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梦》伊人恋戈

20、前夕2

　　仙门大会这天，云慕之和冷凌雪前后来请沉吟一同前去看热闹，当然‘看热闹’是云慕之说的，冷凌雪自然是说‘见识百家风貌’，虽然她更喜欢看热闹，但谁让冷凌雪更为可人呢。
　　再说云慕之走再一起难免被人打量，沉吟立马打发了可怜兮兮的云慕之，带着白羽跟着冷凌雪去‘见识百家风貌了’。
　　想到在仙门大会上可能会遇到熟人，沉吟便在冷凌雪那处找了一块方巾围上脸颊，挽着僵硬的冷凌雪的手臂前去清影门武场。
　　她们一行四个女子，沉吟围上方巾虽看不清面貌，但那眼珠子明亮惑人，周身气质不同寻常，让人更加猜测方巾下的容貌；白羽漠着一张脸，一眼看去便是十分不好接近，十足十的冷美人；冷凌雪就更像邻家姑娘，大家闺秀，婉约雅致；再说飞霜，娇俏明艳，像是自家小妹。
　　四个女子各有各的美，可出乎沉吟意料的吸引了不少目光，还好那些目光多是单纯的好奇之意，要不然沉吟可抑制不住要暴走。跟着冷凌雪走到花锦城那边的位置坐下，便感觉到一股委屈的视线，抬眼望去，原是云慕之眼巴巴的望着她，沉吟无奈，直接瞪了他一眼，回头不再回应他。
　　云慕之盯了好半晌也不见沉吟再看过来，便也就收回目光，正正身子，瞧着自家兄长主持大会。沉吟百无聊赖的环视一周，发现一股熟悉的气息，皱眉望去，却见泗水沈家家族旗帜下，立在那阴郁少年身后的那两名孪生兄弟，这两个人身上的怨气又重了……
　　看着那方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黑气，沉吟急忙移开眼，太脏了。
　　而后又朝凤家的方位瞟了一眼，发现凤倾还是原来那般高深莫测的做派，在凤倾察觉之前收回了视线。要知道，如今的凤倾可也是个老妖怪，也不知还是不是她曾经所熟悉的那个人。
　　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原本低下的头又重新抬起，探头越过冷凌雪对飞霜道：“飞霜？”，她没听见，沉吟又唤了一声：“飞霜！”
　　飞霜身体一僵，回过身子无辜的看着沉吟。沉吟又把话咽了回去，怎么瞧着飞霜同杜衡好像有些不对，一人老往这瞥，一人又在拼命避开。沉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还在冷凌雪身前的头，转过来同情的看了冷凌雪一眼，还状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看得冷凌雪有些不自在，还有少许疑惑，出于同情，沉吟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凌雪，飞霜好像与杜衡有些猫腻，你看他们眉来眼去的，你再不出手，相公都要被抢了。”
　　原本冷凌雪被沉吟暖暖的呼吸打在耳际，身子就已经僵硬了，随后反应过来沉吟说了什么之后便，脸颊开始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恼羞成怒的将沉吟上半身压到怀里，在沉吟耳边说：“阿吟多虑了，我与杜衡的婚约解除了。”沉吟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干笑着从冷凌雪怀中爬起来。
　　整个会上便就正襟危坐，不再多说一句话，引的身旁的白羽几次侧目。
　　而后，仙门大会正是开始，早就在武场集结的参试修士等着一声令下便开始大比，先是一些小的仙门和散修比试，角逐出前五名直接进入决赛，而后再由大仙门选出前十名进入决赛。
　　沉吟扫了一眼，云慕之站在云家的队伍里，杜衡亦走下台代表杜家，那个沈家阴郁的少年也在，杜衡参试便由杜家一位长老继续主持大比。
　　沉吟原想问问冷凌雪她们花锦城的人谁最有希望夺得魁首，但想到刚才的事，抿了抿唇，不说话。后又发现凤家那边似乎并没有没有派出弟子进水镜，沉吟心中暗暗道：既然不参会，那来干什么。
　　初赛便是大乱斗的模式，所有的修士全部进入试炼水镜，其中会有各种幻境，金钱、权势、美色等等俗物。这是修仙人最基本的一关，但还是有众多修士纷纷掉出水镜。
　　那些摔出水镜的修士脸上明明暗暗，或恼恨、或惭愧、或满足……一炷香时间已到，没有掉出水镜的修士过关。
　　白光一闪，过关的修士们出了水镜，沉吟留意到，云慕之的面色算不上好，还有几分狼狈，他在水镜里看到了什么，竟成了这个样子。
　　毕竟对于水镜外的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瞬间，可是水镜里可不一定，之所以是幻境，那便什么都可能会发生。想她沉吟也参加过一次仙门大会，不过她当时在水镜里看到了已经记不大真切了，毕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不外乎就是情感功法之类的吧。
　　云慕之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心中剧烈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身，暗暗瞥了一眼沉吟的方向，暗道：“你到底是谁？”
