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檀雀袭

3、第三章 旧事

　　天亮后，叶离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吃早饭。
　　早餐店是家传承了三代的老店，老板是个年近四十的粗犷的汉子，叶离向他打听当年和安县叶家的事。
　　老板在店里吆喝的嗓门大得很，对着叶离看他清清瘦瘦的模样说话都不自觉降下来了声音，生怕冲到了他。
　　“你是干什么的？叶家？这和安姓叶的多了去了，你找的又是一百年前的人家，谁还晓得。”
　　叶离没从老板那问到消息，只说是做调查写小说的，付了饭钱之后准备去县里的图书馆找找县志，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从早餐店刚走了没多久，叶离就又听见了老板的大嗓门，隔着条马路
　　“前面的小兄弟，哎，就问叶家的小兄弟，你等等。”
　　叶离回头往老板那走。
　　老板是个爽快人，他摆手
　　“我走的快，我过去，你在那等着。”
　　叶离停在原地，他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叶离面前。
　　他将手往身上的戴着的围裙是蹭了蹭，把口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叶离
　　“刚才你问俺，俺没想起来，俺爹在后头我去问才想起来你说的那个叶家。叶家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搬走了，现在都不晓得叶家了，年纪大的也没几个晓得的了。当年他们搬走到乡下去了，应该是这个镇子，你到那去再问问吧，就出了这片坐大巴车就能到镇上。”
　　叶离谢过老板，想给他谢礼被拒绝了，
　　“俺也没帮到你什么，谢什么，俺走了，有机会小兄弟再来俺店里吃饭。”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叶离看了纸条上的地址，井乡。
　　那个镇子里这里还挺远，很难想象叶家会搬到那么远的地方，但在那个年代，只好举家避走他地。
　　叶离又去了县里的图书馆，在那里找到了和安县的县志，也在上面翻到了当年叶家的辉煌，上面只记载了关于叶家前朝出进士和大官，近代出了烈士和他们家的善举，其他的，没了。
　　叶离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坐上了去往井乡的大巴，车子摇摇晃晃接近两个小时才到井乡，那里比和安县的发展落后很多。
　　或许就真的是命运的促成，叶离在天黑前的最后一次询问中遇到了一个年轻人。
　　十五六岁的年纪，似乎还是个学生，放学路过时听到叶离在镇子上打听关于一百年前从和安县搬过来的叶家。
　　他狐疑的看着叶离，奇怪的问“你找叶家要做什么？”
　　叶离知道少年这么问肯定就是知道叶家的事。
　　叶离对少年道“我是个作家，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了关于叶家的资料，就想过来打探一下消息准备写一本小说，同学你是知道叶家的事情吗？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少年半信半疑，“我就姓叶，你找的叶家就是我家，你有什么能证明你作家身份的东西吗？”
　　叶离不由一笑，想着少年真谨慎，还好他确实是个自由作家，将自己的微博号和身份证给少年看过后。
　　少年确认过了才道“你是今天过来的？看你还拎着东西，现在有住的地方了吗？这镇子上的宾馆都很差，你要不要跟我回叶家先住一晚，明天你在问家里的老人关于叶家的事。”
　　叶离当然愿意，笑道“刚好我还没找地方，如果能在你们家住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了，同学。”
　　叶离在路上又买了些水果礼盒跟着少年一起到了叶家。
　　叶家住的地方离镇子上已经很远了，算是在镇子附近的村里。
　　在路上，叶离和少年交谈知道了少年叫叶华，正在上高一，下面还有个十岁的妹妹。
　　又听他说当年叶家搬过来之后，因为捐出了家当支持国家，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后来后辈也不是很争气，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只剩几个老人。
　　叶离和叶华到叶家时，西边的天已经出现了一片橘红色的霞光，门口站着一个一个小女孩，远远见到两人时就跳着招手喊着
　　“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爷爷，哥哥带了一个大哥哥回来了。”
　　屋里传出一声苍老绵长且不怎么清楚的“啊，妮妮你说什么。”
　　叶离看到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迈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拄着一根拐杖，佝偻着腰。
　　叶华小跑过去扶住他，对老人解释道“爷，这是我在镇子上遇见的一个人，到处问我们叶家的事，是个作家，说是想了解战争时期咱们家的事想写小说，我看他没地方住就带回来了。”
　　叶离等叶华解释完才走上前跟老人礼貌的打招呼，自报家门
　　“说来也巧，我也姓叶，我叫叶离，就攀个亲戚叫您一声爷了，我是个作家，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你们叶家的事很感兴趣，但是网上没有更详细的资料，就斗胆过来打搅了。”
　　老爷子听完乐呵呵的摆手道“没事，没事，有什么打不打搅的，都姓叶，五百年前是一家，就叫爷，唉哟，快进来吧，天都黑了，屋里有饭，进来吃。”
　　叶离跟着老爷子进门，小姑娘怯生生的拽着叶华的衣角躲在后面看他。
　　叶离将刚才在镇子上买的东西放进屋里，抓了把水果糖递给妮妮。
　　她看了看叶华和老爷子，慢慢伸手接了过去小声道“谢谢大哥哥。”
　　叶离在叶家蹭了一顿饭，饭后，妮妮陪着老人在屋里看电视，叶华在收拾碗筷。
　　妮妮悄悄趴在老爷子耳边道“爷爷，那个大哥哥好眼熟哦，好像我之前在太爷爷那里看到的照片上的人，爷爷你仔细看看像不像。”
　　老爷子看电视正起劲，没听清，他耳朵不是很好，又问“什么照片？妮妮你说什么？”
　　老爷子声音很大，让在堂屋坐着的叶离听见了，他往这里看，妮妮以为自己说悄悄话被发现了，羞得小脸通红。
　　叶离猜想妮妮说的是他，且叶家可能还留存着叶柏知当年的照片，才让妮妮认了出来，于是走向了老爷子。
　　他坐到老人旁边，小心的问道“斗胆问一下老先生知不知道叶柏知这个人？”
