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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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飘渺山顶的边缘，一如往昔的风雪漫天，寒风凛冽。
我，狐狸和雨兰已经过了雪地，到了他们平日下山的通道处。
雪地上留下了四排小小的坑．．．．
此情，此景．．．狐狸，想必很是感伤吧。自己经过这不会这样，只是今天还有一个我。
我伸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手，对他温暖的一笑。
狐狸偏过头看着我，眼眸有些朦胧，清冷。但狐狸就是狐狸，马上又是恢复了一脸妖冶，凑到我耳畔，咯咯的说，“怎么？我的未婚妻？肯定是爱上你夫君我了！”
我气得脸颊一鼓，什么修养也顾不得了，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揪住他那得意的脸，暗暗用劲。
他整个脸蜷成一团，形象立刻全毁，用手拉住我的手臂，却说不出话。
我笑着，像狐狸一样的笑，“夫君呀，脸很酸么？让妾身给你揉一揉吧！”
狐狸在这时候居然还扯出一丝笑，含糊不清的说，“坝啦拈此发昔啊。（不劳娘子费心了）”
我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狐狸这次学乖了，离远了一点，心疼的用手捂着他那张祸水脸，“５５５．．．打人不打脸的．．．”
我笑了一下，立刻扯开话题，“雨兰，把机关关了吧。”
雨兰应了一声，走到一块空地，看了一下，蹲下身，用手摸索。她拎起一块假土，然后她掏出一个令牌，放了进去。
“哗”一声，一块地被撬起，一个拉杆呈现在眼前。雨兰将拉杆使劲一拉，山中就传出“轰轰”的声音，然后“嘎”的一声就停止了。
雨兰拿回令牌，将那块地皮放下，踩实。最后带头跳了下去。
这便是关掉了机关，可以放心下山了。
我拉着还在一旁自怜自哀的狐狸，也飞身跳下山顶。
山顶下有许多突出来的踏脚石，只有按照一定的顺序踩，才能安全下山。踏错一步都会使机关启动。
我跟着雨兰的脚步小心的踩着，紧紧跟着雨兰。凛冽的寒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有些分神。
四婢和狐狸每次都要这样上下山么？万一真的不小心踏错了怎么办？想起燕风山死时的样子，真的让人担心。他的功夫在江湖中也算拔尖，雨兰他们不一定比他好多少。这么多石头，只要错了一步．．．．
想着想着，不知是因为太冷了还是怎么了，一时有些涣散了。脚步渐渐偏离了．．．
这时，我突然腾了空，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背后是温暖的，是狐狸的温度；空气中传来一股青草香，那是狐狸的味道．．．那么熟悉．．．那么安心．．．
看着腰上的红衣，谁能想不出来这是狐狸？
耳畔传来狐狸的声音，“真是不让人省心，你刚才差一点就踏错了。你知不知道这机关有多恐怖！”
狐狸的声音是带着吼的，却被风声遮去了不少，不那么刺耳，很安心。他，没这么对我说过话。是对这机关心有余悸么？
我也没话去反驳他，就这样任他抱着。狐狸，谢谢。
山路比想象中的长，却没有想象中的累人。当然是因为狐狸一直抱着我下了山。
终于，稳稳落了地。
山脚下不似山上的寒冷。这里，正是盛夏的时候，比碧海还要热上几分。
狐狸将我轻轻放到地上，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掸掸身上的灰，生怕衣服哪里不够体面似的。
雨兰正在一块空地上拉另一个拉杆，要打开机关。看我下来，示意我到一旁的马车那去。
我便走进马车，端坐下来。
这马车十分大，外部是深深的蓝，里面是浅浅的蓝，布置很精致，却不奢华。整个马车没有一丝红，找不到什么狐狸的感觉，一点不像狐狸的作风。想了也是作为商界奇才，“寒霜公子”——采雾弥的专车，必定不会有倾雾弥的风格了。狐狸不断变换两个身份，都不会累么？
狐狸理好了衣服，也进了马车。跟着是雨兰带着包袱进来了。
车子颠簸的很厉害，这对于没坐过车的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坐着坐着，头有些晕晕乎乎。我只得暗自运功，转移注意力了。
就这样，忍了许久，车终于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我猛地站起来，却一晕乎，身体一歪。幸好狐狸在一旁扶住。
