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歌管楼台

2、有女惠兰初长成

　　长安鄠杜的角落，一间草屋座落于此。
　　屋前没有牲畜也没有田地，半开的木门在微风带动下发出吱呀的□□。
　　分明是天子脚下盛世里的长安，这户人家却生得如此落魄。
　　砰！
　　“娘，我今天在集市里卖诗赚了五十文钱呢！”大门被撞开，一名约莫十来岁的女娃娃挥舞着手中的廉价麻纸，一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屋内房间里闻声走出一位手持粗布衣裳的妇女，看模样大概也就二十多岁，本该赶着青春年华之末的年纪却因为缺少了胭脂粉黛的供养，脸上被时间早早地爬满了印记。
　　“惠兰啊，你也不小了，以后少到集市上乱跑，过几年娘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一生安定，别再像你爹一样搞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女人轻叹一声，“你娘当年就是喜欢这些文文墨墨的东西才落得这般下场。”
　　爹？被称作惠兰的女娃娃脑袋微倾，嘴里不知道在喃喃着什么。
　　父亲不久前刚去世，听娘说父亲曾是个郁不得志的秀才，只不过尚还年幼的她并不是很明白秀才这个称呼的意义，但对于那位从小教她读书作诗的男人，她心里着实有着不小的好感。
　　她喜欢爹爹身上淡淡的墨香，那味道比家里的干草味要好闻得多。
　　“娘，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幼微，鱼幼薇！这可是爹爹给我起的名字。”她撅起嘴冲着女子埋怨，俨然没把刚刚的话放在心上，尤其是嫁人的事。
　　开玩笑，她可是名动长安城的才女，再加上本就生得可人，这两年来上门提亲的人家也不在少数，不过……
　　鱼幼薇轻哼一声，那些提亲的人家无一不是因诗文不精被她赶回去。真当随随便便来点猫猫狗狗就能把她迎娶回家？
　　“好好好，幼微啊，过几天咱就该搬家了，你来帮娘收拾下东西吧。”女人也是无奈，自己闺女心比天高的傲气每次都令她感到无从下手。
　　“又去哪家妓院啊？娘，那些妓女的衣服有什么好洗的，我们就不能换份正常的工作吗？”鱼幼薇愤懑道。那些风流女子在她这种文人墨客眼中自然是极端庸俗之人，至少爹爹是这么告诉她的。
　　女人似乎有些愧疚，但她也只得收起情绪，走到一旁不住地哭泣叹息。
　　谁又愿意成天混迹这些风流场所？
　　男人是一家的天，连天都没了她一介女流又能上哪去？
　　“娘……别哭了，要不我们去平康里？”幼微鼻头一酸，她一路成长到现在，自然明白娘亲为了每天的生活几乎付出了一切---包括一个女人最重要的青春。“听说那里不同于其他风尘场所，比较平静。”
　　“好……都听你的。”女人控制住哭腔，冲着鱼幼薇浅笑，“到了那里，幼微也要帮娘亲一起干活哦。”
　　“嘻，娘亲最好了。”她嘴角微微扬起，向内屋走去。
　　她还要帮娘洗完这一批衣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