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南宫琉璃

11、10

　　赶到红叶轩的时候，红叶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一步步的走近，他的手指冰凉，他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眼睛干涩的痛着。
　　他慢慢的跪倒在白雅的身边，像没发现她身体的冰冷一样，小心的整理着她脸上的乱发，生怕将她吵醒。
　　“灵儿，我带你回家，回去你最爱的千佛山，我还陪你去拣红叶，我们去找你最喜欢的小黑蛇．．．．．．”一边说一边将已经冰冷的身体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起身向外走去。
　　始终没有看一眼站在旁边的人。
　　赵彦依然淡淡的笑着，他很清楚这一切一定又是红萧在背后操控，只要一点离魂草，几句催眠的话语，就可以改变一个人得心神。
　　也许对别人会没用，但是在离漠身上屡试不爽。
　　“哈哈哈，哈哈。”想到那个人，赵彦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神情渐渐的暗淡忧伤起来。
　　下次见面，还能像这次这样骗着自己，她只是凤凰楼里的一个歌姬吗？
　　他们是站在悬崖两岸的人，注定是对立的敌人。
　　希望最后在凤凰楼的那一面，真的就是最后的一面。

　　赵彦踏进凤凰楼的时候，是在月轩逸带着金凤凰离开的当天晚上。
　　从来有着不夜城之称的凤凰楼今夜最后一次灯火辉煌着，空无一人的大堂虽然明亮但是依然显得很诡异。
　　赵彦一边走一边看着曾经很熟悉的地方，直到不自觉得进了凝萧阁他才停住了。
　　那道红色的身影，在黑暗中依然耀眼，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但是他依然感觉到了她萌动的悲伤。
　　她的手边是一盘残棋，是他上一次离开时没有下完的棋，他笑着走到石桌边，拿起一粒黑子放在了棋盘上，本已显现败势的黑子竟一下扭转了行势。
　　纤纤玉手轻放下另一粒白子，马上呈现了二分天下的局势。
　　赵彦看着棋盘愣了一下，踌躇了很久，最终放弃了，淡淡的笑着，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又输了。”
　　闻言红萧伸手拂过棋盘，棋子散落一地，她抬头看着赵彦，所有的一切都无需多言，彼此都得到了最大的利益，那么这局棋谁输谁赢又有什么意思。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马车。”赵彦淡淡的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金凤凰和月轩逸已经离开，但是必须留下一个人。”
　　“四王爷真是太客气了，月给了你那么高的交换条件，您会不答应吗？”红萧看了一样赵彦，冷笑道。
　　“果然骗不过你了。”赵彦笑了笑，“既然做了那么久的戏，为何不让它完满呢。”
　　“天下哪有完满一事。四王爷想要天下，就有不得不放弃的东西，红萧不过想为家父谋得一个安身立命之地，自然也要有所牺牲。”
　　“蛊冢果然是蛊冢，欧阳歙然这步棋走的真高啊！”
　　刚一说完，一道银光从赵彦的眼前闪过，速度之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不一会儿一丝极细却深的伤痕出现在了他的眼下一寸的地方。
　　“不好意思，四王爷，红萧失手了。”
　　赵彦伸手摸了摸脸上刺痛的地方，手指殷红，他风淡云轻的笑着说，“果然失手了啊。”他很清楚红萧是冲着他的左眼去的，不知为什么会偏了方向，也许．．．．．．他并不想承认，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有所期待。
　　“如果没有什么事，王爷请回吧，红萧还要准备明日离去的行李，顺便谢谢王爷费心为红萧备的马车。”说完不看赵彦一眼转身准备回凝萧阁。
　　“为什么给我噬心蛊的解药，如果我死了，你不是更容易向独孤卓交差吗？”赵彦脱口而出，他知道自己的不甘心，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听见他的问题，红萧并没有回头，很久以后缓缓的开口，“王爷可能误会了，老爷子从未说过要您的命，他要的不过是无渊城而已，况且白雅不会让你死的。我会给你解药，也不过是一个交换条件而已。”
　　“交换什么？让我帮你控制白雅吗？以你的能力难道对付不了她吗？”
　　“王爷说的是，不过红萧不想让家父觉得红萧手上染了自己手足的血。”
　　“那为何是我，夜虺一样可以帮你对付她。”
　　“夜虺他是人情，而王爷您是条件，红萧不愿欠任何人情。”
　　“你此生真的只重视欧阳歙然一人吗？”赵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甘的表情。
　　“您说呢，四王爷？”红萧冷笑着。
　　奉天朝的四王爷荆彦是研制噬心蛊的药王神血鸿的嫡传弟子，血鸿死后，他的二哥奉天帝也是因为忌惮他用毒的本事，才把他变相流放到了无渊城。
　　想到这里，红萧的手不由的握紧了，如果不是血鸿，独孤卓不会练噬心蛊，她的母亲就不会暴漏了身份，他的父亲也不会因为发现妻子的背叛，因为她们痛苦至今。
　　赵彦看着握紧双手的背影因为愤怒微微的颤抖着，从小红萧都可以很好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情，可是每次提到欧阳歙然，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惨然一笑，此一生他都不可能让这个女人记住自己。
　　很久以后，红萧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她缓慢的转身，竟发现赵彦居然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满眼忧伤的看着自己。
　　许久都未痛过的心竟然在看见赵彦的眼睛时，痛的无法呼吸，在晕倒的一瞬间，红萧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父亲．．．．．．”
　　看着昏迷在自己怀里却依然想着欧阳歙然的红萧，赵彦的眼里满是阴郁。

　　红萧猛地惊醒，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轻微的颠簸将她从梦中唤回了现实中，她终于想起她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还未到山脚下，红萧的身体已经瘫软无力，她是被夜虺抱下马车的，紧紧地攥着雪狐皮袄的领子，不让一丝寒气漏进来，帽子也被被拉的很低，将她的脸完全盖住，可是她却依然觉得冷。
　　“夜虺，放我下来。”红萧轻声的恳求．
　　“还是我抱你上去吧。”
　　“不，我要自己上去。”细若游丝的声音异常坚定，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老爷子看在眼里，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好吧，给你这个，如果冷的不行了就吃一颗。”夜虺放下红萧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塞到她的手里。
　　红萧将帽子拉下来，露出自己的脸，她看着夜虺，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疾步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