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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十六、歌谣 ...

  •   急雨过后,气候越显燥热,炎炎烈日悬在头顶,让人实在不想动弹。

      经历扈江离被六皇子掳走一事,顾玹心有余悸,一刻也舍不得与扈江离分开。所以倘若没有公务,他必定在私宅陪伴她。

      此时扈江离正午睡,顾玹在外收衣服。

      刺目的阳光下,远处绿叶与近处红花格外鲜艳。顾玹双眼微眯,拿下一件里衣抖了抖,抬头见竹竿上挑着一件肚兜。

      顾玹皱了皱眉,寻思这扈江离越发大胆,完全不避讳了。

      “玹郎,你目不转睛地看什么?”

      顾玹沉思之际,扈江离的嗓音在后头慵懒响起。

      顾玹作出一脸看见抹布的表情,端着自己的衣服要走。扈江离仍立在檐廊上,一手虚扶门框,道:“你看那儿还有一件呢,不一起拿来吗?”

      顾玹道:“那不是我的。”

      “咱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赶明儿我穿上它,还不是要玹郎动手脱下……”

      话音未落,顾玹脸色一红,抓了那件肚兜扔给她。阳光亮得仿佛穿透一切,顾玹的脸红得像口味虾。

      扈江离兀自倚着门框,攥着那水红肚兜在手腕上转了转,嘴角忍不住笑。

      扈江离躲避太子,数日不入宫,所以不知皇宫近日流言四起,说的是澹台澈等四人上青楼的事。

      原本他们冤枉,毕竟连大门都不曾跨入。然而架不住四人之中三人未成婚,都懒得解释,因此助长了满朝文武八卦之心,传得越发离谱。就连太子都看热闹不嫌事大,摇头笑道:“真不知你们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

      这可苦了唯一有家室的澹台澈。

      彼时公主在皇后跟前,听闻此事一下子沉默。死寂之中一声脆响,是皇后捏断了玉拂尘的柄。皇后爱女心切,必定恨不得那拂尘柄是澹台澈身上的骨头。

      澹台澈被恐吓住了,有家不敢回,更怕在宫中撞见皇后或者公主的人,惊弓之鸟似的日渐憔悴。

      某一日,顾艾和顾玹走在宫中道上,见澹台澈游魂似的从眼前飘过,于心不忍,偷偷对顾玹道:“若有需要,让阿澈到咱家暂住几日。”

      顾玹还未答话,不知怎的被澹台澈听了去,他立马折回来抱住顾艾的手臂,哭嚎着道:“伯父真是恩人啊!”

      顾艾哭笑不得,眼里流露出过来人的苦涩。

      住到顾家的澹台澈并没有开心多少,于是休沐之日,顾玹邀一众亲朋来家中射箭宴饮助其转换心情。

      想不到顾玹有如此暖心的一面,扈江离定定看了他良久。顾玹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瘪嘴道:“若公主想捏死他,我们仅能为他唱一首安魂曲罢了。”

      “我也想欢送澹台公子一程。”

      “他还活着呢,想一起来就直说。”

      扈江离道:“玹郎邀请我了,江离爬也要爬过去。”

      顾家是养得起熊猫的人家,有一个宽阔的射箭场很合理。

      到了顾家射箭场,扈江离见到除了顾琛和澹台澈,也就柴家兄弟和柴镕的那一位红颜知己虞儿。左右都是熟人,于是扈江离也不拘谨,撸起了袖子——在一旁喝茶。

      谁让她肩头伤势未愈呢。

      扈江离看那群公子哥射箭玩乐之时,身旁走来一道阴影。她抬头望去,是顾静岚。

      扈江离唤一声:“二小姐。”

      顾静岚连忙做一个噤声手势:“我娘不愿我来这儿,可别声张。”

      扈江离笑道:“他们不至于如此迂腐,你看虞姐姐也在呢。”

      顾静岚这才放宽心,在扈江离身旁坐下来,捻起一块茶点,咬一口,远远地望着前方:“虞姐姐真是好威风。”

      “虞姐姐行走江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扈江离慢悠悠得沏一壶茶,“当年剿灭薛家,她手起刀落,眼都不眨一下。”

      顾静岚眉梢动了动,不知是何感想。须臾又问:“她如此本领高强,为何甘愿守在锻表哥身边?”

      “聂隐娘也嫁了个磨镜人,谁知女侠心思?”扈江离一面说,一面看向射箭场的众人。虞儿方才射出的箭正中靶心,微风拂过她脑后鲜红的发带,俨然英姿飒爽的风范,柴镕端着一派严肃分析这一箭,衣袖里的小指却不甚规矩地勾她垂在身侧的手,以为没人注意。

      见此情景,扈江离忍不住笑,顾静岚则将脸低垂下来。

      沉默之际,柴镕闲闲地往这边看过来。扈江离道:“二小姐,镕公子在看你。”

      顾静岚下意识地抬头,与柴镕四目相对。下一刻,她将脸一拉,做了个鬼脸。柴镕也毫不示弱地龇牙咧嘴。

      不就是清明踏青那一点小摩擦,至于记仇成这样?

