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携青梅》晓晓语

40、第四十章

　　向南被深深的恐惧包围，脑子里几乎空白一片，他看着倒在旁边的宋羽桐才稍微恢复一些神智的爬起来想过去看看她，他还没站起来，宋羽桐就被宋清华抱了起来，并回头看了一眼他，“向南，你还好吗？”
　　“啊？”向南都没整理出一句能回答他的话，他想说我还好，可是他明显很不好。
　　“要是还能走就自己起来，下去看看他们两摔成什么样，我刚刚看了一眼，陆知节还能自己跳下气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宋清华还没说完，向南就鲤鱼打挺一般的冲了下去，顺便还不忘叫宋清华先照顾着宋羽桐。
　　向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刚刚还在悲痛和恐惧中感到自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一下子又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的欣喜若狂，他感觉从七楼到一楼的距离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用尽了全力也没能快速的冲下去，好不容易他终于来到一楼，遥远的看着被人群包围的陆知节，大概没有受伤吧，要是受伤就应该是躺在救护车上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脑子又一片空白了，和陆知节相隔大概一百米的距离，却像是穿越了时光一样的虚幻，他想冲过去抱一下陆知节，感受一下他真实的存在，但是他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他想大声的叫一下他，听他肯定的回答自己，但是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就像是一个稻草人一般，风雨不动的站着那里，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的盯着远处的陆知节，好像只是想用意念把他呼唤过来。
　　还好，勇敢的学霸貌似是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转过身朝他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来，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个神一般闪闪发光的少年，晃得他睁不开眼，终于学霸感觉到这一百米的距离一步一步的走太慢，换成了奔跑的姿势，一下子就站到了向南的面前。
　　“节哥？”向南试探性的叫一声，他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学霸为何会闪闪发光。
　　“嗯，我在。”陆知节坚定又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向南感觉到肩上传来的痛感，一下子热泪盈眶。
　　“你为什么要踢开我？”他终于忍不住一拳打在陆知节的胸口上，“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吗？”
　　“英雄有一个就够了，两个就多余了。”陆知节看着控制不住眼泪的向南，开了个玩笑安慰他，然后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他，抚了抚他的背，让他的泪肆无忌惮的打湿了胸襟，“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我看到下面有气垫了，才义无反顾的掉下来的，我又不傻，不会白白牺牲，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跟着我冒险，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自己活着吗？”向南感觉自己的眼泪彻底不要钱一般的停不下来了。
　　“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我没事，”过了好久，陆知节感觉向南应该是没在哭了，又没见到宋羽桐，终于回过神来，“小雨呢？”
　　“啊？”向南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在陆知节的气息包围下，他没在意旁边看戏一样意味深长又窃窃私语盯着他们的同学，也没在意被救护车带走的刘熹微，“小雨晕了，被高材生抱走了吧？”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微微怎么样？”
　　“不知道，反正没有缺胳膊少腿，大概是受惊太过晕过去了，”才从七楼掉下来的陆知节倒是相当清醒，“小雨都晕了你怎么不看着她呢，被高材生抱哪里去了？”
　　“啊？我不知道啊？我只想着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又有高材生在照顾她，我就没多想的就下来了。”向南也稍微镇定了下来。
　　陆知节拿出手机给宋清华打了个电话，被告知在去医院的路上，陆知节拉着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向南，牵着他的手离开了这个凌乱的事故现场，向南感觉到陆知节手心的温度，又恢复了剩下的神智，他紧紧回握住陆知节，也不在意沿途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了，顿时神采飞扬的面带桃花一般的微笑，被陆知节牵着也不在意要去哪里，跟着他的脚步就满足了。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宋羽桐还没醒，宋清华坐在旁边，玩着手机。
　　“老师，宋羽桐怎么样？”陆知节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宋羽桐，又条件反射一般的看了一眼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向南，顿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内疚感，他当时只是想尽可能的拉住刘熹微，却没想过自己的冲动让这两个人经历了什么，他不敢想像要是他没有落到气垫上，摔死了，这两个人会怎么样，会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忘记他，他突然觉得还是自己太冲动了，没有设身处地的考虑他们的感受，向南最后扑出来的那一下，是为了他才义无反顾，如果换作向南做出他这样的事，他又该如何面对。还有他的爸妈，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会有多害怕，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熹微在他面前风一般的飘下去，那个在他初中高中一直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好朋友，他无法袖手旁观，学霸的思绪混乱，仿佛来到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路，甚至连宋清华说了句什么就走了，他也没听到。
　　“节哥？”向南看着一下子失神了一般的陆知节，推了他一下。
　　“啊？”他在向南的声音中回过了神，“刚刚高材生说什么？”
　　“他说让我们看着小雨，他去看看微微那边怎么样了。”向南震惊的看着他，“学霸，你该不是反射弧太长，现在才反应过来该害怕吧？”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他抬手摸了摸向南的脸，“我当时没想太多，不知道你们会有多害怕，下次我会注意的。”
　　“……”向南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陆知节手心的温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下次你也不要太冲动了，今天要是出点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向南突然捂住他的嘴，打断了他，“没有意外，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节哥，你答应我，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踢开我，让我陪着你，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陪着你。”
　　“不行，”陆知节拿开他的手，握在手心，“我们都得好好活着，哪怕只是一个人，也得好好的活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我做不到的，”向南感觉自己今天好丢脸，眼泪都不受控制的像自来水一样说来就来，“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活成你喜欢的样子……”他手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却颤抖了起来。
　　“你别这样，”陆知节伸手给他擦着泪，“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好不好？怎么样都不会再踢开你了，哪怕是可能会伤害到你，我也牢牢抓住你好吗？你别哭了。”陆知节感觉向南的泪好像是滴在他心底一样，让他整个心都潮湿了起来。
　　丢脸啊，向南默默的想，自己这辈子经历过这么多，一直都没怎么哭啊，为何今天会如此忍不住，眼前这个给了他无数期待的少年，总是能唤醒他所有不受控制的情绪，他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自己会活成什么样子，陆知节把他强行按坐在凳子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宋羽桐在他们两个不知神游到何处的时候，突然坐了起来，她看到坐在床边的陆知节，又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向南，有些游离状态的笑了。
　　“陆知节，这是梦吗？你果然还是把我带走了？”她盯着陆知节，轻轻的扬起了嘴角。
　　“是啊，不是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吗，我向来都是讲信用的，当然得兑现自己的承诺，你后悔了吗？”陆知节认真的看着她，怕她一下子哭起来。
　　“不后悔啊，我还很庆幸你能把我带走呢，不然我怎么办？我连你的遗像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天天娶你坟前烧纸吗？”宋羽桐依然很平静。
　　“……”向南完全莫名其妙的不敢开口。
　　“小雨，你看我像不像一个英雄？”陆知节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把微微救回来了。”
　　“你一直都是一个英雄啊，就算不救她，你在我心里依然是个永远的英雄，”宋羽桐拉过他的手，有些崇拜的看着他。
　　“你感受到我的温度了吗？有没有发烧啊？”陆知节笑了，笑得有些像哭。
　　宋羽桐没动，也没放开他，过了好久，她才放声大哭了起来，“陆知节，你大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过会陪着我一起度过余生的，你也要食言了吗？你怎么可以学微微……”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陆知节小心翼翼的绕开输液管，轻轻抱住了她，“对不起。”陆知节发现此时面对着脸色苍白的宋羽桐，除了对不起，一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宋羽桐哭得都打嗝了，“你是对不起我吗？”
　　向南看着他们两个像是隔绝了外界的状态，心里闷闷的，转身出了病房，顺道去看看微微吧，他想这里好像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