说的也没错,所以我会虚心接受这样的指正。上海交大也一直是我向往的学校,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老师和同学们的工作和学习,谢谢大家。”
      聪明!放下手机,苏彻忍不住在心里表扬了一番这条微博的情商,足以化危机为转机。当然,这也是对自己说的。果然,等到傍晚下课开车出去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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