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念冥锁幽》紫祭寒楸

2、绸宣巧墨谢丹青

　　番外

　　那天夜里，她骑上那匹白色的骏马，同他的动作一样，奔驰而去。只是少了几个人的告别，少了一个人的眼泪。
　　郁郁葱葱的山林，忽然地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可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不能这样逃避，这样地躲在草丛中，不敢吱出一声。
　　从马棚牵出那匹白马开始，之后便是茫茫的不归路。她不爱舞刀弄剑，却爱看着他穿着一袭白衣练剑的样子。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去继续追随他的身影。
　　随着黑云的流逝，那白马仍在阴森的山林里穿梭。

　　她奔走一天一夜，不觉疲惫。
　　山溪从脚底留下，她不禁下马。捧起溪水就喝了一口。很甜，甜入心扉。忽然地她听到了一些刀剑交锋的声音，她俯下身来听着从山溪的远处传来的声音，愈加清晰。
　　是他吗？
　　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只因那挥剑声太过于熟悉！
　　三寸金莲快步上马，白马似乎懂了些什么，撒开了脚拼命跑。两旁的灌木丛一起向身后奔去了，奔到遥远的地方。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寻找，也只能寻着山溪，逆流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的脚步了，哪怕是先前的那草丛深处。
　　到了一片开阔之处。那只有一匹白马。
　　他的。白马。
　　她正欲下马，却被一样重物砸倒，她连人带马翻到在地，那重物直接瘫倒在她的怀里——他捂着胸口，就在她的面前喷出了一道鲜红色的血迹。
　　“哥！”
　　他摇摇头，任由她紧紧地抱着。
　　“哥！你怎么了？”
　　“哥！”
　　他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说道：“……你……你快走……别管我……”她没听进去，永远都不能听进去。她是为了他才追随至此的，怎能就这样放弃！
　　忽然地，白马很急躁地狂叫着。
　　远处有个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箭在弦上，早已满弓。
　　她只是微微地笑着。她的裙子似花绽放一般凌乱地铺在地上，凉风吹过她的脸颊，霎时落英缤纷。她不顾那白马如何的嘶叫，亦不顾她怀中的他怎么撕心裂肺地叫她离开。
　　她知道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那人多么的缥缈。
　　箭带着杀气……以及那人的一抹奸笑带来的奸诈。
　　花落地。
　　他只看到一道蓝色的光闪过，是她的长裙。
　　微微地眯着眼睛，望着橘黄色的天际。那箭插在左胸深处，血水一股股地流出来，与那山溪融合在一起，顺流而下。只知道心口那个地方很痛，只知道，她救了他。

　　一个全身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顺着血水走向她。
　　那人俯身看着她，挡了她的视野。
　　“请你……救他……”
　　她沙哑地说道。
　　那人蹲了下来，用冰凉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没有一丝的触觉。
　　“好。”
　　“但是，你要接受惩罚。”
　　她闭上双眼，睫毛颤抖着。
　　那人似乎笑了。
　　“——很好。”

　　天边的夕阳迅速地落下了，黑暗笼罩着大地。
　　一切苍凉。寂静。

　　——被痛苦折磨一千年，方可换回他的一世轮回，你可愿意？
　　——我愿意。
　　那人只是微微地笑，没入黑暗之中。

　　她垂下眼帘。
　　忽然想到了年少无知时，她为他磨墨，看着他在宣纸上浸开的笔笔浓墨丹青。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