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长歌》路少雨

8、第 8 章

　　北宫宇的营帐中很安静，韩子栖依然处在昏迷之中，北宫宇则坐在案牍前处理公文。这时北宫凌的营帐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北宫凌本来是要守在韩子栖身边的，虽然军医说没有什么大碍，不见到韩子栖醒过来，北宫凌总是有些不踏实，可是眼前的情况却不容许他继续守在韩子栖的身边。

　　从益州行宫带回来的少女正是传说中那个不受宠的雪月公主，之前军医也为她诊断过，她是受惊过度才昏迷，很快就会清醒。清醒过来的她，着实让人为难，底下的人应付不了，北宫宇懒得应付，北宫凌不得不回营帐去看看自己亲自抱回来的凉国公主。

　　还未进营帐，北宫凌便听到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这位公主虽不受宠，可脾气却真是不小。”北宫凌心中暗道。

　　抬手打帘，进入营帐，北宫凌就看到躲在角落里，嘴上还不停喊着的凌悦惜。看着抱住自己缩成一团，还在忍不住发抖的凌悦惜，北宫凌似乎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心莫名的有些疼。

　　“不要过来。”看到北宫凌走向自己，凌悦惜有些失控的喊道。

　　北宫凌屏退了众人，不顾凌悦惜的嘶喊，一步步的靠近角落中瘦弱的少女，最终把她揽到怀中。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抱凌悦惜，可之前的凌悦惜昏迷不醒，而清醒状态的凌悦惜根本不允许北宫凌的靠近。

　　北宫凌的靠近甚至给凌悦惜带来了深深的恐惧，她在北宫凌的怀中拼命挣扎着，踢打着，甚至一口咬住了北宫凌的肩膀，就是想要他放手。任由她踢打，撕咬，北宫凌始终紧紧抱着她，丝毫没有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折腾累了，凌悦惜在北宫凌的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经过刚刚一番折腾，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衣衫凌乱，凌悦惜的唇上还沾着鲜血。

　　北宫凌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凌悦惜，脸若银盘，眼似水杏，虽不是绝世容颜，却也是清丽脱俗。像是纯洁的梨花，给人很干净的感觉。只是眼眸中那抹淡淡的绝望，怎么也挥之不去。

　　后来，凌悦惜对北宫凌说，益州城外的营帐中，她的世界似乎还停留在益州行宫那场惨烈的厮杀当中，看着身边的护卫们一个个倒下去，鲜血红的刺目。在她绝望的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救兵，只是还来不及开心，她的贴身侍女素梅便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击。最后她好好的活了下来，可素梅却永远留在了益州行宫。

　　“我累了。”最终，凌悦惜疲惫的说了三个字。安排凌悦惜睡下，嘱咐底下人在帐外守着，北宫凌便到韩子栖的营帐休息。

　　第二天清晨，北宫凌醒来的时候，凌悦惜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何时离开的。北宫凌吩咐人在周围寻找，却没有发现一丝痕迹。北宫凌的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这份低落很快被令一种喜悦冲淡了，因为他正在为寻找凌悦惜焦急的时候，韩子栖醒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得到消息的北宫凌匆匆跑向北宫宇的营帐，刚刚赶到的北宫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自家大哥盯着韩子栖，满脸的质问。

　　看着刚刚醒来，依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韩子栖，北宫凌不满的喊了声大哥，想要阻止北宫宇。

　　“我要喝水。”北宫宇没有反应，倒是韩子栖向北宫凌要水喝。北宫凌赶紧倒了水，送到韩子栖的榻边。

　　刚刚醒过来的韩子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微微抬手对北宫凌说道，“扶我起来。”将韩子栖扶起之后，北宫凌还将衾被放到他身后，让他借力倚靠。

　　韩子栖喝过水之后，倚在衾被上慢慢的调顺呼吸，然后又让北宫凌帮忙从他身上取出了玉铃铛和梨埙。

　　将玉铃铛放在掌心，韩子栖开口说道，“六角雪梅，国师的信物，太清殿的至高权力象征。世人都以为它只是个身份权力的符号，却不知它还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只不过杀人也伤己。每用一次，都是以损伤使用者的身体为代价的。”说到这里，韩子栖还特意将左手伸了出来。只见他左手指尖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明显是被咬破的。

　　“催动六角雪梅需要的是国师的鲜血，迷惑范围越大，持续时间越长，需要的血越多。这看似花蕊的殷红，不只是哪位国师鲜血。虽然太清殿历来严禁使用六角雪梅，就算是生死关头都不可以。”韩子栖握着六角雪梅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没有说的是，那妖异的丝丝殷红是为了他留下的。

　　“这么邪门吗？”北宫凌完全被韩子栖的话吸引了，脱口问道。之后又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太妥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子栖并不介意，把玩着手中的玉铃铛，继续说道，“其实没有多神秘，只是这六角雪梅中有一只沉睡的噬魂蛊，国师的鲜血能把他唤醒罢了。至于为什么是国师的鲜血，就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们听吧。”

　　“而这个梨埙，白骨制成，不是兽骨，是人骨。传说有逝者的亡魂，虽不可信，但其森冷的气息，朴拙幽深的音色，十分适合吹奏太清殿的祭神曲。我猜测，在烧制过程中，可能还加入了什么东西，吹奏的过程中更能迷惑人心。虽然不需用鲜血，可更耗费心神。我是第一次用它吹祭神曲，一曲还未凑完，已经支撑不住。”韩子栖又把骨埙为什么也能起到蛊惑人心的效果简单解释了一番。

　　“我知道你怀疑我，如果你还是不信我，我可以走。”最后这句话，韩子栖是特意对北宫宇说的。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在世人眼中甚至有些神秘，只是太清殿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