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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自那天之后,林棋再也没见过景老爷。而他,则是几乎跪死在景家的祠堂里。看在陆婉的面子上,他也就是从卯时跪到酉时,晚上还能歇息歇息。这期间,陆婉几乎是一天一趟的过来,景玥也来过几次,似是对他很失望,只站了片刻,确定他还活着,便转身离去。只有言绪,一日日的呆在房里,没看过他半次。
      景老爷不承认他这个儿子,自然也没有人用家法打他,林棋对这点满意的很。本来他也没对景离秋做什么,至于他说的那些话,以景离秋的脸皮,怎么可能被气晕,还生了这么久的病?定是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硬要赖在他头上。
      可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他得想个办法才是。
      入夜,言绪照常来到了林棋房中。
      月华如练,言绪一身白袍,带着月光,缓步而来,惊为天人。
      走到距床边三五步的距离,言绪停了下来。他一边看着林棋,一边嫌弃自己,仿佛不能相信,那个给林棋下了蒙汗药,然后偷偷前来给林棋治伤的人,是自己。他从不觉得,这些折子戏里的桥段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是,因为林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床上的人照旧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把自己英俊的脸挤得不忍卒看。偶尔动上一动,却还是睡得很沉。
      言绪认命似的坐下,不再多想。从被窝里拽出他的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细细的抹在了林棋乌漆麻黑的膝盖上。
      睡着的人舒服的蹭了蹭他的手背,言绪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手摆成了一个方便他蹭的角度。
      言绪无奈一笑,收回了自己不听使唤的手,开始专心诊脉。林棋体内的初雪,是他一直用药压着的,不知怎的,最近有又发作的迹象,这让言绪很是不安。虽说林棋体质异于常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切都诊治完毕,言绪贪婪的抚上了他的眉眼,贪婪的望着他的睡颜。对于林棋,他总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于是,在景家的一间偏房内,一坐一躺,一片深情,一整个万籁俱静的夜,仿佛就是所有的,天地人间。

      在天上滚了一轮的太阳,看着依旧暖烘烘的大地,满意的走下山去。
      在景家的祠堂里,林棋的头略微歪一点,正悄悄的打着瞌睡。十几天下来,他已经找到了偷偷打盹,却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姿势了,此刻睡得正香。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景哥哥!”
      林棋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深深怀疑言绪每天晚上给他膝盖上抹的药里是不是混了蒙汗药,不然自己怎么能天天困成这个样子?
      林棋:“婉儿,你怎么还在这?这天都快黑了!”
      陆婉局促的搅着自己的手绢,“景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厨房给你做晚膳,可是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才发现天色已晚。我,我——”
      林棋撑了一下地,才站起来,“反正时辰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陆婉的眼睛里都闪着光,却又想起了林棋在景家不妙的处境,担忧起来,“景哥哥送我,真的不要紧吗?我……”
      林棋活动活动,走稳了路,“傻丫头,什么事能有你的安危要紧你先等着,我吩咐人去备马车”
      言绪站在树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祠堂门前,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他并不能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那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他僵硬的倚在树干上,胸口闷痛,脑海里不断闪过林棋的一颦一笑。他认识林棋十年了,十年了,从开始,他就成天和林棋斗嘴吵架,或是像上次把脉一样,借着医术戏弄林棋。细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林棋怎样温声细语的说过话,更不用说像陆婉这样温柔可人,天真活泼了。或许,他本就比不上陆婉的。虽然那天说绝不相信,可是他一连十几天的看着陆婉对林棋情深似海,体察人意,不离不弃,也不禁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而他对林棋而言,不过是个救命恩人?
      胡思乱想间,林棋和陆婉一起走了出去。言绪思索片刻,急忙跟上。
      马车愈往前行,林棋眼里的寒光愈盛,果然来了!
      陆婉虽然不通武艺,也觉出了危险,“景哥哥,出什么事了”
      林棋,“婉儿别怕,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一些山贼,我一会儿拖住他们,你就趁乱快跑,这里距陆家已经不远了,你跑得再近些,你爹会保护你的。”
      陆婉听着,早已泪流满面,“景哥哥!我不走!我们要一起回去,我要同爹和姑姑讲,我们明天就成亲!”
      林棋拭去她的眼泪,“婉儿,听话!你回去找你爹,还能要他来救我,若你留在这儿,我们可就谁也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羽箭破空之声便不绝于耳,仅仅一瞬,就有数十支箭射中了他们的马车。
      “婉儿快走!”,林棋冲出车来,顺手将陆婉丢出了很远。
      朔青眉头紧锁,他们是听说景钰去见陆老爷,才沿路设伏,陆婉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景钰搞的鬼!
      十几年前,他就能在服了初雪,虚弱不堪之时,在自己手下逃脱那么多次,可见一肚子坏水!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朔青:“杀!”
      林棋当年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会忘了这个声音!
      终于来了!还怕你不来呢!
      朔青,林家数十条人命,你也该还了!
      林棋没有拿什么武器,足尖一点,就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笔直的朝朔青飞了过去,快得不可思议。那些飞向林棋的箭,在靠近他身侧的时候,都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仿佛碰上了一大团树脂,很快就被卸了力道,哗啦啦的掉下来。
      见此情形,十八个身穿黑衣,手执利剑,浑身杀气的人,一跃而出,摆成一个V字队形,挡在朔青身前。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杀气都带着沁进骨头里的冷——大名鼎鼎的十八煞。
      面对杀气腾腾,仿佛来自阎罗殿的十八煞,林棋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双眼一亮,杀气大增,猛然兴奋起来。
      看着手无寸铁,还不知死活的扑上来的林棋,朔青皱起了眉头。然而,令他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林棋急速而来,身轻如燕,却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几个来回穿梭,就打乱了他们的队形。不过,十八煞也没有慌乱,迅速站定,摆成了一个新阵。其间,林棋手中空无一物,剑击之声却不绝于耳。
      朔青这才反应过来,“风刃!是风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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