狐狸戏虐的说，“怎么了？武功高强的宫主大人？”
我用所剩无多的力气瞪他一眼，幽幽吐出，“狐狸，以后给我骑马，我不要坐车了！”
狐狸听了愣了一下，立即大笑了出来。他笑得直不起腰，只得捂着肚子笑。笑声响彻整个小巷，引得路人回头观望。
渐渐，路人多了，将我们围了起来。人们眼中只有满满的惊艳，不停的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就势就要冲过来。但由于狐狸的一眼瞪过去，那人打了个寒颤，不动了。
那样的狐狸，我从没见过。目光那样冰冷，像是要把人冻死一样。
狐狸把我拦在怀中，用手遮住我的脸，急急匆匆带我进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就是采的基地了吧。真是宏伟！
酒楼从中间分开，用楼梯隔开。右边名曰“繁花似锦”，金碧辉煌，主色调是金色和红色。轻纱软缎铺满了地上和四壁，全都是难得见得好料子。四周用用屏风隔成许多小间，屏风隔音效果好得出奇。桌子都是楠木的，桌脚和桌边镶上鎏金边，雕的尽是些花开富贵，龙飞凤舞的图案。小厮都穿着浓墨重彩的红色和墨色的衣服，恭恭敬敬，头都是低着的，说话唯唯诺诺。细看，小厮的面容都十分清秀，年龄不大，看身形武功都不弱。落座的也都是华服缠身的人，披金带银，一出手就是几锭银子。
另一边名曰“流水如诉”，则相差甚远。用的都是坚固耐用的材质作地面四壁，故意打磨的不光滑，更有些沧桑感。布局也是那样，不过屏风的图案换成了快意恩仇的江湖场景。桌子同样是楠木的，可是未经粉饰，十分粗糙。在其间掩映了些假山和“小桥流水”，十分幽静，清雅。而小厮身着粗布青衫，言语热情，谈吐不俗，面带微笑。也是些清秀面容的孩子，武功也是不错。在门前帐台还有几个架子，放着各种兵器，且有一书生模样的人坐着算账，余光却不离兵器。那人呼吸均匀有力，内功应是很深厚。落座的都是江湖侠士，却也不乏豪迈女子。所有人都在言笑，却不觉吵闹。这样就算谈论机密也无需戒备了。所有人也都没有兵器，想必是在门口就要卸下。也避免了打架砸坏东西。
在楼梯中央，有一个大的舞台，有个身着绫罗的女子正在弹着筝琴。这样的位置，两边都能欣赏到了。
狐狸见我目不转睛，很是得意，“如何，采经营的不错吧。这就是天下第一楼。别说日进斗金，一日的净赚能够一个三口之家生活好多年了！”
我没有搭理他，而是泼了盆冷水，“你不用赶快进入你寒霜公子的角色么？”
他，轻轻一笑，带我穿过大堂，到了后面的楼阁里。
“以后你就住这了。还满意么？”狐狸带我来到了后院一个被莲花池包围的地方，算个湖心小筑了。四周都是大片盛开的莲花，开的那样灿烂，粉嫩欲滴，沾上几滴露水，更加富有生机。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娇媚可人。这就跟飘渺山的莲花不同了，可还是别有风韵。
湖心是几棵樱树掩映的竹屋，风中是樱树的馨香，满地都是落英，美不胜收。
踏着莲花到了湖中心，那股馨香就更加浓重了，甜而不腻，沁人心脾。小屋很精致，很典雅，什么也都没缺。竹子的竹刺抹得一点不剩，小屋子一尘不染。
我满意的点点头，冲狐狸笑笑。
狐狸仿佛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自然了很多。接着从背后拿出几个软软的东西，说，“你这样，要行走江湖很不方便。这几个人皮面具，丑的美的都有，你自己看着用。”说完从几个当中挑出一个，“在这，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不能丢我面子，就带着个。”
我接过一看，真的是老老少少，可爱的，清冷的都有，甚至有一个是老奶奶的！而他给我的那一个，是很优雅清冷的，跟我的气质有几分像，可是五官完全不一样。长相么，是上等的，只能算不错。
狐狸真是，我这个样子不是最不丢他脸么？还要这个做什么？
算了，彻底换个样子也好。
他看我没说话，就接着说，“衣服给你准备好了，不要再穿这一身了。我先去换衣服了。雨兰一会就来。”
说着就走出去了，踏莲而去。红衣胜火，加上优美轻盈的动作，那背影有几分绝美的味道。
床上的衣服是一套水蓝色的裙衫，轻纱软缎，有一番江南水乡风情。旁边还有一条水蓝色飘带和一根蓝宝石的银簪。这样也就可以改头换面了吧。
我先换上了衣服，想等雨兰来了再梳头，还是先把头发散下来，拿起檀木梳有一下每一下的梳着。长发几近垂地，像一条黑色的缎带一样。
这时，湖面传来水声，有人过来了？是雨兰吧。我这么想着。
可是没一会，进来的人却让我有些吃惊....
