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人》张洵桦

5、初见

　　第一次见到姬芈花，是在supremacy科技有限公司。
　　那天她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干练帅气却不失秀美。丸子头，窄边眼镜，严肃时有点像港剧里的女警，然而淡淡一笑又可融冰化雪。
　　“张先生您好”，她抱歉地笑笑，“我就是那天把您关进小黑屋谈话的人，非常抱歉，在当时不确定您意愿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时刻监控您且不能露面。”
　　“没关系”，我摇摇头。
　　“已经完全了解我们的计划了吧？也了解您将面临的情况吧？”
　　我点头。
　　“那，”她忽然郑重道，“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看着她精致的素颜，高挑曼妙的身材，还有那双笔直的长腿，禁不住咽了咽口水。但随即想起自己无业游民的身份，以及没房没车没存款没学历的状况，痞气和欲望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低语了一句：“请帮我照顾好华姨。”
　　“这是自然，还有其他的吗？”她问，“您自己还有什么愿望？”
　　“没有了”我回答。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目光，轻轻地说：“再想想吧，别太草率，将来可没处买后悔药去。另外，您是否介意先在我这里工作一段时间？做我的助手？”
　　“求之不得。”我急忙应道。
　　“好，明早九点过来上班。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我走出办公室时，还沉浸在对她美貌与气质的回顾中。
　　第二天清晨，习惯于下午起床的我鬼使神差地早早来到了公司。
　　公司位于S大校园内，是与S大合作的一家私企，只有几间办公室和实验室。我没有办公室钥匙，于是就靠在门外等，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一边羡慕，一边懊悔自己当初没好好学习。
　　许久以后，公司员工赶来，放我进了办公室。前一天接待我的小王给我培训了一上午的公司制度，我听得心不在焉，只想尽快见到姬女士。
　　姬芈花却是午后才到。依旧是前一天的打扮。
　　“来啦”，她笑着跟我打招呼，那笑容真的可以点亮世界。我心跳又停了一瞬。
　　但很快，我发现她对谁都这样笑。
　　原来是中央空调。我心想。莫名有点儿失落。
　　她跟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风一样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抱出一大摞书，堆在了我的工位，“先看看书，写读书笔记，有需要我会叫你。”
　　……
　　还是逃不过学习……
　　我翻了翻，发现这些书涉及生物学，医学，物理学，还有英文版的，瞬间欲哭无泪。一种回到高三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是应了那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虽说自知小白鼠学习意义不大，但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变得很听话，认真阅读起来。基础还是有的，毕竟初中学的不错，英文也可以，而这些书又多是科普读物，磕磕绊绊倒也看得懂。
　　半个小时后……
　　我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姬芈花坐在对面，吓得我立刻跳了起来，被第一天上班就睡觉还被领导抓包的忐忑所支配，战战兢兢地呆立着不动了。
　　“醒啦，”姬芈花抬头看着我，又灿烂一笑，不过这次我只觉得瘆人。
　　“请接着看吧，有问题随时问我。”说完，她又继续摆弄起手机。
　　敢情是来看着我的。唉，还真把我当员工了。果然是一刻也不养闲人的私企，连小白鼠也要榨干。我一边心中暗骂万恶的资本主义，一边装模作样继续看书，完全忽略掉了一个事实，即——当时的情况是，我根本没什么可榨的。
　　终于捱到了下班时间，我急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姬芈花再美也留不住我的上进心了。我想念游戏到了快要疯魔的地步。
　　而且一下午，姬芈花都在玩手机，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鄙视她。
　　“张先生，请等等。”
　　我心里一凉，莫不是要加班？
　　姬芈花仍然客客气气笑容可掬，“读书笔记请给我看一下。”
　　老师检查作业？我有点恍惚。
　　“额”，我低头竟然窘了，“没写……完。”
　　“写多少就给我看多少，那么多书本来一天也写不完。”她声音柔和，却令人无法反驳。
　　我扭捏半天，从书底翻出一张纸来，上面只有十个字……
　　“加个班吧，写足五千字。”
　　……够狠！
　　“我要是不写呢？小白鼠一只，搞这些有什么用！如果成功了我自然会成为精英，若失败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变成傻子，你告诉我，哪种情况需要我学这些？”我终于爆发了，斜睨着她，把混混的本性放了出来。
　　“如果你回心转意，也许不需要做小白鼠也能成为精英。”她完全不生气，依然耐心且平静地说，“不必以怕时间不够为借口，若有此担心，更要抓紧。就像我……”
　　“你？”我冷笑，“你在我面前玩了一下午手机，还好意思说呢？”
　　她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我是在物色新的人选。”
　　！原来我还有被淘汰的风险！搞什么？当小白鼠也要搞个PK吗？
　　看来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啊……
　　于是我秒怂，颓废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不能轻易丢了。
　　“嗯……那个……花大姐，不是，花姐，不是，姬老师，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就去写足五千字……”
　　“去吧”她说道，嘴角又一次上扬，形成了一个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