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迷人的笑》荷华非花

27、第二十七章

　　即使心里其实畏惧这天的来临，然而姜双却是比以前早起。

　　吐掉嘴里泡沫的丰盈，她用吞起的水压住舌面辣凉的冲击，然后再次吐出。

　　对着镜子微笑一下。

　　嗯、再笑一下，对对，这个笑更好看了。叶妄见了都要哦呼一声说美女。

　　她拍了拍脸颊和额头，醒醒脑，抓起书包就走。

　　今天就是期末考了。

　　已经上了那么多学，怎么还没有习惯期末考？怎么还会因为数学提心吊胆，昨晚半夜依然内心煎熬祷告？

　　姜双在闹钟排挤自我问责，按照笔记找到了考场就在外面站着复习，直到考试铃响起。

　　……

　　最后考试场次的结束铃一响，同学们都露出解脱的神情，包括姜小双。

　　从教室走出，她提了提书包，摸了把口袋里的零钱，转而脚尖就变了方向。

　　直奔小卖部。

　　小卖铺老板从第一次见姜双，就记得她的长相，所以看见她来了，就跟在她后面看她选货，问：“考得怎么样？”

　　姜双很不理解这种问题，考得答案如何，又不是她自我感觉决定。是要靠数字，要靠白纸黑字。

　　但还是回了一个淡笑：“数学有点难。”风轻云淡地，说起她的心痛问题。在外场，即使心虚，面子上也不能输。

　　虽然这样讲，可比起往年，今年这次期末考的题，她真的答了不少。

　　压轴题奇迹性地被叶妄猜到，就是她之前写错并且被他按着头教会的题的变型。

　　姜双买下两个袋装可吸果冻，打算回头感谢他。

　　【美女：放学在校门口等我】

　　怕他腿长走得快，发出去又觉得说辞冷漠。于是赶快补上。

　　【美女：收到请回复:D】

　　可能还是迟了，叶妄没有看见。

　　于是姜双把果冻放进书包，就这样走到校门口。

　　的确没有叶妄的身影，反倒看见方晓星在校门口一旁东张西望，最后眼神和姜双交汇上，直接走上前来。

　　“姜双，一起走呗。”她顺势挽起姜双的胳膊。

　　姜双诧异，语气软软：“原来你和我是一路的？”

　　方晓星拉着姜双就走，“今天顺路了啊，正好路上和你聊聊天。”

　　姜双听了点点头，嘴边染笑，“好，”说罢又看她，表情严肃：“但是只能说和考试无关的内容。”

　　……

　　并非上下班的时间点，所以地铁里留有余地，不算太挤。

　　但还是没找到座位。

　　姜双个子不高，不方便抓头顶的安全扶手，只能去贴那个地上竖的。方晓星在她旁边有说有笑，但回答总是迟上半晌。

　　过了一会，她实在忍不住问：“你和叶妄，是真的吗？”

　　她看着姜双小巧的脸，观察她的表情。

　　“叶妄？”姜双先是没什么神色变化，然后忽然眼神钉住，嘴唇微启：“叶妄！”

　　方晓星背对姜双，皱起眉头，“就是他。”

　　可是姜双却放开自己握杆的手，摇摇晃晃从她身边掠过。

　　方晓星回身，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猛烈撞击起胸腔。

　　她的眼睛里有叶妄的身影。

　　从来没有想到过，会离他有这么近的距离。以前看着他，是在学校成绩榜的红白照片上，以前听闻他，是从别人的口中无数次惊叹起他的才华。

　　她本来是打算为了套姜双的话，才和她一起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是吧，或许这也是命运的一种机缘？

　　方晓星越过姜双，大步流星地向他走去，连眼睛都不眨。

　　“叶妄。”她站在他面前，牙齿绷得很紧。

　　即使只是说两个字，但她似乎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用光了，于是方晓星又深吸一口气，“你好……”这才算打完招呼。

