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鱼饮水猫吃肉

8、第 8 章

　　1、

　　“哥，别傻了，人家又不喜欢你，何必勉强。”
　　“我就要勉强又怎样。”梁冬收拾行李的动作根本没停，只在丢衣服到箱子里的瞬间说了一句。
　　“你这是飞蛾扑火。”
　　“学过生物课么？飞蛾扑火是本能。”
　　妹妹梁夏彻底无语。

　　梁冬搬进楚云家里是自作主张，他喜欢楚云很久很久了，但是楚云有男朋友，所以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楚云跟男朋友分开了，伤心欲绝，折腾坏了胃，在医院住了个把月才勉强出院。梁冬一直楚云身边照顾他，听人说胃是靠养的，要饮食规律，多喝汤。所以出院之后梁冬干脆搬到楚云家里，方便给他做饭。
　　他说：“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赶紧把你的胃养好了。”
　　后来时间长了，楚云烦他，让他走，对他说：“你做怎么多，我也不会爱上你。”
　　梁冬浅浅一笑，回答说：“我喜欢你，是那种只要能看见你就行的喜欢，不需要你有什么回应。”。
　　“你这是绑架。”
　　“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有了男朋友，我立马走人。”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狗，爱得卑微，一直都只能感动自己。
　　从梁冬搬来的那一天起，早上养胃粥晚上养生汤，一天不落的伺候着楚云。楚云的身体早好了，他觉得做粥和煲汤都太麻烦，说不用每天都吃了，梁冬却说：“你工作那么辛苦，不吃好点怎么行，我上班时间自由一点，应付得过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久到连楚云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2、

　　三五年的时光就这样溜走，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甚至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梁冬不肯回家，要留下来陪他过年，楚云劝不动，又觉得他应该回去过年，思来想去还是横下心，跟他一起回去吃了个年夜饭。
　　梁冬的妹妹梁夏是唯一知道实情的人，总劝梁冬算了，说楚云的心是石头做的，你全心全意的捂着的时候勉强能热一点儿，你一点松开就立马变回冰冷的石头。
　　楚云也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可是梁冬的周到妥帖又是他依赖的东西，尽管有些卑劣，但是他还是想抓住这一点点的温暖。
　　只有梁冬依旧每天六点起床熬粥，这么多年来一天都不曾间断过。
　　楚云的胃口已经被他养得很叼了，有时候他做饭的时候失手坏了才，楚云都会皱起眉头。他一皱眉，梁冬就紧张，第二天必定要学一道新菜来弥补。
　　梁夏最喜欢来这里蹭饭，她说她哥这手艺比外面餐馆里的大厨都要好了，只可惜给楚云做。

　　吃完饭，梁冬在厨房洗碗，梁夏跟楚云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梁夏本来就不待见楚云，互相翻了一会儿白眼之后梁夏起身去厨房跟梁冬嘀咕：“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不好，非要喜欢这个白眼狼！”
　　梁冬怕外面的楚云听到会生气，就说她：“你懂什么。”。
　　梁夏不服气，回击道：“我怎么不懂了，你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啊，非得吊死在这棵歪脖树上。”。
　　“我就喜欢他，看着他我就高兴。他就是什么都不会，成天呆在家里我养着他，我也乐意！”
　　“你犯贱！”
　　“嗯，就是犯贱。”
　　梁夏气急了，不理他，拿起自己的包气呼呼地走了。

　　3、

　　最近梁冬外婆的身体状况不好，已经辗转了好几个医院也不见好，全家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现在每天送走楚云就去医院陪外婆，有些时候晚上也不回来，楚云也接了一个新的项目，是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每天都忙的没空搭理梁冬。
　　这天，梁冬的妈妈煲了汤送到医院，梁冬看是楚云喜欢的那种，就分了一碗出来要给楚云送过去。
　　他发消息给楚云，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
　　想着已经好几天没给他煲汤了，梁冬想不如直接送到他公司去，现在去刚好赶上吃饭的时间，汤正好可以喝。

　　梁冬到的时候刚好看见楚云从它办公室里走出来，自己刚要迎上去就看见一个身影跟着从屋里出来。
　　那人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即又大方地跟他打招呼：“梁子，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是乔槐，是梁冬的大学同学，也是楚云的前男友。
　　说起来他跟楚云还是通过乔槐才认识的呢，那时候楚云经常来学校找乔槐，一来二去就跟他寝室的同学都混得很熟。
　　梁冬捧着汤盅的手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楚云问：“你怎么来了？”，三个人之间的尴尬局面才算打破。
　　“那什么.......”梁冬脑子轰隆隆地响，搜肠刮肚的组织语言，最后还是老实说：“我妈炖了汤，给你送一碗来。”。
　　乔槐笑得和煦，对他说：“我们正要出去吃饭，要不一起吃？”。
　　“下次吧，我还要回医院。”梁冬说完，看看四周，手里的汤盅也无处可放，干脆搂在怀里，转身走了。
　　留有余温的汤盅被他死死的捂在怀里，像是怕被人看见一样。对于梁冬来说，这不敢见人的汤盅就是他这三年来无处安放的情愫，如今正主归来，他这个替代品就显得格外廉价和可怜。