      忆起清明,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不过月余。那天顾静岚正为母亲逼迫她嫁入东宫烦闷不已,被柴镕骑马拦了去路,一怒之下将他从马上掀下来,因此二人结了梁子。只是扈江离仍觉遗漏了什么,譬如柴镕会不会发现,她其实和顾玹早就好上了?

      这个念头令扈江离隐约有不详的预感,慌忙抬头,却找不到顾玹的身影。

      她站起身左右张望,才见顾玹在角落里,手上已没有弓箭,正和顾琛议论什么。

      “扈姑娘,你怎么了?”顾静岚问道。

      扈江离低头对她莞尔一笑:“没什么,我去找你玹哥哥。”

      说罢,扈江离跑到顾玹身边,张开口还未吐出一个字,顾玹道:“你来得正好,阿琛心头不舒服,怕是静霖出了事。”

      “大小姐?”倏然间,扈江离一门心思都在顾静霖身上,全然忘记方才急着找顾玹的原因。

      顾琛将顾玹和扈江离向小阁领去,一路上忧心忡忡:“以前每逢我有这种感觉,姐姐必定出事。如今她总算好一点儿,可不能再生变故……”

      扈江离偷偷看一眼顾玹,未做过多反应。

      到了深院中的阁楼,举目见顾静霖躺在床上,丫鬟嬷嬷急慌慌地围着转。一个丫鬟抬眼看见顾琛,忙唤道:“二公子,我们正要去喊你呢。大小姐突然起了烧,嘴里净说胡话……”

      顾琛推开丫鬟,扈江离一个闪身到床前,拉起她的手诊脉。

      顾静霖烧得晕晕乎乎,半梦半醒地说着什么话。声音极轻,扈江离只得附耳去听,却越听越紧蹙双眉。

      顾琛焦急地问:“她说什么?”

      扈江离道:“像一首歌谣。”

      “歌谣?”

      “不过她唱得断断续续,我听不清。”

      顾琛和顾玹对视一眼,扈江离嘴唇动了动:“狐仙?”

      这个字眼令顾琛浑身一颤,面色白了一层。

      可惜扈江离并未注意,为顾静霖点了几处穴道,又开了药方:“大小姐已经好了不少,如此下去,定有痊愈的一日。”

      看诊过后,三人下了阁楼。

      繁花似锦的庭院中,顾琛一路沉默。顾玹忍不住问:“阿琛,方才你听到狐仙二字就不大正常,是不是知道什么?”

      扈江离闻言也望过去。在二人注视下,顾琛略微纠结,低着头道:“姐姐对我说过,她与一个狐仙相恋。”话到此处,他抬了抬眼,见扈江离神色认真而紧张,急忙改口,“这当然是玩笑话。”

      “可她的确在遇到这狐仙之后怀孕了。”扈江离道。

      顾琛不可否置,点了点头。

      “总之,现在有了点头绪,”扈江离道,“当初那晚飞檐走壁、并且在房梁上放蛇的人,极有可能是那负心郎。”当然还有遗落长命锁的皇家子弟一条线索,扈江离闭口不提,与顾玹心照不宣。

      顾琛只顾沉思,气氛有些凝重,扈江离打着哈哈道:“说起狐仙,之前倒有个对着我狐仙狐仙乱喊的,不如先逮他来审问一番?”

      玩笑话自然不能引起多大注意,这一日便如往常一般翻了篇去。

      这厢中院里,老夫人喝了一盏茶,念叨起顾静岚:“一个白日不见静岚,这丫头又到哪里野去了?”

      闫嬷嬷接过茶盏,放到一旁托盘上,回答老夫人道:“大公子请了些亲朋好友来家里射箭,二小姐瞧热闹去了。”

      老夫人微微颔首:“年轻人一起玩玩也好。只是,不知玹儿请了些什么人?”

      “有柴家的公子和镕公子,还有澹台家的公子。”

      “澹台家……”老夫人眯了眯眼,沉思片刻,“澹台家还有个未出阁的小姐,与静岚差不多大吧?”

      “是,正月诗会上还夺了冠的。”

      “涟丫头生得水灵,想必这嫡出的更不会差。有此才貌,加上澹台家的家世,倒也配得上我们家。”

      闫嬷嬷察觉老夫人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可澹台家已没落……”

      “没落还能娶得到公主?”老夫人嗤道,“澹台家五世公卿,如今虽是风光不比往日,正好需要咱家提携。况且玹儿与澹台公子自小玩在一起,正是天定的姻缘。”

      老夫人似是深思熟虑,说得头头是道,闫嬷嬷不再多话。

      顿了一顿,老夫人将心思说了出来:“赶明儿问好澹台小姐的生辰八字,带聘礼提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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