　　而叶妄好像听不见，只是点点头，依然侧颜凝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双也终于走上前，先不管他有没有看过来，一截贝齿露出来，小酒窝也藏着甜意，“最后一道题，我做出来了！”像非典型的三好学生迫不及待跟老师炫耀。

　　叶妄这才回眸，倒是没有像姜双那样惊喜，“嗯。”他先是回应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留下冷冷的短句：“很好。”

　　说着话时，要看她。

　　“你敷衍我？”姜双睁大眼睛，“之前你都夸了四个字的！”语气酸溜溜。

　　方晓星话到嘴边就是张不出口，在她看来姜双似乎和叶妄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感，这种气氛让她容不下去。所以她站在他身边，干脆借机拽起叶妄的衣袖帮自己稳定身形。

　　“不好意思……”她说，手却没有放开。

　　姜双的眼睛眨慢了片刻。

　　姜双不是个爱争的孩子，有时候遇到某些问题也会很无措。

　　即使之前很多次她都觉得自从那一天开始，方晓星似乎对叶妄有着莫名的热烈，但她选择熟视无睹。

　　可真亲眼所见方晓星就这样站在他身边，因为摇晃而扶住他的时候，姜双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叶妄是她唯一渴望且认真对待、拼劲全力也要追赶上的人。她小心翼翼地什么也没做，千般烦恼也只希望让他开心，这样就好。而现在，拽叶妄衣袖的人，不是她。

　　可惜这边少女心事伤感还没太上头，叶妄就把扶手上的手放下来。

　　方晓星尴尬的神色全表现在脸上，于是也撒手了。

　　姜双从衣袖处把视线上移，到他和叶妄目光交汇，看见他的薄唇抿开一条裂缝：“我没有敷衍你。”

　　他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嗔怪吗？

　　姜双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世界寂静，脑壳昏昏，但是现在，她又笑了。

　　即使他只夸了她两个字。

　　方晓星看着叶妄：“考得怎么样？”

　　叶妄没理。

　　姜双咳了咳。

　　叶妄还是没理。

　　姜双不想让叶妄留下什么难以接近的流言蜚语，于是扭头活跃气氛，跟方晓星说：“他就这样，特别讨厌。”说起话时五官都给扭一块，满是排斥。

　　叶妄：……

　　方晓星笑了一下，是嘴角还没勾起多少又捋平的笑。

　　“他怎么样，不需要你来讲。”方晓星心想。

　　她看着姜双，把她拉到离叶妄远一点的地方聊起天。

　　随后，姜双到了站点。地铁停时，方晓星几乎是把她推出门去，然后回身去找叶妄的身影，可是不见了，无论她略过多少人。

　　姜双被推出来，心里怎么也有些惆怅，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啊！”她掂了掂书包，“果冻没有给他。”

　　身后的地铁开始运行发车，姜双滞在原地，听着这巨大的轰鸣声，还是回身了。

　　抑制不住，无法遏止。

　　而叶妄就在身后，在凝视她。

　　姜双一步、两步踏前，心也随着这慢规律的脚步而跳动。

　　然后视野里几乎只容下他的身影时，她才停止向前。

　　姜双忽然想，要放假了。

　　明明是好事，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一个月里不会再有考试。

　　明明是她身为学生总是在期待的假期，为什么现在会鼻酸到快要忍不住。

　　或许现在她的表情不是那么完美，但姜双没有走，就只在他的目光下开口。

　　“刚才我说的，都是错的。”

　　她说的，都是错的。

　　尤其最后一句。

　　她应该是，特别喜欢你。

　　叶妄看着她的眉眼，稍微笑了。

　　“嗯。”

　　姜双承了这氛围继续说：“放了假，你也要理我。”

　　随后又低下头。

　　“我不会烦你的，不耽误你学习，不会吵到你。”说得好小。

　　叶妄用没感情的口吻道：“我会的。”

