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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拯救男炮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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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然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带着顾公公和一众侍卫躲在暗处看戏。
他在的位置极佳,既方便看清舒颜颜屋内的情况,又不易被人发现。
想起今日的跌宕起伏,沈卓然有些失笑。
他本是得到了当初下毒幕后黑手的消息,带着心腹们赶去,不慎着了道,阴差阳错躲入舒颜颜屋中,误打误撞碰见能解奇毒的“神医”。
说起来,舒颜颜和他渊源不浅。
她的父亲,舒太傅,是他老师。
她的丈夫,范锦程,是他登基后钦点的第一位状元。
沈卓然想起舒太傅的模样,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真不知那刻板的小老头,怎么教出这么个宝贝女儿。
顾公公惊异地看向愉悦的沈卓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皇上该不是看不上小妇人了吧?
天,小妇人是范大人的妻子,皇上觊觎臣妻,被言臣们知道了,朝中可还有宁日?
顾公公想起皇上今日的许多笑——虽然皇上平日也笑,但笑意几乎不达眼底,像今日这般饱含趣味的清笑极少——更别说现在天黑了,皇上不回宫,反倒像偷香窃玉的毛贼,悄悄扒在小妇人窗外,顿感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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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范锦程听完母亲的哭诉,怒火冲天朝舒颜颜屋子跑来,
尹寻菡跟在后面一边倒腾着两条腿追赶,一边暗自得意:舒颜颜,你不是威风吗,我和姨母不能拿你怎么样,那表哥呢?
我看你要怎么承受来自表哥的怒火。
“舒颜颜!”
范锦程大力推开房门,门板砸到墙上又猛地反弹回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青儿正在帮舒颜颜拆发髻,闻声一惊,不小心扯下几根头发。
“嘶——”舒颜颜揉揉生疼的头皮,淡淡抬眸,语气不解:“怎么了?”
范锦程大步走到梳妆台旁,捏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愤怒:“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为什么给我母亲吃那种臭烘烘的药?”
舒颜颜似乎半天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上顿时露出受伤的神色。
“婆母居然说那是臭烘烘的药?那是我珍藏多年的大内秘药,今日特意拿出来给婆母服用,婆母不领情便罢,还如此贬低!药丸我给婆母服用前让大家都闻过,哪里臭烘烘?”
说着,目光落到后头跟进来的尹寻菡身上,美眸圆瞪:“表妹,你说,那药臭不臭?”
尹寻菡一进门便被兜头问了这么一句,愣住,迟疑了会,摇摇头。
当初闻到药丸味道的不止她一个,如若撒谎,很容易被戳穿。
范锦程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母亲哭诉的那般,气焰先矮了一截。
可闻到沾在表妹身上的恶臭气味,又皱了皱眉:“那为何母亲吐出的秽物会那么臭?”
他刚才差点熏吐出来,现在也不着痕迹地离表妹远了一些。
舒颜颜用手帕点点发红的眼角,好像气得不轻。
“还问我?不是你说婆母这些天身体不舒服吗?我特意拿出珍藏许久的宝药给婆母调养身体。那些秽物都是积於在婆母体内的脏物,当然臭了。这些表妹也该知道。”
尹寻菡听了眉头轻蹙。所谓身体不适只是她和姨母为了绊住表哥的脚撒的小小谎言而已,由此可推,所谓的秽物并不是淤积的脏物,所谓的宝药自然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可是她又不能向表哥说明真相,万一表哥问她们为什么撒谎,她该如何回答?
想着,尹寻菡唇角微微抿起,望向范锦程,期盼他能识破舒颜颜的谎言。
谁知范锦程听后只以为舒颜颜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反而扭头叱问她:“你刚才为何不告诉我?”
尹寻菡一愣,委屈地扁起嘴:“表哥……”
范锦程歉疚地转向舒颜颜:“对不起,颜颜,我不知道……”
舒颜颜眼疾手快地躲过他的手,继续用帕子点拭眼角:“对不起?我哪敢受呀。我倒要问问,婆母和你说我给她吃臭烘烘药的事,那有没有说她假晕的事?”
范锦程呆了呆:“什么?”
舒颜颜脸上哀伤的表情尽去,露出冷冰冰的笑。
“婆母人昏迷着,听到要针灸,眼皮子动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意思拆穿,还心情忐忑至极,特地小心翼翼地献出珍藏的灵药,盼她能消消气,没想却得到这样的待遇。”
范锦程一颗心都快被揉皱了,除了“对不起”不知该说什么好。
舒颜颜继续冷笑,凉凉的目光落到尹寻菡身上:“对了,相公你可知婆母为何假晕?”
尹寻菡见火冷不丁烧到自己头上,心下一紧,连忙先发制人:“还不是表嫂你,你骂我不守妇道,骂我打秋风,还说姨母挪用儿媳的嫁妆补贴自己侄女,姨母可不要被你气晕了。”
范锦程顿时不赞同地望向舒颜颜。
舒颜颜想笑,尹寻菡真是记吃不记打,找骂两次不够,还要找骂第三次。
“什么叫我骂你,这话是我说的?你要不要去左邻右舍家问问,听听大家都怎么评价你?身在孝期,不好好守孝,天天琢磨着打扮打扮,还不许人家说点闲话?”
