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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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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清终于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之一,顶着归国人才的称号,走进了这座古老的学府,同时也成为了这个国家经济命脉的把脉者之一。26岁,能有几人有如此成就?
从刚出海关的那一刻,沈穆清就被凌晨绑定了,她信誓旦旦地说:“我要把你给我做的饭都请你吃回来!”沈穆清只是笑着,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打趣道:“那你请不完的。”
刚搬进学校分配的宿舍,凌晨说是来帮忙,其实也只是坐在一堆纸箱上吃冰淇淋。
“你不怕哪天一个头条横空出世‘凌晨发福,胖若两人’?”
“呜……呜……”凌晨刚塞进一勺哈根达斯,冰得说不出话来,但哼出的音调明显表示老娘不怕。“我给自己放假了,半年。”
“嚯!不愧是财大气粗。”沈穆清叠着衣服。
“别介,懒了而已……”凌晨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包里的手机却嗡嗡的震动起来。“喂,小英?……”
沈穆清看着被凌晨带倒的两个箱子,只能苦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晨随性的拍了沈穆清的屁股一下:“走,和我回家吃饭去。”
穆清还没从被调戏中缓过神来,又被安排那么大的场面,实在有些吃不消。凌晨来自什么样的家庭,四年的朝夕相处已经让她们彼此知根知底,甚至有一次凌晨的哥哥之一还去美国看过她,但具体是哪一个沈穆清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春节的时候。
“下次吧,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呢……”
凌晨已经挎上了包,带好黑超口罩,连推带拉地把沈穆清拐出了门:“再废话,小英可要亲自上门拿人了。”
凌晨一直叫自己的母亲“小英”或是“英子”,一开始沈穆清怎么都觉得不太好,但见过“小英”真人之后,反而觉得如果凌晨称呼她“妈妈”或是“母亲”就太过死板了,掩盖了“英子女士”的活力。
一辆大红色玛莎在北京的夕阳下任性地奔跑着,同它的主人一样肆意张扬,无拘无束。
“对了,你该买辆车的。”
“别了,让我认路不如毙了我。”
沈穆清在凌晨面前也不把自己的缺陷藏着掖着,事实上也藏不住。她真的不认路,所有街道,中国的、美国的看上去都一个样,她总是形成条件反射后才能独自平安地到达某个目的地。
七弯八拐,她们好像是往郊区去了,渐渐地都看见长城了,要不是知道凌晨绝不会拐卖自己,沈穆清八成已经报警了。
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车子驶进了一片别墅区,或者说更像是森林公园。外面有点点的灯光,但什么都看得不大清楚,这也是沈穆清不喜欢自己开车的原因之——夜里真的看不清。
梅舜英早就在凌晨的车子驶入卵石铺成的车道前就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了。
下车的同时,沈穆清向英子问好。
梅舜英一直很喜欢沈穆清,认定这是一个端端正正的女孩子,对于自己女儿和沈穆清交好更是双手赞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沈穆清和她印象里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干练的小西装,简洁的饰品,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头发剪短了,刚到肩膀。
沈穆清得到一个热烈的拥抱,她微微屈膝将就“英子阿姨”的高度,顺便递上手里拎的茶叶。
“哟!我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拎手里的?”凌晨打趣道。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爷爷奶奶茶园里产的。”沈穆清确实也是在宿舍里的一片狼藉中一眼锁定了这盒茶叶的,总不能带张嘴光来吃吧。
梅舜英谢过穆清,嘱咐迎出来的阿姨去泡一壶茶尝尝鲜。之后拉着两个闺女进了门。
屋内是古朴的中式装修,有一种厚重感,暗暗的色调,地板踩在上面会发出沉重的咚咚声。但是却有一种暖暖的气味,该不会这就是“人气”吧?沈穆清想不出文绉绉的形容。她从小都习惯于越简单越好,越坚固约好,越安静越好,因为家中是清一色的大理石。没有富丽堂皇的色彩,只是灰灰的、冷冷的、克制的、坚硬的。间接的,相比较花鸟虫鱼,她更喜欢石头,凌晨曾因此笑话过她是“宝姐姐”—心如磐石。
客厅中央端坐着三个男人,此刻都站了起来。先走上前来的是年纪较大的一个,头发已经白了很多。
虽然从未见过,但也不用多猜,沈穆清直接鞠了躬说到:“叔叔好!”
凌晨本打算介绍的,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聪明呀!不愧是女博士!”
凌朝东虽顶着这样那样的名头,总归还是三个孩子的爸,宽宽的脸盘上流露出的慈祥感让沈穆清想起自己的老爸,那个总是和自己狼狈为奸,躲避妈妈“暴政”的人。凌朝东同沈穆清握了手,欢迎沈同学到家里做客。
接下来便是凌晨的两个哥哥:凌川和凌洲。大哥凌川简直同凌朝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很魁梧,但一看就没有坏心眼的人,脾气应该也是极温和的。二哥凌洲,人更高些,却不像其他两人那样魁梧,沈穆清觉得这样就够了。而且用自己长期锻炼的经验判断,他一定是健身的,但绝对不是那些每天鸡胸水煮蛋蛋白粉的怪咖。
“你好,我是凌洲,以前见过的。”凌洲同样采用了握手作为问好的方式。
那么那次去美国看凌晨的就是这位二哥了,沈穆清同他握了手。
梅舜英催促大家入席,有什么话边吃边说。
“沈同学是哪里人?”
“云南,云南昆明。”
“爸,您要么叫她老沈,要么和小英一样叫穆清,沈同学别扭死了”凌晨抗议着。
确实别扭。
“你同凌晨一年的那应该也属鸡,看看已经是博士了。”凌父敲打着女儿。
“爸,您别看我,我可没老沈那种脑子,人家可是高考状元;但话说回来老沈也没我这种艺术细胞,是吧?”
“是!”沈穆清像在哄小孩似的答凌晨。
“都是一样大的人,死丫头就是让人操心的,作天作地,不像穆清。”梅舜英剥了一只虾放在沈穆清面前的盘子里。“对了,这回你回中国来了,你对象也一起回来吗?”
“妈!”凌晨叫出了声,这个八卦实在不是时候。
沈穆清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阿姨是说……我们分开很长时间了,他已经结婚了,也拿到了Stanford的教职。”平静得像是在说明天局部有雨。
气氛有些尴尬,沈穆清接着又补充道:“去年我和凌晨还去了小孩的洗礼,对吧?”之后她成功地将话题引到宗教和文化差异上,顺带也说了很多和凌晨合租时的糗事。
很愉快,很平静。
时候不早了,沈穆清准备告辞,但凌晨聊到兴起,咕嘟咕嘟灌了两杯酒下肚,怎么都开不了车的了。英子一面拍打着凌晨这个没责任心的死孩子,一面说着没有让客人打车走的道理,让阿姨去叫司机了。
“沈老师是回P大吗?”在一片吵吵嚷嚷中,凌洲的声音很小却格外清晰。
“嗯,在P大附近。”为了拦住英子女士叫来司机,平添麻烦,沈穆清第一次有些慌乱,两绺碎发被细汗打湿贴在额前。
“嗯。”凌洲走下台阶“妈,我送沈老师,顺路。”
沈穆清小跑下台阶,本意是想拒绝,毕竟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但是莫名其妙地就被推进了副驾驶,连安全带都给扣好了。
“沈老师你给我指路。”
“我……我不认路。”
“……那地址记得住吗?”
“嗯!”
“告诉我地址,我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