　　即使如此，姜双的鼻子忽然就不酸了。

　　仰起头却还没来得及笑，就听见叶妄继续平淡地说：“会监督你写寒假作业。”

　　姜双眼眶刚被潮热，就被他的话冰镇住。

　　但还是扯起一个笑，礼貌地讲：“这样太耽误你学习了。”

　　刚刚眼眸潋滟，一脸不舍的神情跑哪里去了？

　　叶妄也彻底笑了。

　　“就凭你？”

　　仅仅是三个字，就让姜双明白什么叫智商的碾压。

　　输了。

　　……

　　转眼就是新年已至。

　　大街上冷清得用十根手指就能数得清来往的车辆。

　　人们都把喜庆年味留给了自己的家。

　　这边春晚还在直播，姜双陪爸妈猜完拳，领了红包，就跑自己屋里待着去了。

　　姜双在微信上一个一个打字发新年快乐，准备趴在桌上手写贺卡，开学再带给她的朋友们。

　　刚提起笔，手机震动又响。

　　【叶妄：不要】

　　姜双指尖划开页面。

　　【美女：又不多】

　　叶妄没回。

　　【美女：算命先生说了，只要我发满十个红包给不同的人，我今年就能行大运呢】

　　【叶妄：哪里的算命先生】

　　【美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收我的红包】

　　【叶妄：人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

　　大过年还要被叶妄教导核心价值观。

　　姜双不言放弃，使出绝招让他收下——

　　【美女：求你了】

　　看样子行不通。

　　叶妄发了一个【？】。

　　姜双死缠烂打。

　　【美女：求你了，哥哥】

　　叶妄发来一条语音。

　　似乎略微有些咬牙切齿，“姜双，谁教你的？”

　　“这 样说话。”一字一句。

　　姜双趴在桌上埋在臂弯里笑。

　　——

　　过起来才发现，假期其实很短。

　　每天光是写作业都能消磨半天，更别提还有叶妄偶尔的抽查，让姜双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写不好，他就不理她。

　　于是一个晃眼，已然开学。

　　一个中午午休，杨雨薇过来找姜双说话。

　　“最近真心累死了，还没在课间睡会觉，试卷就又发下了。”

　　“那你怎么不去睡觉，过来找我？”姜双问，摸摸杨雨薇小脑壳。

　　“我当然是来关心你啊！”杨雨薇甩下她做作安慰的胳膊。

　　说罢，就丢下重磅炸弹。

　　“你和叶妄，怎么样了？”

　　姜双眨眼，“挺好的……？”

　　“都半年开学又一个月了，你们毫无进展吗？”

　　姜双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凑近杨雨薇小声说。

　　“我们每天都有聊天。”

　　“那他”

　　“但都是聊学习。”

　　“……”

　　“他之前还有一次请我吃饭。”

　　“那他”

　　“但是可能是因为我说我家里没人才陪我吃饭。”

　　“……”

　　“他收下了我的过年红包。”

　　“……”

　　“可能是因为没有办法。”

　　“……”

　　姜双摇摇杨雨薇，“你怎么不说话呀？”

　　杨雨薇无语凝噎，“……就这？”

　　“你什么表情，”姜双睁起圆圆的眼睛，“这已经是里程碑式的成功了！”

　　“以前他不理我的，只会去玩跳一跳！”说起这话，姜双挺起身板，多么骄傲。

　　杨雨薇倒是看破，“可你们一点暧昧都没有。”

　　小身板顿时如同瘪了的气球，身子骨头被抽去似的一下子瘫靠在后桌。

　　“他这是把你当朋友吧。”继续补刀。

　　于是箭矢穿透了姜双的心脏，一瞬刺痛。

　　她抿嘴，“不是……我不是他的朋友。”说起话却没有底气，眼眶也已经红了。

　　“我不能变成电视剧里青梅竹马赢不了的女二号！”

---

作者有话要说：　　果冻还是忘记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