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夫妇民国》远珩

2、长相思（二）

　　陆家夫妇正焦急的等在客厅里，却见一行人拽着一个神色惊恐的男人进来。

　　强子的手用麻绳绑了起来，见到陆家夫妇惊恐万分，“老爷夫人，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带你们去找陆小姐，我愿意将功补过。”

　　陆淮坐在了沙发上，“你还有一个同伙跑了，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我妹妹是安全的。”

　　地上的男人忙道，“少爷放心，阿华说了，要把陆家小姐卖给了一个坊间姓王的妈妈。阿华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为了给他妈看病，才想的这下三滥的法子弄钱，他绝对不敢伤了陆小姐。”

　　纳兰箬心一听要卖给坊间的妈妈，便泣不成声，陆启林轻拍妻子的背，“放心，孩子会的回来的。”转向跌在地上的强子，“如果我女儿能毫发无伤的回来，我愿意帮助那阿华的老母亲看病，你们俩也能去我的工厂里上班，但如果我女儿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是是是，陆老爷放心，陆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灏立在一边道，“恐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去把妹妹救回家来吧。”

　　陆老爷点头，“如果等到明日，那么到时的情形又不一样了。把人绑好了，让他带路，务必把清泫平安带回家。”

　　陆夫人站起来，眼泪一直在眼框里打转，目光流连在两个儿子身上，“你们都要小心啊。”

　　兄弟俩应声，和警卫们一起出去了。

　　陆启林搂着妻子，“他们都大了，灏儿都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了。我看淮儿虽然有些荒唐，这么小就留连烟花场所，但是到底心思缜密，很是妥帖。”

　　天上只半轮明月，林子里安静得很，一行人往林子里走，偶尔惊起一两只胆小的鸟儿喳喳叫着。

　　“就是那里。”强子双手被绑着，只好抬抬下巴示意。

　　众人看去，只见月光下明明的夜色中有一片阴影。

　　“都小心一些，别弄太大的动静。”陆灏回头向众人道。

　　陆淮拿了一团布条把强子的嘴塞住，“以防万一，还是这样保险。你要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想再活着。”

　　强子慌张的点点头，并不发声。

　　众人悄悄的来到房屋周围，细细的往里面听，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有两个健壮的警卫拿着手枪侧身踢开木门，另一个警卫忙点亮了火把，往里面走去，却什么都没有。

　　陆灏检查了屋里，却只看见地上有两段布条还有一堆柴草。

　　“糟了。”陆灏焦急道，一边拿下了强子嘴里的布条，“说，那个王妈妈在哪里，什么来历！”

　　强子吞了吞口水，看着警卫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饶命饶命！我并不知情呀！都是阿华说要卖给王妈妈的。”

　　“问你那个王妈妈是什么来历！”陆灏拿过了警卫手里的枪抵在强子的脑门上。

　　“少爷饶命！饶命啊！阿华说，那个王妈妈是坊间很有名的人物，城里大舞厅里面的舞女大多是她培养出来的。”强子双手背在后面一个劲的弯腰磕头。

　　“大哥，咱们回去吧。”陆淮看了一眼地上的强子。

　　“把他带回警察署好好招待他。”警卫听到陆灏吩咐，便带着强子回警察署。

　　一行人又打道回府，兄弟二人回到陆家的时候已是近十点了。

　　“灏儿和淮儿一定都累了吧，快上楼歇着吧。”纳兰箬心爱怜地看着两个孩子，“妹妹的事情你们费了很多心了，快去休息吧。”

　　“是的，母亲。”两人异口同声，又前后脚的上了楼。

　　在走廊转角处陆灏叫住弟弟，“今日那人说的王妈妈，你知道是谁么？”

　　“哥哥放心，嵘城就这么大，有名的坊间阿嬷多不到哪里去。”陆淮漫不经心的缓缓开口。

　　“既然你心里有谱那便很好，快去睡吧。”陆灏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陆淮打开房门，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窗，窗帘是奶白色的蕾丝质地，放眼整个房间都是白色为主的。这是他母亲挑的，家具也是她亲自装饰的，他哥哥的房间也一样，母亲说是为了将来娶媳妇的时候媳妇会喜欢。

　　陆淮坐在沙发上，揉着鼻梁，回想着一天里的事情。

　　楼下陆家二老还坐在沙发上伤神，陆夫人的陪嫁丫头黎妈过来请两人去歇息，陆启林便搂了纳兰箬心上楼，纳兰箬心伤心了一夜也没好好睡。

　　次日一早，陆家两兄弟便带着各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去了嵘城最大的舞厅——一品香。

