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宦官》梦貘不吃梦

13、荒唐事

　　朝阳正忆往事，莫明却上前警惕地慢慢打开了门。
　　一开门，面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地下室，一桌桌空着的桌子，墙角堆放着近百坛子的如人高的酒坛子，朝阳他们从地道里闻到的大略是这里传出的，室内虽做了通风措施，但烟酒脂粉之味日积月累，牢牢地长在了墙上和地上。
　　偌大的一个地下室，一个人影皆无，桌上之物虽然磨损严重，却并没有灰尘，可见是近期时常使用。
　　“这是什么地方？”朝阳皱着眉头，她虽然爱跟哥哥们一起耍刀弄枪，打小在男人堆里混，可是何曾见过这样的腌渍地儿。
　　莫明拿起桌上的牌九递给朝阳：“公主，这里应该是个赌场。”
　　赌场？为什么杨序床下的地道直通赌场？
　　莫明又查看了下四周：“公主，这恐怕还是杨序开的赌场。”
　　朝阳好奇了起来:“为何这么说？”
　　“我们来的时候经过大厅，有几只衣物箱子散开，里面就有几件赌场小二所穿的号衣，当时我与公孙威便有些奇怪。杨序的书房其他都很正常，书桌上摆放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放了一尊招财蟾蜍，我们在杨序的书柜里还找到了这个。”
　　莫明将手上之物递给朝阳，
　　一把金钥匙，上面除了杨序的名字，还刻了行小字：通宝票号。
　　朝阳一惊。
　　通宝票号不是李朝最大的票号，却是最负盛名的。票号店铺不多，一般一城至多只有一家，但是保障措施最为稳妥，即使是战争时候，也没有出现过不能通兑的情况，而且一旦存入该票号，除非本人或本人授权，其他人一概不得领取，哪怕是当朝天子来也不行。重要的是，这家有一个规矩，只保管一千万以上的银两。
　　杨序虽然是水部侍郎，一年的俸禄只有几千两而已，怎么还能在通宝票号存钱？一年的保管费用都抵他十年俸禄了。
　　莫明继续禀：“公主，京都自十年前便有传闻，京中开了间大乐场，融合了赌博、青楼、酒坊、毒场，但进去十分艰难，必须是京中富贵之家才能进去，以老带新的方法发展，十分隐秘。绍仪公公几次欲端了这个场子，每到关键时候线人便被灭了口。原来竟是在这里。”
　　“还有青楼？”朝阳来了兴趣。“我怎么没看到。”
　　莫明很佩服对公主抓重点的能力。
　　“根据仅有的线报，大乐场分为两层，这一层是赌场和酒坊，那青楼和毒场应该在下一层。”
　　说话间，公孙威已找到了下一层的入口。
　　为防再次被堵在里面不能出来，莫明守在了入口，公孙威领头带着朝阳下到了这一层。
　　原本赌场已是十分奢华，没想到青楼这一层花样更多。正中间是一座双层六角凉亭，角上缀着拳头大的夜明珠，亭子柱子看上去还贴了金箔，亭下还做了条小溪，蓄了几尾一尺长的锦鲤，四周做了角楼，墙面皆贴了金箔，柱子上雕龙画凤，比皇宫贵气多了。
　　地方虽大，却也是一点人气也无。
　　公孙威道：“只怕也是撤出去了。”
　　朝阳推开其中一间的房门，脂粉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进门是一处屏风，上面绣了精致的兰花，栩栩如生。转过屏风，左边是一张桌子，右边则是放置了些乐器。再往里就是卧室，卧室的床有些特别，朝阳摸了下，竟是皮革裹着液体的水床，用粉蓝的帘子遮住，旁边的衣柜有些凌乱，看得出房间的主人走得匆忙，梳妆匣子空着。
　　公孙威皱着眉头，看朝阳饶有兴致地参观青楼妓女的住处，脸色不由得黑了黑。
　　朝阳正欲再参观下一个房间，头上却传来了尖锐的哨声。
　　公孙威立刻架住朝阳，往楼梯奔去。
　　莫明见他们安全上来，松了一口气：“公主，您在下面太久了，我们还是尽早出去吧。”
　　朝阳从小到大，哪里去过这种好玩的地方，当下便有些不舍，但想到莫明公孙威毕竟职责所在，也不好太任性妄为，只好待日后自己带清风再来逛逛了。
　　朝阳心中惋惜，面上却道：“杨序倒是好想头，白日里担着要职，晚间却开起了这样一个乐场”
　　说着说着，却又跑偏了：“怪不得不愿交际了，哪有这里好玩....”她赶紧截住话头，“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两个京卫见她终于舍得出去，暗下松了一口气。
　　莫明道：“公主，我方才四下打探过，这个地方的入口十分隐秘，请看。”
　　朝阳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与一大堵墙上找到了条缝隙。
　　原来杨序将门做成了和墙一样的材质，粗略望去根本找不到门在哪里。
　　“可是”莫明面有难色“这门是从外面锁住的，我们无法从里面打开，您看您有办法打开吗？”
　　朝阳细看了下，这门做的十分考究，足有千斤之重，如莫明所言，确实是从外才能打开。朝阳推了推门，竟纹丝不动，
　　朝阳又细敲了一番，摇了摇头，这门委实太过结实，锁不是寻常的锁，根本无法打开，哪怕空空道人来了也无法。
　　三人毫无头绪。
　　莫明与公孙威运起功，“嗨”的齐声往门出掌，那门还是纹丝不动。想必是这大乐场建造之初便防着有外人乱出，如遇敌，直接去外面把门一锁，里面的人插翅难逃。
　　这怎么办，难道要活活饿死在这么？
　　这里酒倒是管够。
　　朝阳拎起几小坛酒，扔给了莫明和公孙威一人一坛。
　　“反正暂时出不去，我们先喝点。”
　　二人只得听命，面带愁容，边喝边打量四周。
　　确实是好酒，比御赐的酒还要醇香一些。
　　朝阳喝着喝着，有些累了，便拎着酒坛子去了下一层，找了中间最大的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这屋子与其他屋子相似，只是略大了些，床榻是普通的红木雕花大床，纱帘明显比别屋高了几个档次。梳妆台旁还放着一幅画卷，朝阳打开来，上面是一个清凉着装的美人，明眸皓齿，婉转地笑着，旁边题着：“筠缃与陆贵贵相逢于此”。
　　筠缃想必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吧，陆贵贵大约是她的裙下之臣，相会便相会了，还要特地画一幅画，人家走的时候都懒怠带上，还不如给一包金银呢。
　　一想到此处，朝阳不由得笑出声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穷酸秀才想尽方法才与筠缃单独相处，穷秀才给筠缃画像，筠缃却背着手翻他包裹的景象。
　　朝阳笑着念了几遍：“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便倒在床榻上。
　　甫一倒下，便觉得不对，这房间明明空无一人，却有另一个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