阳光在那一刻，仿佛都被夺走了，全部浮现在那个男子的面庞。如夜般漆黑的长发，比雪还纯白的肌肤，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双眼睁得大大的，露出的眼眸竟然是深蓝色！眼中流露的有惊艳，更多的是温柔，水一般的温柔。唇是血一般的红，弧度完美得让人陶醉。那样出色的五官，在他的面庞上，却是那样的柔和，协调，散发出阳光一样温暖的香味。一袭白衣，白的那样温暖，柔润。身形俽长，却不显清冷。手中一把海蓝色的剑，发出耀眼的光，却不刺目，像它的主人一样温暖。
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不舍得移开目光，怕错过了什么。他也就这样望着我，眼中的蓝色一点点变深，直到近乎漆黑，他眯上了眼，嘴角晕染开自然的笑，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的笑。
这样美好的画面，这样温馨的情景．．．
“原来以冷著称的寒霜公子竟然也会竹屋藏娇？”．．．就被他一句话破坏了。
我也不示弱，稍稍顿顿，立马恢复伪装，优雅的扯开嘴角，“公子说笑了。小女是此楼的主母，何来竹屋藏娇一说？”我也不知为何，这样的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了。不过也是名副其实吧，我本来就是采的主人。
他的笑凝住了，有些深沉的目光透出眼帘，围绕着我打转。然后他又笑了，笑得也是自然，不知为何却找不到一分先前的温柔。
他微微颔首，“珑某鲁莽了，无意闯入，望采夫人见谅了。”
珑？他就是落玉公子么？
这时的我，竟没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很重要，很重要．．．．
窗外又是一阵踏水而来的声音。这次应是雨兰了吧。
没一会，碧衣的雨兰就缓缓走了进来，风尘仆仆。
她一进门就是，“宫主，雨兰有罪，来迟啦。”
她突然顿住，呆呆的看着珑玉，嘴微张，表示惊讶。
她这可是坏了事了，让她喊小姐，怎么就记不住呢？
珑玉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幽幽吐出，“不知夫人是哪宫宫主？”
我一时语塞，有些支吾。宫主．．．．宫主．．．．．对了！
我急中生智，平缓了心情，自然地说，“宫主？公子想必是误会了，小女闺名渱（音同宫）珠，只是一介平民。婢女管教不严，生性鲁莽，向来直呼小女，望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珑玉不知信了没有，只是那样的笑，一种“原来如此”的笑。
“夫人婢女，珑某自然无介意之理。不过想必采公子会管教才对。珑某还是避越俎代庖之嫌的好。在下先走一步。”
这句话意味深长，我无法参透。
雨兰帮我梳着头，手法熟练，但能觉出她心不在焉。
我叹了口气，眯上眼，平静地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她的手抖了一下，“我．．．我见过创宫宫主留下的画，其中一幅．．．跟刚才那位公子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怎么可能？
“那幅画，是宫主年轻时创作的，一直珍藏的很好，画名是．．．《倾城尘》。”
“倾城尘么．．．倾城的尘？”明明是男子，却用倾城二字。
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夺走了太阳光彩的男子。倾城，也不为过。
“水儿？好了么？”
他走了进来，身着一身蓝衫，头发挽起，干净利落。眼神还是那样的妖冶，可是面部没有什么表情，眸色深沉了许多，浑身散的是冰冷的气息，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哦，就差人皮面具了。”
“哦？”他拿起桌上的人皮面具，走到我身边，用手指轻轻拂着我的脸，我居然没想反抗。
“那就，让我为你戴上它吧。”他说得一顿一顿，好像有什么深意。没等我细究，脸上就覆上了一层东西。一只手在轻轻的抚平那层东西的褶皱，动作轻而柔。他的眼里带着笑意，也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何时开始，我，读不懂他了？