　　橙红的匾额上题着三个大字，听人说还是请了有名的大鸿儒写的，陆父还曾经嘲笑过如此荒唐的地方竟还敢请读书人做匾，应顾景惭形，流汗反侧才对。

　　门口铺着深色的大理石，大门做成拱形，门两边都是窗户，窗帘是清一色赤金颜色的，映着橙黄的灯光显得金碧辉煌，华丽无极。

　　陆家兄弟一走进去，就引来大片探究的目光。陆淮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却不曾停留，轻车熟路的率先走向自己的固定包厢，陆灏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除了莫烟，把你们这边有名的姑娘都叫过来。”陆淮坐在沙发上，一边的女服务生应声出去。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些嘁嘁喳喳的声音——“陆二少好多天没来过了，今天倒是有空来。”“别瞎说，金主来了有什么不好的。”“诶，往日都只叫莫烟陪着，今天倒是只不叫她，却叫了我们这么多人呢。”……

　　陆灏正诧异于陆淮竟是这里的常客，一行人推开门，进来三五个女子，头上都带着时下流行的礼帽，穿着不同颜色的改良旗袍或洋装，勾勒出身体美丽的曲线。

　　“坐。”陆淮轻拍身边的红色皮质沙发。

　　一个身穿海棠红旗袍的女子巧笑着走过来，紧挨着陆淮坐下，，翘起二郎腿，“二少爷今天好兴致，今日怎么倒不叫莫烟姐姐陪着了？”说着叠起双手侧着身体趴在陆淮的肩头。

　　“坐好。”陆淮冷声道。

　　那女子便如被陆淮烫到了一般赶忙把手臂拿开，讪笑着往边上挪了挪，心想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个机会却碰了一鼻子灰，“二少爷今天叫我们都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你们到一品香来之前，都分别是哪位妈妈调教的？”一旁的陆灏淡淡开口，一边把一叠支票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上。

　　几位女子看见温和儒雅的陆灏，又看看桌上的支票，眼睛都放光了，心想陆二少爷常来，可这陆家大少爷还真是稀客。

　　立刻便有一个穿雪青短旗袍的女子携了旁边女子的手向前走一步道，“陆少爷，我们几个都是王妈妈调教的，王妈妈在这一行是个响当当的有名人物呢。她为人也好，我们卖身给她之前家里都是穷的揭不开锅的……”

　　“她住哪儿？”陆淮缓缓开口打断她，眼神移到那个说话女子身上。

　　“这……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自从来了这一品香，也并不关心这个了。”几个女人面面相觑显出为难的神色。

　　陆淮蹙着眉头不说话。

　　陆灏叫身边的小厮名叫和平的，把支票分给她们就叫她们离开了，也并不为难她们。

　　路边的树刚抽芽，显出嫩绿的颜色，很有春夏的美好气息。

　　陆宅只有纳兰箬心一个人在家，陆启林一早便又去了公司。

　　突然杨管家带了几个人进来，纳兰箬心一眼便看见了一个小身影，眼泪又涌了上来，慌忙起身，几人已经走到了大厅。

　　纳兰箬心哽咽的跑过去蹲下，搂住女儿，“清泫！你可回来了，母亲都吓坏了。”

　　清泫身后，一个穿绛紫旗袍，披着靛蓝披肩的中年女人笑道，“呀，这还真是陆家小姐呢。”

　　“这位夫人带着小姐问是不是咱们家的孩子。我一看见小姐高兴坏了，也没通传就赶忙带着他们进来了。”杨管家也在一旁用手擦了擦眼睛。

　　陆夫人拿着月白的手帕擦拭着眼泪，把清泫轻轻推给黎妈带下去收拾一番，又抬头看那个女人，“多谢你了，还能把她带回来。”

　　“嗨，夫人你可别怪我。我就是做这一行的，除了这个也不会做什么了，何况我还需要钱给我女儿治病呢，可怜我女儿也不过十二岁。但都做些你情我愿的买卖，都是些穷人家的女儿，穷不过了才买的。”

　　“谢你高义。管家，拿五百大洋谢过这位夫人。”纳兰箬心红着眼睛。

　　那妇人浅浅的鞠了一个躬，“夫人言重了，她一被带过来拿下嘴里的布条子就说自己是陆家的孩子。我一瞧她身上虽然脏兮兮的却仍是好衣裳，长相又干净清秀，就知道坏事了。今儿一早赶忙把她送回来叫你们认认。”

　　纳兰氏的眼睛通红，“我的孩子这么小就受了如此惊吓，我却仍旧应该谢谢你。同是母亲，若是你的孩子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你能因为两句解释就冰释前嫌吗？”

　　那妇人愣住了，“夫人，我就是做这一行的，我从来就不觉得丢人，我赚的都是些你情我愿的钱。若是我狠心一点，直接把她调教一番卖到别的地方，你又能如何？夫人莫不是以为陆家本事通天了，孩子不论在哪儿都能找到吗？”

　　纳兰箬心的手用力的绞着手帕子，“管家，送客。”

　　杨管家见两个人都有些要吵架的气势，便赶忙走过来弯腰请那人出去。

　　“罢了，我也该走了，夫人还是好好看着孩子吧，下次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那妇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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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陆二少年纪尚小就熟混于烟花场所，不过不用担心，浪子回头嘛也是有的，就怕太深情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