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宦官》梦貘不吃梦

6、同赈灾

　　灾区情形危急，朝阳性急，让莫良点了一千前锋人马，带着朝堂上筹集的五万两纹银并一百车米便要马上出发。
　　绍仪却不紧不慢，大包小包整理了老半天才到宫门汇合。
　　朝阳看着换了身宦官衣服的绍仪，忍了又忍，终是忍不出：“你为什么不换套衣服呢？现在一同去赈灾，你就是钦差大臣，可以换你的朝服。”
　　“公主是以跟咱家一同出行为耻吗？”绍仪一出口便堵了朝阳的嘴。
　　朝阳从小到大，就没吵赢过绍仪，末了总是气急了把绍仪揍一顿，而现在....
　　朝阳狠狠地抽了小红马一鞭，往城外冲去。
　　绍仪噙了嘴角的笑意，催马跟上了小红马的路径。
　　在暴脾气的朝阳带领下，一行人快马加鞭，二日的行程硬是一日便赶到了滩城，朝阳将马鞭递给清风，快步走进府衙，尚未坐下，便令府尹先汇报灾情。
　　府尹原以为京都的援兵明日才能到，没想到提前了一日，而且来的还是朝阳公主，心下直跳，知道瞒不得，便如实细细汇报。
　　灾区目前最缺的还是救援，其次是粮食，目前已投入了近万的人马参与救援，可是江浙多河流，必须得靠船才能出行，救援船只正在抓紧打造，可人手也是紧缺。
　　朝阳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也不管味道如何，先灌了个饱，吩咐清风让一拨人去看钱粮，剩下的先歇歇脚，随时待命。
　　待朝阳吩咐完毕，绍仪才踱了进来，示意府尹继续，开始慢慢喝茶。
　　听到府尹胆战心惊地说伤亡人数一千人后，朝阳再也耐不住性子，分派了兵马，自己揪着府尹的衣领便往受灾最严重的沛县赶。
　　等绍仪到了沛县，朝阳早在沛县县令的带领下将沛县视察了小半圈，将沛县的地形摸了大概。
　　只见县衙内或坐或站，挤满了灾民。
　　县衙尚且如此，那其他更不用说了。
　　沛县林县令倒是个好官，一受灾便将家中所有粮食捐出，但是灾民实在太多，挨不得一日，县衙中的粮食就已经吃光了，现下连县令都饿了整整三日。
　　朝阳命将带来的米煮成白粥，分发给灾民，自己草草喝了清风递过来的一碗白粥，不耐地看着绍仪：你去不去？
　　绍仪嗯了一下，后面又跟进来几个颤颤巍巍拎着药箱的太医，太医们先往附近的几处水源投撒了消毒粉，再处理伤员，嘱咐将死者尽快火化，以免形成瘟疫。
　　原来绍仪出宫这么慢，是去召集太医去了，确实，水患固然可怕，次生灾害也不容小觑。
　　过了一会，又进来近百辆粮车，原来绍仪在来的路上已经将部分银两换成了大米和面粉，灾区灾情严重，银子没有米好用。从外地调米来不及，路上其他城池现买倒是不劳民伤财，米商们见是京卫来买，知是赈灾用的，便半卖半送，还帮着一起送了过来。
　　绍仪还带来了一批修葺宫城的工匠，造船虽不在行，但在造船师傅的试点下，造些救援船只还是得心应手。
　　朝阳面上不说，心里还是佩服绍仪的面面俱到。
　　绍仪留下了百名负责维持秩序的京卫，一起动身去现场救援。
　　风暴虽已过去了三日，但这三日里，雨却不曾停，滩城水位不降反升，灾情愈发严重。沛县整个县，除了县衙与校场位置较高，其他几乎全部被淹，不能骑马，也无法步行，水中的蚂蟥逮着新鲜的血肉就是一顿饱吸。
　　绍仪吩咐所有人都扎好裤腿，用从京都带来的防水油布裹住，另让京卫现扎了一百副竹筏，并征集来的船只一起出发。
　　一路上可谓触目惊心，看不出原来江南水乡的风流，唯有一片黄黄的水域，初时还能看到被淹到一半的房屋，百姓困守在自己的屋顶或山坡处，有的甚至爬不到屋顶，只得掀了点瓦片，看人过来了拼命呼救。
　　朝阳命手下破开屋顶，救出人来。行至深处，连房屋屋顶都见不着，到处都是黄黄的污水，见不着活物，偶尔飘来几只猪羊牛，甚至还有人。
　　绍仪吩咐京卫将这些都捞上竹筏，裹上油布密封扎好，统一火化。
　　纵是铁石心肠如朝阳，也忍不住伤感，亦知伤感无用，唯有更加努力加紧巡防，寻找活口。
　　“救人”
　　所有人红着眼，忘却了恩怨，忘却了时间，心中唯有这一个想法。
　　众人沉默着冒雨划了一天船，天色渐渐暗下来。绍仪命京卫准备撤退，朝阳却不肯。绍仪无奈，只得划船上前，劝慰到：“公主，此地离沛县县衙还有一段路程，雨势不停，水位还在上涨，若天黑前赶不回县衙，恐怕会有危险。”
　　朝阳没有回应。
　　绍仪假装没看到朝阳脸颊上的泪水，示意清风掉转船头回县衙。
　　忽而，一声细细的哭声飘了过来，朝阳眼尖，看到是一只飘着的木盆发出的声响，忙命靠近，原来是一个小婴儿，也不知漂了多久，饿得哭声跟猫叫似的，好在没有其他外伤，实属幸运。
　　朝阳回到县衙后，胡乱吃了点，便倒头就睡，试图将今日的一切都忘记。
　　第二天天不亮，朝阳便胡乱塞了口馒头，又去看了下火化的现场，心中难过。这些都是李朝大好的儿女，却被灾害夺去了生命。
　　朝阳命清风检查救援装置后，继续出发搜寻灾民。
　　迎面遇到了绍仪，绍仪在她面前站定，行了礼：“公主，我们今日分头救援罢。”
　　朝阳也正担心灾情刻不容缓，分开才有机会救出更多人。
　　当下嗯了下，便大步流星地走开。
　　绍仪张了张嘴，那一句小心却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