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夫妇民国》远珩

5、在长安（一）

　　红尘百转，再回首前尘往事，佳人难再得。

　　“我们应该做寻求光明的人，我们是‘东方之子’我们是‘清早的儿女’……”

　　两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白色袜子、小皮鞋的年轻女子迎面走来，手里都抱着些书，还拿着一束花，细看确是嫣红的康乃馨。

　　梁绾走在左边，右手边是顾晓梅，她们一同在书院读书，感情比亲生姐妹还要好。

　　梁绾没有亲生的姐妹，只有一个大三岁的哥哥，叫梁聿。

　　“昨儿老师讲的书你都温了吗？”顾晓梅转头问梁绾。

　　“没呢，昨天晚上画画睡得晚，没来得及背书呢。”

　　顾晓梅笑着摇摇头，“是呢，我们梁大小姐就爱画画，别的东西都不关心了。那你今日回去可别再忘了，明日要上课的。”

　　“哼，虽然画画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但我古文成绩从来不差的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走到校门口，梁聿正和开车的福伯在门口等着梁绾。

　　顾晓梅用肩膀推了推梁绾，“你哥哥在那等你呢。”

　　梁绾抬头朝她哥哥笑笑，又和顾晓梅道了别，便朝她哥哥走去。

　　“今儿没什么事，回来的早，正好接你下学。”

　　梁聿把一个橘子塞到梁绾手里，“昨日母亲还说，你这两日都不对劲，今日一看还真是，发生什么事了？和大哥说说。”

　　梁绾想了一会，这话也就能和哥哥说，“我听说最近许多书院都在闹新思潮，闹得书院都停课了，哥，你说这新思潮到底是对的吗？”

　　“我看呀你还是功课不够多，这新不新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闲了就该多读书，省的脑袋里想的多，更笨了。”梁绾愤愤的看着她哥哥，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就到家了，梁绾也没等她哥哥来开门，就径自抱着书下了车走进客厅。

　　吴妈正侍弄茶几上的花，看见梁绾进来，就放下朝她说，“小姐今日回来的早呢，夫人正在厨房里看着陈姐榨橙汁呢，小姐去看看？”

　　“那我去看看”梁绾说着朝楼上房间走去，把自己的书本都放在书房桌子上，又拿着康乃馨下了楼去到厨房。

　　吴妈又准备转身侍弄花草的时候，却看见了梁聿也从门口走进来，“少爷也回来了，合着今日是少爷去接的小姐呢，都回来的这般早。”

　　梁聿嗯了一声，去了后头的花房。

　　梁绾看见她母亲正挑橙子打算榨汁，便走上去把手里的花给了她母亲，她母亲没看见人，倒是吓了一跳，“你这丫头，回来了也不叫我，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梁绾向她母亲笑笑，“我看您呀，挑橙子挑的正起劲呢，就想着不要打扰您。”

　　姚氏也笑了，“既是不打扰我，又把这花拿来我眼前做什么？”

　　正说着，梁聿从后头花房走进来，手里却拿着几支玫瑰，“哟，妹妹这花也是送给母亲的呢，不过呀，还是我这花更香更好看呢，母亲应当更喜欢。”

　　梁绾撇撇嘴，“你倒是也记着今儿是母亲的生辰，还去采了花送给母亲。可这花明明就是母亲自己种在花园里的，你竟然还摘了下来送给母亲。”

　　“借花献佛，你懂什么。”梁聿把手上的花递给他母亲，姚氏便一手康乃馨一手红玫瑰的拿着。

　　“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你们父亲也该回来了。”两人便朝他们母亲行个礼，去了餐厅。

　　姚氏看着这两个欢喜冤家的背影摇摇头，又笑着叫陈妈把一个好看的琉璃花瓶拿来装花。

　　梁家兄妹正走到餐厅坐下的时候，听到外面汽车声，又听到吴妈喊老爷回来了，便一同起身去客厅迎接父亲。

　　梁弘安迎面走来，西装革履，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显得气度沉稳。兄妹俩向父亲行礼问好，三人一同走向餐厅。

　　姚氏正在餐厅等着呢，见三人都进来了，便叫陈妈布菜。

　　一张方角六人卓，梁弘安坐主位，姚氏坐着左手边，梁聿坐右手边，梁绾挨着母亲坐。

　　四人坐定，梁弘安先动筷子，全家便开始吃饭。

　　一顿饭很快就过去，四人又在客厅坐下。

　　梁弘安拿起面前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又放下，对着梁绾说，“绾儿今年也二十一岁了，今日陆家差人给我送了些东西，又问及女儿近况。”

　　“这陆家老大是个音乐上的才子，这些年跟着他爸经商也学了不少东西。这老二不过比绾儿大一岁，我觉得这孩子我虽没见过几面，摸样倒是俊俏的很，也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孩子。绾儿，你若肯，这老二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姚雪玲接着说。

