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长歌》路少雨

9、第 9 章

　　韩子栖虽然已经醒过来，可身体却很虚弱。那之后的几天，韩子栖依然住在北宫宇的营帐没有离开，只是北宫宇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北宫凌，时时进出，围着韩子栖问长问短。

　　韩子栖的身体在缓慢的恢复，对于周围的一切，他甚少关心，经常一个人发呆。北宫凌经常会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韩子栖。太清殿中，两个少年相遇相处，没有任何的牵绊，不问过去、不想未来，不用深究对方是谁。可现在，还能和之前一样吗？

　　“小哑巴，我们出去转转吧，总在帐子里，会把人憋坏的。”北宫凌还是喜欢叫韩子栖小哑巴。

　　北宫凌看着韩子栖，有一些期待。韩子栖虽然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两人刚出营帐，便看到向这边走过来的北宫宇。

　　“你先回去。”北宫宇看着韩子栖，话却是对北宫凌说的。看看北宫宇，又看看韩子栖，北宫凌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北宫宇带着韩子栖回了营帐，北宫凌却没有离开，他在北宫宇的营帐外踱来踱去，随时注意着帐内的动静，有时甚至把耳朵贴到帐边，想要知道帐中的两个人到底在谈些什么。

　　帐内两人谈话的声音很低，北宫凌什么也听不到。好在里面一直很安静，北宫宇没有失控，韩子栖也就相对安全。

　　眼看已至正午，北宫宇和韩子栖这次谈话的时间很长。北宫凌正在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进去看一看帐内的情况，正巧有人前来为韩子栖送药。北宫凌把药接过来，把人打发走，自己亲自把药送进去。

　　帐内的气氛不算太糟，两个人一坐一站，韩子栖依然是一副莫不关己的样子，北宫宇低头看着他，虽然还是有几分探究，却少了一些戒备。

　　“今天去郴州。”北宫宇对韩子栖的怀疑暂时压了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郴州方向出发，韩子栖依然坐马车，北宫凌厚脸皮的也要跟着蹭上车。“阿凌，骑马。”北宫宇冷冰冰的声音，硬生生阻止了北宫凌正在迈上马车的腿。北宫凌张张嘴，想跟大哥撒撒娇，可是看到北宫宇板着的脸，他还是识趣的准备去骑马。而北宫宇则是在北宫凌的注视下上了马车，上车前还丢给北宫凌一句，“骑我的马。”

　　北宫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韩子栖和北宫宇独处，跟在马车边上留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放心的骑马走远了。几年来一直在凉国国都，如今骑在马上，快意驰骋，他还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

　　“南岐，南岐，咱们赛马吧。”北宫凌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欢脱，说完也不等南岐回答，就狠抽了两下马鞭，飞奔而去。

　　“又耍赖。”南岐无奈的叹了口气，踢了踢马肚子跟了上去。

　　和外面的气氛截然相反，马车里的两个人坐的端端正正，异常严肃。

　　“我想学骑马。”竟然是韩子栖主动打破了沉默。

　　“有时间叫阿凌教你。”北宫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车窗，注视着急行远去的北宫凌。

　　“阿凌把你当朋友，任何时候都不要伤害他，希望你记住。”收回目光，北宫宇对韩子栖说道，语气虽似平常，却有隐隐的威胁之意。

　　“朋友？”韩子栖的声音很低，似乎带着疑惑，细细的琢磨着这两个字。“我不伤害他。”说出这几个字，他的声音更低了，不过却一字一顿异常坚定。

　　“你的那铃铛和什么骨埙以后就不要再用了，太显眼。”北宫宇看韩子栖把玩着手中的玉铃铛，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那种东西，在他看来总是带着些邪气。

　　“若担心泄露，杀了便是。”韩子栖的这句话说异常冷漠，让久经战场，见惯生死的北宫宇都觉得有些过于冷血。

　　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北宫宇的反应，韩子栖补充道，“只是随便说说，那么些人哪杀的尽。”

　　“人命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值钱吗？”韩子栖对生命的漠视让北宫宇心中有几分不悦，语气自然也冷了几分。

　　“他人性命与我何干。”他显然明白北宫宇的不满从何而来，却不肯顺着北宫宇说。

　　看着北宫宇眼中隐隐的寒光，韩子栖非旦没有停下，反而继续说了下去，“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常年征战沙场，走到今天的位置，想必也是踩着无数白骨一步步走上来，以后还会有很多人死在你的刀下。这些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他们的血就应该流吗？在这乱世，人命如草芥，我在不在乎又有什么要紧。”

　　听着韩子栖说完，北宫宇的怒火渐渐的散去。他盯着韩子栖，仿佛想要看透他，却最终还是摇摇头。“就因为这样，所以才想要创一个太平盛世。”这句话北宫宇并没有说出口。他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个冷漠少年谈论治国安邦的理想。

　　马车中又回复了之前的安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北宫凌立马警觉起来，他让跟在车边的人前去打探消息。很快，那人便回来，在北宫宇耳边说了些什么。

　　“停车。”北宫宇命令道。

　　北宫宇和韩子栖一起下了马车，不一会儿北宫凌和南岐也骑马赶了过来，显然是北宫宇命人去寻的他们。

　　“哥，急着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可是赢了南岐。”北宫凌下马之后，快步向北宫宇和韩子栖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擦着汗。

　　“慢点，急什么。”北宫宇略带责备，“想必是南岐让着你。”说着还宠溺的摸了摸北宫凌的头。

　　“才不是呢。”北宫凌不满的咬牙、跺脚说道。

　　“别闹，有正事。”北宫宇抬眼望向前方几匹快马，说道。

　　微微眯起眼睛，北宫凌也向同一个方向看去，待看清来人之后，他不由脱口而出，“他们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