　　4、

　　梁冬外婆的情况越来越差，他停了工作，二十四小时守在医院里。
　　回来换个衣服，楚云坐在客厅里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等衣服洗好的间隙，楚云试探着问：“你没什么要问的么？”。
　　梁冬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问。
　　“他说要带我出国。”他犹豫了好久，还是说出口，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
　　楚云追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他真的找不到能说什么，沉默一直保持到他出门之前，关门之前他终于想到了要说的话，他说：
　　“站在你的角度，我理解你，以我的立场来说，你太残忍，但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怨你。”

　　5、

　　外婆已经进入了长时间的昏迷状态，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后事，他照样一刻不离的守在外婆身边跟她说话，哪怕外婆什么也听不见。
　　在楚云家的东西已经被陆陆续续拿回来不少，刚开始是换洗的衣服，然后是工作上的一些文件资料，最后是一些生活用品。拿回来的东西先堆在了外婆现在住的家里，那是他小时候居住过很长时间的地方，他想等外婆去世之后过去住一段时间。
　　有一天夜里，昏迷的人忽然醒过来。外婆慈爱的看着他，对他说：“别伤心，我只是走出了时间。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小王子》的故事么？我要去的地方太远，这身皮囊太重了，带不走。”。
　　外婆在说完这段话之后的第三天中午停止了呼吸，梁冬努力想要说服自己不哭，最后还是没忍住，蹲在病床边哭得像个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6、

　　楚云这些日子过得潦草，乔槐突然回来打乱了他的生活。
　　因为工作上的关系，需要他们一起共事好长一段时间，楚云觉得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对他的态度倒是不咸不淡彬彬有礼的样子。
　　乔槐没什么界限感，或者说他是故意表现出跟楚云关系亲密。
　　这天一起应酬完，居然要跟着楚云回家。
　　“不行！”
　　“怎么？不方便？”
　　“对。”
　　“我坐一下就走。”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楚云只好开门让他进去。
　　“哇......好整洁。”
　　“随便坐。”
　　不在工作场合，楚云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
　　“不给杯水喝么？”
　　楚云往厨房去，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不知道水杯放在什么地方。”
　　“你忽悠我吧，这是你家你能不知道？”
　　“梁冬在的这些年里从来没让我进过厨房。”
　　“没意思，走了。”
　　乔槐觉得自己挺不知趣，起身走了。

　　7、

　　乔槐请他吃饭，去的是当年他们最爱去的餐厅，定的是他们当年最喜欢的位置，连桌上的菜都是他当年爱吃的那几种。
　　乔槐说：“楚云，我离婚了。”，楚云才想起来当年他走的时候是去结婚去了。
　　他又说：“我还是忘不了你，日子根本没办法过，没多久她就搬走了……”。
　　他还想说什么，楚云已经没有在听了，他十分平静地开口说：“你知不知我现在已经吃不了这些菜了？”。
　　一句话，问得乔槐哑口无言。
　　“我现在喝粥，那种煲得软软糯糯的、混着各种食材的养胃粥。其实做粥很麻烦，米要先浸泡，时间长了短了都不行，还要准备放在粥里的食材，无论是蔬菜还是各种肉类，都要事先准备好。梁冬每天都是六点起床熬粥，等我起床收拾出来刚好合适，连盛到碗里的温度都控制得刚刚好。我吃饭的时候梁冬会去把煲汤的材料准备好放在电砂锅里，做完这一些，我差不多刚好吃完饭，他来收拾碗筷，我去上班。他收拾完厨房再去我房间拿要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九点的时候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会来，他开始到书房里工作。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说得极慢，乔槐听着，脸色极差。梁冬完了又补充了一句：“他总说在爱里，先爱的人都是傻子，我在里的世界里傻够了，现在要去找我的傻子。”。
　　起身走的时候他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还是谢谢你，回来帮我完成了对你的告别。”。
　　乔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8、

　　梁冬这些日子过得更加潦草，白天睡觉，晚上就瞪着眼睛等天亮，对什么都不过问不关心不感兴趣。梁夏来看了他几次，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每次来就默默帮他打扫一下房间洗洗衣服就回去了。
　　梁夏最近忙了起来，要出差一段时间，请了个钟点工阿姨定期去收拾房间。阿姨来了两次，每次在门外敲门敲得山响，梁冬没办法，只好跟阿姨约好把钥匙放在门外花盆里。
　　过了几天，梁冬觉得这个阿姨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卫生打扫得也马虎，连做事的时候弄出的响动也大了许多。
　　他打电话给梁夏，让她换一个阿姨，梁夏却说自己忙忘了，已经很久没有续过费。
　　那......一直来家里打扫的阿姨是？
　　第二天梁冬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门一看。楚云高挑的身材配上梁冬外婆从前用的小小围裙，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