　　梁绾愣了一下，“父亲母亲，我还不想结婚呢。”

　　“我当年嫁给你父亲不过二十岁，如今你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姚氏轻抚女儿的面庞，“我常和陆家太太来往，那孩子倒是极好的，你们也算是相识。虽然你们俩不算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但是母亲觉得，这倒算是一门好亲事。”

　　一直没说话的梁聿拧着眉头，“可我听说，这陆家二少爷和一两个一品香那种地方的游艺女子一直关系不清不白的。”

　　“听陆家太太说，那两个女子是陆淮的知己，但其中一个前两月被周家老爷周隆任买去做小妾了。如果真有情谊，那陆淮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如何这两个月也没听见什么消息。那不妨先与那陆家少爷接触些时日，若尚可，便没话说，细细再商量。若觉得不行，那也无妨，各自婚嫁也不会伤了感情。”姚氏说到，梁老爷也点点头。

　　“哥哥还比我大三岁呢，你们不急着替他打算，到时忙着给我这个刚二十一的小孩子说！”梁绾鼓着腮帮子。
　　梁家父母都笑了，“你还是小孩子吗？”

　　“你呀，也就脾气像小孩子。”梁聿调侃完妹妹便看着他父母亲，“我打算，明年出国去。”

　　姚雪玲看着儿子，眼底满是失落，“你都想好了吗？为了一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

　　梁聿缓缓开口，“母亲，你知道的，我不愿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直在等她，如果她不回来，我就去找她。”

　　“糊涂东西。”梁弘安把茶杯往地上一砸，茶杯顿时四分五裂，瓷片飞溅开来。
　　梁聿站起来拔腿就走，不欢而散。

　　梁绾夜里翻来覆去的想，若是这陆家少爷是有了心上人的，那么她是绝对不会夺人所爱的，若是没有，也要看是陆淮是否中意于她，若没那意思，那么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想着想着，梁绾睡着了。

　　第二日，梁绾仍旧由福伯送去上学。福伯开车送到学院门口，又下车替小姐开了门，梁绾微微俯身谢过，便朝里走去。

　　正巧顾晓梅下了黄包车，不及与她的丫鬟瑛儿说什么就跑向了梁绾，“呀，绾儿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浅紫色很称你呢。这肩上的绣花也好看，很是精致。”

　　梁绾微笑着谢过，两人挽着手走进去。

　　校门进去就是两排松针树，下面的草坪很是青葱，两人说笑着走进去。

　　第一节课是图画，教画的是法国女老师艾玛，化妆喷香水，很是精致。梁绾常常想，也只有这样精致的女人，这样热爱生活的女人才是哥哥喜欢的。自己虽然没见过那个法文翻译的女子，但她也一定是一个出色的人吧，才让哥哥神魂颠倒，不惜顶撞父母。

　　梁绾未上学的时候就学过画画，不论素描油彩都画的很好，艾玛很喜欢她。梁绾一向是一个好学生，成绩优异，多才多艺。

　　班上的女生多有羡慕的，也有看不惯嫉妒她的，但梁绾身世实在出众，父亲是留过洋的名医，自己开着私人诊所，专给大家族看病。母亲娘家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出过帝师和宰辅的，所以一直面上都不敢说些什么，只在心里嫉妒罢了。

　　梁绾今天画的是自家的花园，画了一个美貌的妇人，和争奇斗艳的花草，自家的花草都是母亲亲自侍弄的，花开的很艳丽，明媚张扬，就像母亲那样。

　　母亲是姚家大小姐，自幼集万千宠爱一身。爷爷最喜欢这个孙女，自小对诗词精通，后来姚氏在自家母亲的培养下很是耀眼出众。

　　姚家看中了留洋归来的梁弘安，给了极其丰厚的嫁妆，嫁与梁家为媳。

　　下午的课是讲古文的，梁绾自小在母亲教导下学习古诗文，对于这方面的了解很是透彻。教书的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知识渊博，梁绾很是敬重先生。

　　下了学，顾晓梅走过来，“绾儿你真是太聪明了，你今日古文课对老先生提的问题回答的多好啊。对了绾儿，今日你哥哥还来接你吗？”

　　“我也不知，或许会，或许不会。”梁绾看向顾晓梅，“这么对我哥这么上心，平日也没见你有这个心思啊。”

　　顾晓梅红了脸，“啊，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问问，我还想和你一起去街尾新开的画馆看看。”

　　“新开的画馆？那我们去看看吧。”梁绾来了兴致。

　　梁绾和福伯说要去画馆，两人上了车，去到画馆，梁绾又让福伯先回去，福伯不放心，梁绾笑道，“福伯，我已经长大了！何况我们两个人呢，您就放心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福伯想了想笑道，“好吧小姐，多加小心。”便开车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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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年以后，刚满二十一岁的梁大小姐和风流浪荡的陆二少爷会不会在父母的相亲下结为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