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携青梅》晓晓语

35、第三十五章

　　陆知节回到出租屋，向南还没回来，他拿出手机给向南发了条信息，问他要不要回来了，等了好久向南都没有回，他也没太在意，自己做作业了，反正这个吊着手的人，也打不了游戏，大概是回家了吧。
　　向南推开门进屋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吃饭，看着进来的向南都很意外。
　　“你怎么摔成这样？”向绍伟接到老师的电话，还以为只是一些皮外伤，今天刚回来，还打电话说要去看向南，向南说自己回家看他，他也没在意，等看到向南打着石膏吊着的手，还是很内疚的没有早点赶回来。
　　林淑娟给向南添了一副碗筷。
　　“也没多严重，过段时间就可以拆了，不影响期末考试的。”向南毫不在意的坐下准备吃饭，一看是筷子，楞了一下，没法吃啊，他又想起每次陆知节给他准备的都是勺，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突然没来由的有些想见他，甚至他下午那个让他难过的态度都不重要了，他默默的起身去厨房拿了勺又坐回来，都没看林淑娟一眼。
　　“向南，你是不是打架了？”向北第一次看到打石膏的人，好奇的看着他的右手，“我们老师说好孩子是不能打架的。”
　　“打篮球摔的。”向南看着这个上了小学还是一副幼儿园学生样子的向北，面无表情的说。
　　“不会打就不要去凑热闹，还把自己摔成这样，还怎么读书啊。”林淑娟也跟着说了一句。
　　“就算一只手，我也照样考全校前五。”向南头都没抬的怼了一句。
　　“行了，你们两都消停点，”向绍伟放下筷子，看了他们两一眼，“一家人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饭，就不能让我舒服的吃顿饭吗？天天吵，也不嫌烦。”
　　“你看是我要和他吵吗？一副讨债的样子，每次都是他不放过我，你平时不回家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要因为他指责我，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林淑娟带着些哭腔的说。
　　向南听到这声音就头疼，自己还只说了一句话呢，林淑娟反应如此激烈，他看着皱眉的向绍伟，默默的放下勺回自己屋里了，他无法理解为何林淑娟总是像个泼妇一般的一点就炸，毕竟自己很少回来，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为何两人会如此难以和平相处，但是对于林淑娟来说，他就像是一个侵占了自己领地的入侵者，是要和自己儿子抢东西的长子，总是一副想要把他赶走的状态，所以他没有一天不告诉自己，赶紧长大，快点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外面的林淑娟还在带着哭腔的和向绍伟数落着自己，向南感觉自己脑袋都疼起来了，他想去找陆知节，但出去之后一定会有一场更加壮观的好戏，他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很久，向绍伟推开了他的门。
　　“爸？”向南疑惑的看着这个不敲门就进来的爸爸，不知道他是想干嘛。
　　“你刚刚都没吃几口饭，饿吗？”向绍伟坐到书桌前，看着他。
　　“不饿，我下课的时候吃了东西才回来的。”向南重新躺回床上，等着向绍伟的下文。
　　“我事先不知道你摔得这么严重，要是知道，我当天就回来了。”向绍伟内疚的看着向南，自己这么多年除了经济，也没管过这个儿子。
　　“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这么忙，不用太在意的。”
　　“向南，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应有的关爱，你一直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你林阿姨你也知道，没上过几天学，没文化，你平时不要和她计较，多让着他点，毕竟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天天这么吵也没意思。”向绍伟有些疲惫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向南，他瞬间感觉自己无能为力，夹在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和一个让自己内疚的儿子中间，他每次都只能息事宁人的委屈自己的儿子。
　　“我没怪过你，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不会回来，既然她看我这么不顺眼，我以后不回来就是了，我也不想和他计较，我也不想面对一个像个泼妇一样的人，反正我也呆不了几年了，等我考上大学我就离开这里。”向南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平静，他心里也很难过，明明这个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每次都会为了一些他觉得不痛不痒的理由舍弃自己，他也曾经满怀期待的想在父亲怀里撒娇，也曾经幻想能够写出一篇声情并茂的题目叫《我的父亲》的作文，可是他的期待在向绍伟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每次都失望的向南已经终于学会不再心怀期待，不在幻想这个叫爸爸的人给自己温暖的拥抱，这一刻他深深的绝望了，算了，他想，就这样吧，还能怎么办呢，好歹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精神上没有给自己任何安慰，但经济上也从未亏待过自己，你怎么忍心像那个泼妇一样的为难他呢？
　　“向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能是不会说话，你才每次都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平时让着她点，这里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你能去哪里？等你以后结婚我自然不管你，但你现在不要有要搬出去的这种念头，你是我儿子，向北有什么，你也有什么，我的东西都会平均的分配给你们的。”向绍伟突然有些激动，好像每次和向南沟通都有些困难，两个人的思想境界不在一个频道一样。
　　“爸，你别激动，”向南坐起来，还没说下文，就被推门进来的林淑娟打算了。
　　“向绍伟，你和我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这一切都是向北的。”林淑娟一脸愤怒的进来了。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向绍伟脸上变幻莫测，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算偷听，你说过这一切都会留给向北的，现在你说有一半是向南的，你什么意思。”林淑娟接近于咆哮的说。
