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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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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宫街长明,侍人林立,乾元帝偶尔也会到摘星楼赏月。这金碧辉煌的摘星楼仰视繁繁星辰,俯瞰万家灯火,足以惊叹众人。
世人皆叹,摘星楼阁照昏君,一代春秋一代清。
此朝共经历七位皇帝,自开国皇帝到如今的乾元帝,大多是百姓称赞的明君,独独出了一个岔子,第四位皇帝昭厉帝膝下无子,不得不从堂弟允立王爷手中抱走一子,长到十岁立为太子,可偏偏昭厉帝早年间微服私访,在边塞留下了一子,其年岁有二十,那名女子已故,才让其子带着信物来到边军从军,因着那女子其实是前朝遗孤,于昭厉帝萍水相逢十分倾心,但见昭厉帝的身份有蹊跷,查证之下便死心不再妄想留在昭厉帝身边。
所以其子柳烨廷一直在军中化名叶廷,奋勇杀敌,直至十年后,提为威虎将军,与大捷的边军班师回京,才得以面圣,经年已是而立之年,娶妻生子,太子也早早入了朝参政。
太子身边有允立王爷的亲信,自小便十分亲近亲爹,昭厉帝多年缠绵病榻,对此虽不喜,但太子年幼,昭厉帝一旦驾崩,恐易被臣子控制,允立王爷是太子平殷的亲爹,一定会好好看顾太子,昭厉帝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平殷喜好斗犬,因着十分娇养,性子很是张狂,本也是天下顶顶尊贵的,无人敢阻拦,允立王爷的亲信因着一番私心更是勾着太子平殷使劲的纨绔,太子太傅等老师之位,满朝臣子皆唯恐自己被点名,允立王爷更是大胆的让自己人揽了全。
柳烨廷其实没什么野心想去争权,只是凑巧长的与昭厉帝神似,在边城风餐露宿,糙汉子一个,入京为官只一年,那俊俏的长相便十分让人记忆犹新。昭厉帝执政数十年,心腹也得用,有自小就陪伴的伴读,位至兵部尚书,经查证,柳烨廷十分可疑,禀明昭厉帝后,悄悄的带了柳烨廷入宫,至此昭厉帝便有了亲子,其实也不是昭厉帝非要传位给亲子才行,养了二十年的太子为了朝野太平也可以让太子平殷即位。
但,特殊在于,风鸣军一脉。
风鸣军是开国皇帝的皇后东睛氏从其母族灵宝牵情蛊参照养出的血线蛊所控制的一只军队。牵情蛊意在于夫妻之前的忠诚羁绊,不容背叛,而血线蛊更着重了血脉传承。
母蛊是一只晶莹剔透的蛊王,在认主时会狂化成似狮似虎的身体,一旦成功认主,只有在控制子蛊时才会在心口浮现印记。母蛊可通过血脉传承,一旦血脉逐渐稀化,就特别需要传承者是最为血脉相近的人,不然母蛊很容易狂化死亡。昭厉帝顾虑在此。
风鸣军统帅是子蛊的受控者,通常是由负责养蛊的国师一族在孤儿中挑选可靠之人,一旦子蛊种下便一生效忠母蛊,效忠于母蛊在身的皇帝。子蛊在风鸣军统帅身上的作用是十分有用的,
会使人身体健硕异于常人,武功内力可通过子蛊将前任种子蛊的功力传承多数,一旦前者心甘情愿传承全部功力,那么三岁小儿种下子蛊也能转眼成为武功高超之人。
在昭厉帝犹豫之际,一边加强了对柳烨廷的保护,一边渐渐分化了原本朝堂的局势。
不过十分可惜,昭厉帝还是晚了,太子平殷身后可是强势的允立王爷,允立王爷其人精明花心,子嗣众多,儿子到嘴的皇位肯定是不可能让人动摇的,更何况是昭厉帝的唯一子嗣柳烨廷。
柳烨廷于皇宫武昌门被伏杀。其家眷被昭厉帝震怒之下残存的理智秘密送离出京,还有一封传位诏书。
半年不到,昭厉帝便病逝,太子平殷在此前胁迫国师在昭厉帝病榻前苦苦哀求皇帝将血线蛊与皇位传给他。
昭厉帝虽不甘,但血线蛊是皇朝最忠诚的保障,一旦血线蛊母蛊随着他驾崩,风鸣军统帅便也会在顷刻间离世,还是在国师的护法下传给了太子平殷,但血线蛊还是狂化了一段时间,太子平殷受尽狂化的影响愈加残暴不仁。
柳烨廷的两个孩子在昭厉帝心腹的保护下艰难长大,太子平殷即殷宗皇帝已是世人皆怕的无道昏君,风鸣军之威一度令人闻风丧胆。国师一族是最忠于皇朝嫡脉的,殷宗皇帝有心病,原本天之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平殷,却被允立王爷恐吓昭厉帝要废了他,昭厉帝居然有亲子,而太子平殷原本就是被允立王爷当棋子摆弄的傀儡罢了。
允立王爷自然是想当摄政王,但太子平殷也不是完全是窝囊废,昭厉帝二十多年的教导多多少少听了一些进去,在殷宗皇帝即位的时候,就想把摄政王夺权的,只是摄政王居然连亲子都不放过,对殷宗皇帝下毒了,这也是殷宗皇帝越来越残暴的原因之一,而奢侈靡费的摘星楼只是他暴政的一座见证物罢了。
殷宗皇帝终究是无法撑住大局,起兵的人是柳烨廷的两个孩子,在国师的帮助下,成功夺回了血线蛊跟皇位,公布了昭厉帝的传位诏书,自此朝野渐渐重新平静。
血线蛊经此一番风波,母蛊十分虚弱,一旦母蛊再次狂化便会死亡。
大概的可能是乾元帝这位皇帝也已经无法再通过血脉传承下去血线蛊了。
如今的三王爷蹦跶的欢,也正是知道了皇家的秘密,他是允立王爷一脉的,只是允立王爷的子嗣被殷宗皇帝发疯杀了不少,也只有三王爷这家还存着王位。乾元帝的继位者不需再因血脉而不被国师效忠,风鸣军的忠心耿耿也将不复存在,夺位之心昭然若揭。
乾元帝还控制风鸣军的灵主,灵主如果死亡,子蛊可以再种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所以种下母蛊有七位皇帝,而种子蛊的灵主却有十三任。
然而乾元帝并没有再把子蛊种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今夜独自饮酒,乾元帝在摘星楼的最高处赏月,烛火轻微晃动,眼前跪下了一个人。身形高大却十分削瘦。
那人蒙着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有着大病初愈的可怕苍白,唇色暗淡。
乾元帝身后的影卫并没有动,来人毫无危险。
乾元帝笑了笑,精美的酒杯中印出了他凌厉的双眼跟嘴角残留的冷笑。
来人穿着墨色锦袍,在漫天星辰下,锦袍的银色绣纹隐隐泛光,主动俯首称臣。
“臣拜见吾皇。”
乾元帝轻点下巴,道“国师虽然让你出来了,但你不可妄动,尚不是时机。”
乾元帝心知来人死里逃生已是不易,真正的杀局也还未开始,不必动用此人。
来人应诺。
乾元帝指明了棋局,“陈枉直已经回朝,不久就要再乱一局,你去黎城部署,这局越乱越好。”
来人自是明了乾元帝的意图,俯首应诺,飞身跃下高楼,身影隐入夜色。
乾元帝望着冷清清的月白,低头拨弄开了边城的地形图,而图上赫然涂着猩红的标记便是风明军之乱,统帅风周将军身死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