范锦程的视线落到尹寻菡的身上,皱了皱眉。
尹寻菡今天穿了一件素白的衣物,但是领口袖口处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脸上的妆容在烛火下也显得异常娇艳,明显越过了守孝应有的界限。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范锦程正琢磨着,便听舒颜颜继续道:“你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的东西?这不叫打秋风叫什么?你自己没数数拿了我多少好东西?”
范锦程恍然大悟,原来这衣服是颜颜的,难怪他觉得眼熟。
范锦程想起近日回到家中,看见表妹的背影,好几次都以为看见了颜颜,不禁皱了皱眉。
尹寻菡委屈:“表嫂,这些东西你不愿意给我不给便是,何必咄咄逼人?”
范锦程听了觉得有道理:“是啊颜颜,东西是你自愿送给表妹,现在说这些话,不是让人寒心么?”
舒颜颜呵呵笑了两声:“确实,刚开始的时候,我看她可怜,主动送了几样小礼物。后来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愿送的吗?哪一样不是我不愿意送,你的好表妹跑去找婆母告状,婆母软硬兼施逼我送出去的?”
舒颜颜拿起旁边的红宝石簪子“啪——”磕到梳妆台上,“今天婆母装晕,不就是因为你的好表妹想要这套红宝石头面,我不愿意给,故意以此拿捏我么?”
范锦程忙替母亲否认:“不会的,颜颜你想多了,母亲绝不是这个意思。”
舒颜颜冷冷瞥他:“那你说婆母是什么意思?我的嫁妆里有什么你也清楚,要不要去你好表妹的房里找找,看有多少被搬到了她屋里?”
尹寻菡脸皮一烫。
范锦程想起近日表妹穿戴的衣服首饰,想起某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顿时心虚了几分:“颜……颜颜,母亲想必是看在表妹新丧的份上,格外疼爱罢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反正你嫁妆里好东西多的是,别计较那么多行不行?”
舒颜颜冷笑着甩开他的手,讥讽的目光上下扫视他:“范锦程,亏你是读书人,你跑大街上把这话说给大伙听听,看谁不戳你脊梁骨?”
范锦程脸色发红,他也知道自己不厚道。
舒颜颜:“还一家人,你们有把我当一家人吗?我们成婚一年多了,我平时怎么待婆母怎么待你,甚至表妹刚来时,我怎么照顾她的,你都看在眼里,我可有对不起你们一丝一毫?你们又是怎么待我的?”
“婆母拦着,我们至今未圆房,这话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死。婆母平日指桑骂槐不说,现在还逼着我掏嫁妆补贴你表妹,一不如意就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真够厉害的。”
“表妹你,”舒颜颜冷冷看向尹寻菡,“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嫁妆掏干净才开心?”
“我没有!”尹寻菡慌乱地摇头,可她身上就穿着舒颜颜的衣物,这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舒颜颜没理她,凌厉的目光继续落到范锦程身上:“至于你,这么聪明难道家里的事情一点都没察觉?你又做了什么?不搞清楚状况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你的心偏不偏自己清楚!”
范锦程被她的目光刺得后退半步:“对不起颜颜,是我疏忽你了,我以后一定多多关心你。”
他知道母亲不喜欢颜颜,也隐隐知道母亲自表妹来了后,有拉拢表妹打压颜颜的趋势,可是一边是他妻子,一边是他至亲骨肉,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唯有当做什么不知道。
舒颜颜竖起手掌:“我不想听。成婚前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做到的又有几条?”
她“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个外人,对吗?”
“你胡说什么?”范锦程一阵心慌。
舒颜颜默了会,突然一笑。
“此前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刚才忽然想通了,其实婆母不想要我做她儿媳妇,希望表妹做她儿媳妇,对吗?”
范锦程看向尹寻菡,没料到舒颜颜的思维会拐到这上面去,瞳孔骤然一缩,受了惊吓一般低喊:“颜颜你乱说什么,有了你这么好的儿媳妇,母亲怎么还会看上其他人?”
尹寻菡被范锦程的反应刺痛,忍着心头的酸涩符合解释:“表哥说得对,表嫂您别胡思乱想。”
舒颜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垂的脸蛋:“我乱想什么?我倒觉得,这么一讲,前面所有不合理之处都可以理通了。”
范锦程皱了皱眉:“我婚礼上对着天地发过誓,这辈子不休妻,不纳妾,只你一人,你不信我?”
“你没有这个意思,你的母亲呢?”舒颜颜眉尾轻挑,直直对上尹寻菡的视线,“表妹,你有吗?”
尹寻菡差点跳起来:“表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觊觎表哥?”
舒颜颜哼笑:“若真没有,怎么每天准时准点地蹲在院门口拦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范锦程的妻子。”
尹寻菡结结巴巴解释:“我、我只是让表哥去探望姨母而已,姨母身体一直不舒服……”
她头痛至极,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范锦程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颜颜,这你也是知道的。”
舒颜颜向后靠到梳妆台上,露出心灰意懒的神情:“我今天总算活明白了。泥人尚有两分性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不期待了,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