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欢颜》长路听风

6、第六章 小露医术

　　自从小意母亲失踪，小意舅舅去赵府闹过几次，数落赵老爷不尽力。赵老爷不耐烦，想拿钱打发了，小意舅舅只得这一个妹妹，妹妹又自小乖巧漂亮，兄妹感情一向很好，更兼了当日因自己的缘故不得已嫁妹的愧疚，小意舅舅把钱摔在了赵老爷脚下。赵老爷又无耐又烦躁，一时气性上来要赶小意舅舅走。小意心里恼上了老爹，赌气回了白云观，还把贴身的丫头赶回去，说是要正式出家做道姑。不论老爹派人来接，还是自己亲自上山来哄，小意就是抝着不回家，节里节下的也不回。小意老爹没办法，只好经常派人送东西上来。小意托了师伯和大师兄帮忙寻找母亲。我每次下山出诊，也总不忘清意的叮嘱，必定要跑去官衙打听消息。
　　此刻，小意随师叔到师傅屋里不多时就出来了，脸上很茫然的样子。我觉着小意不对劲，就盯着她。清意笑了一下，“我情种老爹病了。“我耐心
　　等她的下文。“说很严重的样子，快要不行了。怎么可能!他整日跟小姨娘腻歪的样子，且得好好活呢!我估摸是打着骗我回家的主意呢!”洗砚追了出来，点头哈腰，“我的姑奶奶哟，哪里是骗你!真骗了你，你回去还不得跟老爷置气。老爷一入秋就染上了风寒，我们看着他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本想着不过是天气时冷时热，老爷上了年纪不太适应的缘故，夫人姨娘都没太在意，谁知道竟严重了起来，前日突然晕倒，已卧床不起，水米难进了!老爷叫意儿、意儿，本来夫人急切间反而忘了，听老爷一叫突然记起慧智师傅来，就赶紧差我来请，一并接小姐家去。”
　　小意扭头又回了师傅屋里。只一刻，师傅扶着门框叫我，“小会，你陪小意回趟家，去看看小意她父亲的病况。这就收拾一下，随洗砚下山吧。”师傅回头交代师叔去跟我几位师兄弟说声，看谁陪着去。
　　我明白师傅的心思。毕竟小意已五六年没回家了，跟家里比，道观的人反而更亲切几分，如果真有什么事，说不定需要有人帮衬，到时候还是身边的人更得用些。何况小意母亲当年的事总有些让人心有余悸，小意又是个美人胚子。
　　师叔回来时走至榻前坐下，呵呵笑言道，“你两位师兄和师弟都说要去，三个竟比起掷石子了呢!"我大师兄二师兄想去，那是早料到的，师弟……我瞎琢磨了一下，有点吃惊，难道师弟对小意……平日竟没看出来!他不像大师兄总纵着小意，也不像二师兄一跟小意说话就扭捏，整个一个混赖不拘的泼皮样子，他与小意两个倒像一对斗架的幼犬一一这或也是一种爱慕反正，哪个男子见了小意不心生几分爱怜!
　　他们闹他们的，我先不急着收拾东西，背上药箱，拿身替换的衣服就行，不费多大功夫。我先去找王姨，小远的早饭得辛苦王姨了。
　　等我拜托过王姨，小意已胡乱收拾了一个包裹，连我的药箱一并递给了洗砚，我赶紧拿了身衣服塞进了小意的包裹里。洗砚有点磨蹭，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我先去了前院，见大师兄也背了个不大的包袱在等着，看来大师兄的威严和武力在关键时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我心里好笑，但见大师兄冷着个脸，也就没敢露出笑的痕迹，只好面无表情立在一旁。想想小意心里正不是滋味，家里唯一真正连着筋骨的只剩了个老爹，就算老爹不怎么靠谱，但没了她这老爹，估计从此再不会有人上山来哄她家去过年过节了，吃零食的瘾大约也得戒掉，越想我的表情越肃穆起来。大师兄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他什么事都想替小意扛下，当然他也有能力替小意扛下。再说大师兄功夫好，有他陪着我更放心不少。
　　山门处等着小意以前的丫环和嬷嬷。洗砚是奉了赵夫人的指派过来的，小意的丫头嬷嬷自然不敢造次，看她们谨小慎微的样子，估计平时没有主子撑腰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洗砚背了药箱走在前面;嬷嬷丫头上前给小意见过礼后，嬷嬷扶了小意跟在洗砚后面;丫头接过洗砚递去的包裹紧随着小意;之后是大师兄，我在大师兄身侧。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下了山，山下有两辆大车等着。小意拉我坐了前面的大车，师兄与赶车的小厮各坐在了帘门两侧，其他人上了后面的大车。
　　路上还顺利，小半日的时光已进了城。赵府大门口有人等着，见车来了，急叫小子跑着去通报，我们下了车径直随小意往里赶。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带了随侍的人迎了上来。清意揖了个道家的礼，不过仍是称呼了一声夫人。赵夫人略微发福，很体面的穿着，面上有种岁月的冷硬。她虚扶了一下小意，却疑惑地看向洗砚。洗砚嗫嚅道:“慧智师父让……让清会小师父过来为老爷诊病。小姐说…小姐说…“说着用眼瞟小意。小意上前一步，“夫人，借一步说话。”赵夫人随小意往前面的花树下走去。不知道是什么树，树枝半垂，浅紫深紫的芽状小花一串一串的，衬得院子热闹哄哄的，感觉不像已入秋，反而像春意正盛的样子。听清意说话时，赵夫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几分惊讶。
　　片刻后她们转回来，清意简单为我们引见了一下。师兄与我都明白小意跟赵夫人不亲，也不想跟赵夫人套近乎，所以她不呼赵夫人母亲，也没有称之施主，只不远不近喊了声夫人，于是我随师兄对赵夫人也行了道家之礼。
　　一行人匆忙进了六姨娘的院子。听赵夫人说赵老爷突然玄晕倒在了六姨娘的屋里，已有两日了。赵夫人也知道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宜搬动，于是就让六姨娘照顾赵老爷。我观望赵老爷脸色枯黄，眼下青肿，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于是把手指按在其尺脉之处，只觉脉沉且微，正是肾阳虚脱的脉相。我示意赵夫人掰开他的口，只见舌苔黑而润滑，我心中就更不含糊了。
　　我请赵夫人带其他人都出去，独留六姨娘问病情。赵夫人临走时，疑惑地回头望了我一眼，我懒得满足她的好奇心。小意过来拉我的手，我知道她心中急，就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放心。小意得了我肯定的答复，松了一口气，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