　　“一时兴奋说出来的话怎么能算数，向南也是我儿子，他和向北有什么不一样。”
　　向南突然好疲惫，他站起来在走出了卧室，把身后两个人的吵闹声隔绝在背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打起来的两个人，还有哭着跑过来的向北，他忽然有些同情向北了，他单手把向北抱起来，走出了家门，坐在小区外面的长椅上，等向北哭完了他也没再说话。
　　“哥哥？”向北大概是被吓着了，又被向南带到了外面，害怕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向南的身边，向南觉得此刻自己心情是很复杂的，他其实是有些同情向北的，这个和他流着相同的一半血统的弟弟，或多或少都让他有些不一样的在意，虽然因为林淑娟的原因，他不太喜欢这个弟弟，但他也不希望向北像他一样有一个不堪回首的童年。
　　“别怕，等他们闹够了就回去，你饿吗？哥哥带你去吃点东西？”向南帮他擦了一下眼泪，耐心的等向北平复心情。
　　“我不吃，”向北有些抽搐的说，“他们经常都吵架，每次都要吵很久，然后妈妈就一直哭，妈妈说都是因为你，爸爸才会骂她，因为你要抢我的东西。”
　　“....”向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林淑娟的印象又被刷新了。
　　“向南，你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给你，你叫他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以后我都叫你哥哥，不再叫你向南了。”向北拉着向南的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向南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的向北，这个从来不会主动叫他哥哥的人，每次因为称呼都要被向绍伟骂的孩子，现在正乞求一般的拉着他，让他没来由的好心疼，这个他平时都不曾关注的向北，此刻让他纠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做什么啊，为何最后为难的都是他，明明都不是自己的错，怎么每个人都觉得是他过分了？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的说，“我什么都不要，你叫你妈妈好好守着你的东西，哥哥不会来抢的。”
　　“哥哥，我会分你的，你要什么我都分给你，那些遥控车，那些乐高，都是我的宝贝，我都分你一半，我不告诉我妈妈，我悄悄的分给你。”向北有些恍然大悟的开心起来。
　　“那你怎么悄悄分我啊？”向南有些想逗他。
　　“就像你悄悄的给我糖吃一样啊，我们背着我妈妈，一个都不和她说。”向北认真的考虑道，好像觉得向南拿了他的东西，爸妈就不会吵架了一样。
　　向南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每次随手给他带的零食，他都是记得的，“你自己留着吧，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呢，哥哥自己有。”难怪自己不讨厌他呢，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向北，”林淑娟哭着追了出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两人，她一把抱起向北，恶狠狠的看着向南，“你想把他带哪里去？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害他啊，他还是个孩子呢，你怎么如此狠毒？”
　　“.....”向南莫名其妙，“那你把他抱回去好好看着他。”
　　“妈妈，哥哥...”向北开口想解释一下，被林淑娟打断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她摸着向北的脸，担心的左看右看。
　　向南感觉自己真的好累，他没在说什么，转身走了，在小区门口遇到了找向北的向绍伟。
　　“向南，是你带走了你弟弟吗？你把他送去哪里了？”向绍伟焦急的问，“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向南看着面前一脸担心的向绍伟，突然好想笑，太可笑了，他的爸爸居然也在怀疑他会伤害向北，刚刚真该如了他们的愿，对向北做点什么，可是，他能做出什么来呢？明明他也只是一个还不足十六岁的孩子。
　　“他好好的被他妈妈带回去了，我妈妈告诉我，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我一直都记得她的话。”向南平静的说完，也没在意向绍伟变幻莫测的表情，绕过他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陆知节的出租屋，当陆知节给他开门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花光了，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顺势倒在陆知节怀里。
　　“你怎么了？”陆知节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担心的问。
　　“节哥，我好累，你抱抱我。”向南疲倦的靠在陆知节怀里，不想动了，他感觉到了陆知节的体温，也感觉到陆知节抱他的手加了一些力。
　　“向南？”过了好久，陆知节感觉坐在地上靠在他怀里的向南都快要睡着了，轻轻推了一下他，“到床上去睡吧，地上冷。”
　　“.....”陆知节等不到向南的回答，索性一把抱起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向南却是睁着眼的，正认真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回家去了？”
　　“节哥，我好失望，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乌有了，我觉得这个世界太没意思了，没人会在意我，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我让我妈失望了，我原谅不了那些恶意的人。”向南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
　　陆知节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心像是被使劲抓了一下，痛得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他顺手抱起向南，又害怕动着他受伤的右手，在左边使劲的抱着他，“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不知道向南怎么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