“好了。看看吧。”他收回手，扭过我，让我面对镜子。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眼睛小了一些，肤色也差了一些，但清冷的感觉却格外的强，加上一身蓝衫，更显冷意。也是蓝衫么？
“今天是四公子四月一聚的日子，我马上带你去？”
“你们四公子聚会，与我何干？”我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你要步入江湖，这是最快的方法。”他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
我转过头，眯上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从那漆黑的眸中看出些什么。可是，只有一片漆黑，再无其他。
“好。”
四公子中，只有狐狸和那个夕逸莘用的是真是身份，其他的都不明富贵。但是，毕竟是在江湖中享有盛名的，狐狸还是拿出最高的规格来接待。
在采楼顶部，有一个专门的大隔间，就是为了四公子四月一聚的约定而建成的。
我跟在狐狸后面，进了那个隔间。
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得惊人的屏风，是用极好的画布制成，上面是一幅《水墨江山图》，也是千金难求的好画。
屏风能依稀透出三个身影，都是正襟危坐，但微微飘飞的衣角，透出不凡的气质。
转过屏风，又是另一番风景。
三个人围着一张大竹木桌坐着。最靠近窗边的便是珑玉，一直眯着眼笑，那样的气质让人觉得不似凡人，移不开眼。
他左边的是一个紫衣男子，紫衣没有飘逸感，倒是一种浓郁的贵气。双眉飞入鬓中，浓得化不开，双眼正轻轻眯着，流露出一种不羁，嘴唇很薄，微微上扬，嘲讽的弧度。眉宇间，都是纨绔子弟的样子，显示着不屑。这应是富贵逼人的绛影公子了。
他右边是一袭白衣，青丝被风吹起，勾勒出轻盈的线条。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白皙，眸望向远方，仿佛掩藏了多少忧伤。那样的眸，快要把我吸进去。鼻，唇的弧线皆是那么完美。再细细的打量，竟有一种似曾相识，那么熟悉的感觉。突然，他转过头，眸迅速扫向我，眼中伤痛毕露无疑，就那么看着我，深深的看着我。蓦得，他眼中的伤褪去，换上一种喜悦的神色，是那种久旱逢霖的喜悦。那样圣洁的目光，照在我身上，使我有些不知所措。
狐狸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在看我，不着痕迹的把我挡住，目光沉了沉。
“我的未婚妻。”语气也是冷得让人发抖。
珑玉还是那样陌生的笑，似乎还更加陌生了，犀利的目光却扫过来，“哦？这位小姐，眼光真是独特哦。”
接着王冬缔也接腔，“什么是眼光独特，我看这女人长的也一般。”
我微微一笑，“哦？那么说，绛影公子的未婚妻一定是小女望尘莫及的吧。不知可否说出来让小女惭愧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立马凝固，有些窘迫。
珑玉也来凑了一份热闹，那表情分明就是找着兔子的猎豹，“王兄的未婚妻么？不就是碧家的三小姐？碧家哦，女子长相肯定不差。不过．．．碧家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子未满１６，不能以真面目示除家人之外的人。当然，也有例外，就是被选为倾碧宫主的人，不受管辖。但三小姐一直都在府内。也就是说王兄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未婚妻什么样子。”
王冬缔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样窘迫，直直瞪着珑玉，像是要把他瞪出几个洞一样。
三小姐？不就是我妹妹么？碧涟水．．．．这样的话，我不是还要叫一声妹夫了？
据说我这小妹生性顽皮，毫无心机。而这王冬缔非富即贵，以后三妻四妾肯定少不了了。虽然从小就没见过，但毕竟血浓于水，还是担心呢。
“那，四公子聚会，不会就是坐着喝喝茶吧？”
狐狸冷笑，“当然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