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夫妇民国》远珩

8、在长安（四）

　　第二日，陆家便找了媒人带着丰厚的聘礼来到了梁家。

　　梁绾正在穿衣裳，姚氏上楼叫她，梁绾只好随着母亲下楼。

　　楼下沙发上坐着陆家老爷太太和陆淮，连梁弘安也没有去医院，正在楼下坐着。

　　姚氏领着梁绾下来，梁绾便向父亲和陆家老爷夫人问好，姚氏拉她坐下。

　　纳兰箬心缓缓说道，“我们陆家极喜欢绾儿这孩子，况且绾儿和我们陆家是实在有缘的。梁老爷梁太太若是同意，下月初三便是个好日子。”

　　一席话说的梁绾红了耳朵，坐在梁绾对面的陆淮见了，虽然一大早不情不愿的跟着母亲来提亲，但莫名的心情大好。

　　这样容易害羞的姑娘还真是少见，粉嫩的耳朵看着都想摸一摸。

　　“梁老爷梁夫人你们放心，陆淮虽然也不过二十二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们陆家也绝不会让绾儿受委屈，亲家老爷太太尽可放心。”陆太太又接着说道。

　　“绾儿意下如何？”梁弘安看向梁绾。

　　梁绾低了头，想到全家生活都靠着父亲的医馆。如今医馆的收入也大不如前了，“全凭父亲母亲安排。”

　　陆淮听了，眼神和笑容都有些高深莫测，“梁老爷梁太太放心，若绾儿嫁与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可梁绾总觉得有些威胁的意味。

　　姚氏显然没听出来陆淮话里有话，只觉得说的话很正常，看着陆淮笑了，“若真如此，那便很好。”

　　三个长辈又谈论了些婚礼事项，姚氏叫梁绾带着陆淮去后头花园坐坐。梁绾便起身，行过礼走出去，陆淮也行了礼跟上。

　　梁绾带着陆淮走到玻璃花房里，“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拿点吃的。”

　　陆淮凝眉，“我并不饿，也不想吃东西。”

　　“可是我饿了，我想吃。”梁绾转身就去了厨房里挑点心，叫芸兰托着一起跟去。

　　陆淮见她来了，便道，“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芸兰闻言，便放下手里的盘子离开。

　　“梁小姐，我以为我昨日的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并不是我所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你母亲来提亲！”梁绾腾地一声站起来，惹得精致的长流苏银质耳环晃晃悠悠的。

　　“提亲本是我爸妈的意思，但提亲是可以拒绝的，你为何不拒？”陆淮蹙眉看向梁绾。

　　梁绾一时没话可以说，但她这人一向直爽，心里藏不住事，“两家联姻可以互相帮助，我父亲医馆的生意早就不如以前了。我想，我随了父母的意思，放弃自己的幸福嫁给你，就可以换来梁家的无忧和荣华。”

　　陆淮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敖世轻物，“梁小姐的算盘打的还真是好呢，我以为你是个名门的闺秀，定是不在乎身外之物的。没想到也是个齐世庸人。”

　　梁绾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我，也不见得多了解我，凭什么这么说我！”

　　两人正剑拔弩张的时候，芸兰碎步跑过来，“少爷小姐，陆家老爷太太要回家了呢，叫我来叫你们。”

　　两人各自轻哼了一声，梁绾先走，陆淮跟在后面。

　　客厅里，两家长辈相谈甚欢。正巧说到办什么样子的婚礼，见两人走进来，姚氏便笑问，“淮儿和绾儿的意思呢，是喜欢中式的还是喜欢西式的？”

　　“中式。”两人异口同声。

　　长辈们都笑了，“好好，那便依你们的意思。”

　　“那我们便先回去了，孩子们的事情都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想怎么办婚礼就怎么办。”陆太太和梁弘安姚氏道别。

　　梁家人站在客厅门口目送着陆家人上了车驶出梁公馆才各自回屋。

　　“母亲，我不想嫁。”梁绾低头闷声开口。

　　姚氏笑了，“傻孩子，媒人上了门，你一点头，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若是强行悔婚，那我们梁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放呢？行了，时间还早，你回房吧，吃饭时我会让吴妈上楼叫你。”

　　姚氏望着女儿上楼的背影，也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卧室里，梁绾正坐在沙发上出神。

　　吴妈上来道，“晓梅小姐来了。”

　　梁绾起身，见顾晓梅正站在吴妈身后，“晓梅进来坐吧，吴妈去拿些点心，晓梅喜欢喝橙汁，叫陈妈榨两杯吧。”吴妈应声下楼去了。

　　顾晓梅走到梁绾身侧的沙发坐下，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听你母亲说，陆家向你下聘礼了？我觉得这到是极好的，那陆家二少爷虽说不像大少爷那般温和知礼，却也是思想时髦的新青年呢，生的又极好，一表人才，与你应该合得来。”