　　不过也没人留意到他的脸色，他周围的修士们各各面色复杂，也不知在水镜厘究竟见到了些什么，有做了什么样的选择。连杜衡也不另外，亦是复杂的看了一眼适才云慕之看的方向，只是不知看的是谁人。
　　应该说就没有一个人的面色好看，飞霜及位花锦城弟子起身去迎下自家修士，沉吟注意到为首的两名男子之间的氛围十分诡异，不过观众人对他们的称呼也知道，他们是冷家公子凌雪的大哥冷凌风，还有花锦城的收徒林长啸，不知怎的她瞧着这二人竟觉亲切的很。
　　花家弟子扶他们过来坐下，二人见到沉吟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颔首后转头看向冷凌雪，冷凌雪轻柔的笑了笑，道：“这是我的知己，沉吟。”
　　沉吟笑的更加灿烂了，冷凌风二人也就再次示礼，唤“沉姑娘”。
　　没人看见的是，其中有一人从水镜中出来竟然毫无变色，进去是怎么样，出来便怎么样。
　　由于初赛已闭，各修士养好身体以待第二日的复赛，大会便早早散去。百家修士便就回到自己的院子，所以说皎月楼神秘，不但每座城都有一家皎月楼，而且现今如此之多的修士竟然皎月楼也安排的下来。
　　月阁内，就沉吟一人在，冷凌雪被沉吟叫去看看他们花锦城的修士伤的如何，而白羽被他打发去准备东西了，如今的月阁更加艳丽了，百花盛放，清香怡人，走进室内，从云慕之那儿搬来的灵植也长得格外的好。
　　沉吟进屋后，正欲释放灵气孕养灵植，刚抬起的手又放下，对着一个方向道：“找我有事？”
　　半关的木窗后走出来一人，笑盈盈的道：“没事啊~我就来看看阿吟。”
　　沉吟不作答，只是看着他，最终云慕之败下阵来，“好吧，我是想来问你一件事。”云慕之顿了顿，直直的看着沉吟，又道：“你……是不是……溯洄的主人？”
　　沉吟望着云慕之，半晌，僵硬的脸上突地笑开，道：“是！”，云慕之说不清那是一抹什么样的笑容，有些让他琢磨不透，又隐隐有些心颤。
　　“它在哪儿？”仅仅四个字却让他感受到了无限的危险，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心底泛出苦涩，手指有些发麻，“它在花锦城。”
　　见沉吟微垂着脑袋，云慕之只看得见一片阴影，她脸上神色不明。“花锦城出现一只上古凶兽梼杌，梼杌守着一处山洞，溯洄好像就被人封印那处山洞内。”
　　梼杌！封印！溯洄！
　　无极仙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算你所言非虚，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沉吟歪过头看着云慕之，面色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缕红光。
　　云慕之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哑声道：“我在水镜内看到的，我……还看到……你三百年前就死了……”，想到那一幕，云慕之心脏一缩，头皮发麻，仿佛有股巨大的恐惧从全身的毛发贯入，那种感觉，此生不愿再经过第二次。
　　幸好，你又活过来了。
　　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夜晚的清风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突然，沉吟嗤笑出声。“好人不长命，坏人留千古。所以我又活了，回来继续祸害苍生。”
　　那语气中的恶意与自嘲刺的云慕之和暗中偷听的那人一瞬抽痛，云慕之痴痴的看着她，在幻境中，她可是一心只有大义的明月公子啊。他不知道是谁要让他看到那些事情，自小他便一直梦到一双眼睛，可总是看不见她的面容，自从遇到了沉吟，才觉得只有这一张面容才配得上那一双眼睛。
　　可他竟不知，她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最后自毁道体、自散神魂，是怎样的痛才能让她彻底对人世失去了信心。
　　暗中的那人亦是有些惶然。
　　直到云慕之的气息已经完全不见，沉吟才挪动步子来到窗前，推开，一轮圆月瞬间入目。沉吟愣愣的看着它，暗中那人静静看着她。
　　白羽进门便见这样一番景象，她觉得此时不应该有声音，但沉吟却先她开口了，“小羽毛，我们去花锦城吧！……我们去拿回我的溯洄。”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是说不出的凝重。白羽张了张嘴，只余一字在风里，“好！”
　　而离开月阁的云慕之面色上的沉痛瞬间消失，眼底瞬间变回漠然，眼眶中还留有盈盈水光，眨眼间，一滴泪从眼角滑出，骨节分明的左手抬起，面无表情的展开折扇，消失在漆黑的夜里，大理石铺成的路上残留下一点水迹，在月光的反射下形成一抹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