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淡》木莞蓁

13、第十三章

　　断肠崖的日光，如期降临，灿烂夺目。
　　林棋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旁边依旧睡着的言绪，笑开了花。也不知昨晚言绪给他吃了什么，让他本来虚弱不堪的身体，越做越有精神。后半夜，他几乎都失去理智了，也不知伤着言绪没有。
　　不对啊，言绪怎么有这种药，不会是嫌弃自己平时太差劲了，才准备的吧，可是自己也不差劲啊，看言绪这小身板，也不像是那么欲求不满的人。
　　胡思乱想间，林棋觉出了什么不对劲，不由一阵心慌。自己乱动了这么半天，言绪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再者，自己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昨晚一场癫狂，现在怎么还精神满满？
　　林棋急忙伸手拍了拍言绪，“言绪！”
　　“言绪！言绪！言绪！”
　　……
　　“言绪！言绪！言绪！”
　　喊了半天，依旧毫无反应，林棋彻底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探他的脉搏，不想触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冷，一片死寂，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
　　轰——
　　林棋觉得自己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上了大脑，又刷的一声，退的干干净净。
　　天塌地陷
　　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胸口重的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根本喘不过气来。
　　林棋只是把言绪抱在怀中，紧紧抱在怀中，抖得不成样子。一时间，好像他又坐在了林家的院子里，四周都是喊杀声，都是尖叫声，都是迫不及待的往鼻孔里钻的血腥味。而他，只能呆呆的坐着，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十年了，依旧无能为力——
　　“不——”
　　一声怒吼，风刃的威力，几乎掀翻了言绪的小茅屋。
　　林棋抬起红的可怕的眼睛，看着周边落下来的茅草，生锈了的大脑不可控制的自己转动起来。言绪那么聪明，自己打算做什么，他真的看不出来吗？要是他看出来了，他又会做什么？
　　“不！言绪，你看看我，我求你了！你不能——你——”，说到此处，林棋突然想到，他自己原本，也是不打算活到今天的。若是他死了，言绪是不是也会这样？
　　己所不欲，林棋，你何其残忍！
　　这时，林棋才看见了言绪的小木箱。因为刚刚的发疯，箱子掉落下来，写满言绪有力笔迹的纸张，飘了满地。
　　之前一心想着报仇，无暇细想，现在联系前因后果，林棋已经大概明白了。他把言绪放到床上，去翻言绪的手稿，终于得到了最终答案。
　　初雪，世间奇毒，尚无解药问世。百年前，曾有毒师研制解毒之物，曾言，以父母血亲精气为引，以圣物青凝露为媒，以命换命，或可解之。
　　怪不得景离秋是那个样子，怪不得多年前，言绪就说一定要寻到青凝露，怪不得言绪昨天一反常态的主动。而自己昨天还傻傻的拿出青凝露，要哄言绪高兴，不想言绪，还是为了他。难道言绪从五六年前说起青凝露的时候起，就这么打算了吗？
　　握着轻轻的一片纸，林棋泪如雨下。
　　言绪，为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值得？
　　十年后
　　“爹，你说，林大侠真的有三头六臂吗？”，一个稚嫩的女童，抓着旁边人的衣袖，仰头询问。
　　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的人回过神来，抱起女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摇头，“自然没有”
　　“那他怎么那么厉害啊？还有人说，他会使我们景家的风刃呢！爹，他是不是我隐居的什么叔叔伯伯？”
　　男人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说话。
　　这时，马车措不及防的一顿，已经执掌景家，行走江湖的景玥，猛地觉出了杀气。他把女儿往怀里一抱，严阵以待。同时飞快的回想最近和景家有过节的几家，也不知来的是哪一家。
　　过了大约一刻钟，还是没什么动静，景玥轻声吩咐，“武义，你去看看”
　　“是！”
　　又一会儿，杀气散尽，景玥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怎么回事？”
　　武义：“老爷，前面是萧家人，已经被解决了，好像，好像是风刃”
　　最近有顾神医在附近出现的消息，林棋慕名前来，也不奇怪。这些年，林棋一边行走江湖，一边带着服了青凝露而□□不腐的言绪四处求医。当年他报仇，那也只是林家，景家，陆家，再加一个朔青的恩恩怨怨，十年侠义，林棋博一个良名，也足够了。
　　景玥默默良久，久的武义都觉得自己站僵了，这才开口，好像若无其事，“走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