　　梁绾弯起眉眼,“别提了，陆淮根本就不喜欢我，甚而还觉得我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倒是你，前几日去见那周家少爷，如何了？”

　　“那周恒哲倒是长相端正，家世也好，虽然他父亲娶了好几房姨娘，有些好色似的，但到底对儿子是极好的。还听说那周家少爷在圣约翰大学读法律，是个先进的年轻人。”顾晓梅抬头，眼里满是笑意。

　　梁绾见她这样，便笑道，“看来这周少爷不仅合伯父伯母的心意，也很合我们顾小姐的心意呢。”

　　“诶，你说那陆少爷怎么会这么想你呢，你一直是个不看重钱财得失的人呢。”

　　“我们家医馆生意没有以前好了，父母亲焦头烂额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想到陆家到底是家大业大，不至于不帮亲家的，所以我才答应了这门婚事。他问我怎么会答应提亲，我便都和他说了。”梁绾低了眼眸。

　　顾晓梅见她心情低落，便道，“嗨，你怎么能直接和他说呢。不过那也都是一些误会罢了，我想他以后一定能明白的。说不定呀，你的良人就是陆家少爷。”

　　梁绾盈盈一笑，“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两人又聊了些时候，顾晓梅又夸赞梁绾画架上的画，“绾儿你的画技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幅图画倒是别致，这水上飘的是什么花瓣呢？”

　　梁绾掩不住的笑意，“是海棠。”

　　“这海棠花长得是好看，但是无香，到底是没了趣味。”顾晓梅不觉失落。

　　“鲥鱼多刺，海棠无香。这世上本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若能有十之八九便已很好。”梁绾缓缓开口，又走到床边梳妆台旁。

　　梁绾挪动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盒子递给顾晓梅。

　　示意顾晓梅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银手链，是银杏样式的，很是别致。

　　“这手链原是早先画了图叫工匠做的，如今你好事将近，如今便赠与你。”梁绾合上抽屉慢慢走向顾晓梅。

　　“这手链的样式真是别致，做工精巧。谢谢你，绾儿。”顾晓梅双手接过。

　　又道，“绾儿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呢。”回手往口袋去摸，呀了一声，“我竟忘了带，怎么这个记性。”

　　梁绾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这个记性可别带到周家去，万一让他们看了出来，不要你了可怎么好。”

　　顾晓梅撇撇嘴，“才不会呢。”

　　“你放心，你一定会幸福美满，白首到老的。”梁绾上前替顾晓梅整理了领口的盘扣，“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一同下楼到花园里走走。”

　　顾晓梅应了一声，两人携手缓缓下楼。

　　姚氏留顾晓梅吃了午饭，约莫两点的时候，梁绾亲自送到门口，看着顾晓梅上了汽车，两人挥手道别，汽车驶远才回屋。

　　晚间梁聿回到家，梁父梁母都在客厅和梁绾说着嫁妆该带些什么。见梁聿回来了，四人便先吃饭。

　　今日的菜品都是姚氏亲自选的，有时令新鲜蔬菜，现做的奶汁鱼片，和梁绾爱吃的玉笋蕨菜。四人吃饭毕，又到客厅坐着。

　　“妹妹当真要嫁给陆家么。”梁聿开口。

　　“陆家父母也喜欢绾儿，不会让她受委屈。我看陆淮对绾儿也挺好的，也算是一门不错的婚事。”

　　梁绾脸色并不好，“母亲，别说这个了。”

　　四人又说些白日发生的事情，便各自回房去了。

　　梁绾和梁聿目送着他们父母回屋，也便慢慢地走上楼梯，“哥哥可知晓梅和周家少爷定了姻亲？”

　　梁聿点点头，“前两日是听谁说起过，也就听见这么一句，说是两人门当户对的，男生读法，女生学画，是很好的一对儿。”

　　“今儿白日晓梅来过的，看样子晓梅对那周恒哲很是满意。”梁绾在二楼转角站住。

　　“合意便好，我也希望妹妹将来幸福美满。”梁聿向来不说这么煽情的话，倒是梁绾有些不大自在。

　　“罢了，哥你快回房吧。”梁绾转身进屋。

　　稍作洗漱，梁绾便穿上睡裙，看了会放在床头的书，是一本翻译过来的外国书。

　　想到陆淮白天说的话，实在是生气。

　　又想到晓梅和周少爷情投意合的，想着想着，梁绾便放下书，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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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典型的温婉闺秀，偶尔俏皮。男主纨绔，对于梁绾这样的女子抱有不可言说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