　　老人停下了看向电视的目光，老人的语气陡然就变了，从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猛地变成了六亲不认的冷面阎王。
　　他板着脸道“你是谁？怎么知道叶柏知的？你不是来写小说的！你该不会是那个人的后代吧。”
　　他说的很肯定，语气冷硬，不近人情。
　　妮妮推了推老爷子的胳膊，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事情引起了两人的矛盾，她从没见过自己爷爷这么可怕的样子。
　　她有些害怕，红着两只眼跑去厨房找叶华。
　　叶华刚刷好碗，就见妮妮两眼泪汪汪的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哥哥，我说错话了，刚刚我和爷爷说大哥哥好像我之前在太爷爷那里看到的照片是的一个人，大哥哥听见就过来和爷爷说了什么，爷爷现在生气了，呜呜呜，都是妮妮不好，害的爷爷和大哥哥吵架了，哥哥你快去劝劝爷爷不要生气好不好？”
　　叶华听了赶紧抱起妮妮进了老爷子屋里。
　　叶离还在和老爷子对峙，气氛冷凝，见叶华过来了，
　　才笑道“爷，您也不要生气，我来这里确实不是为了写小说，我是受人所托，来找一个叫叶柏知的人的，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叶柏知。”
　　叶华仔细看了看叶离的样子，大人般紧紧皱起了眉头对妮妮说“妮妮你去太爷爷的屋里找一下那个照片，拿过来，小心点不要摔了。”
　　妮妮点点头松开抓着叶华的手跑了出去，不过几分钟就跑了回来，期间三人都没说话。
　　妮妮举着那张已经保存的很完好却还是发黄的照片跑过来，叶华接过去仔细和面前的叶离对比了一下，尽管那张照片已经很老旧，上面拍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叶离和照片中的人长得很像。
　　叶华将照片递给老爷子，又给他找来了他的老花镜，老爷子看完气的直拍桌，
　　“你还不承认你是叶柏知的后人，找过来干什么，当年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现在过来干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了。”
　　说着老人留下来眼泪，像是难过又像是高兴。
　　叶离递了张纸给老爷子道“我的祖上真的没有一个叫叶柏知的人，不管老先生您信不信，或许真的是缘分，我才会与当年的叶柏知长得很像。我来这里是受一个姓顾的人所托，他请我来找叶柏知。让我告诉叶柏知，他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等他。但是见老先生的样子，想来老先生也是知道一些关于叶柏知的事情的，不知道能不能和我说说，我也好回去交差。”
　　老爷子收敛了情绪对叶华道“你带妮妮去睡觉吧，我和叶先生还有点事情要谈，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叶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听了老爷子的话牵着妮妮走了还带上了门。
　　“姓顾的，托你过来打听什么？”
　　老爷子盯着叶离问道，叶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老爷子还是不相信自己不是叶柏知的后代，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是叶柏知的转世。
　　只好道“既然老爷子知道叶柏知的事情，那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个叫作顾衡的人？是顾衡请我来的，他说叶家的人不喜欢他，只好托我过来问一问消息。”
　　老爷子惊得差点站起来
　　“顾衡？没听过，但是我们叶家传下来一句话，说是如果有姓顾的人来找，就把他请他去叶家的祠堂里跪上几个小时。顾衡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他和叶柏知是说没关系？”
　　叶离笑道“就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问到这里来。当年叶柏知离家之后去了哪里，不知道老爷子知不知道？”
　　老爷子有些气愤
　　“哼，叶柏知简直丢尽了叶家的脸，在国外喝了洋墨水回来就干些不入流的事了，还为了个，哼，跟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混在一起，抛下家里人走了，一走就再没回来，中间的事谁清楚。”
　　叶离看老爷子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是不愿意说更多，
　　就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老爷子您先休息吧，明天再和你聊。”
　　说完就转身开门出去。
　　叶华就等在门外，见叶离出来看了他一眼道
　　“叶先生跟我来吧，你今晚就睡这里。”
　　他领着叶离进了一间屋子，里面被褥都已经铺好了。
　　他停在门口看着叶离将行李放在床前，
　　忍不住道“你真的和叶柏知没关系？”像是有些嫌弃。
　　叶离有些不明白就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叶华有些不屑“叶家几乎除了我爷爷就只有我知道关于叶柏知的事情了，他留过洋，但是回来之后沾了外国人的坏习性，是个二椅子，你知道什么是二椅子吗？就是同性恋，他喜欢上一个外地来的教书男先生，后来还跟那个男的跑了，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说完转过身准备走，叶离叫住他问道
　　“那个教书先生就姓顾吗？在什么地方教书？”
　　叶华转过头道“不知道姓什么，不知道在哪教书，反正就是在和安县里，当年只是个学堂，现在应该已经改建成了别的地方了吧。”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叶离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外地来的教书先生应该就是顾衡，叶柏知当年和顾衡打算离开，最后却不知所踪，顾衡的眼睛也受了伤，小翠说的叶柏知和什么奇人异士有交道也毫无头绪，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原谅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