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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领悟 ...

  •   “许烨?”明成行愣在原地。
      许烨一把拉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闷闷地说:“我睡了。”
      明成行微微一笑,爬上床,揭开被子,露出他的脑袋来,问道:“心里难过啊?”
      “没有。”
      “正常的。”明成行背过身去,坐在床边,“谁都有发挥不好的时候,调整过来就好了。”
      “你不懂。”
      明成行理解他的心情,所以面对许烨的别扭,他给出了十足的耐心,并且选择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服他。
      “没有人怪你。”他先是这么说,“凌哥特意叫我跟你说,大家都没觉得是你的错。输游戏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发挥不好就输的,肯定是大家都有问题。”
      “走开。”
      许烨始终朝着墙,两个人背对背说话,怎么看都有些怪异。明成行背过手去拍了拍他,“我的问题是劝不住大家,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而你的问题呢,是你太急了,人一着急就容易乱分寸,越乱越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
      “我打不过他。”许烨指的是ROL的ADQIQI,当然不是指许烨真的打不过他,而是许烨在与QIQI的对局中,没有打出自己想要的效果。明成行没有急着反驳,他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与其说选手之间存在实力的差距,不如说他们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比赛就是一份多变的考题,有时候需要你硬碰硬,而更多时候,需要迂回地来看待它。扬长避短,用自己能掌握的一切手段,把自己擅长的发挥出来。我所理解的比赛,就是这样。”
      “你很有潜力的,唐哥跟我说过好多次了。只是你还没学会怎么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任何比赛都是这样,储备很重要,发挥很重要,而自我调整,同样重要。”
      “人不是机器,肯定会紧张、焦虑,这些负面情绪很容易干扰自己的状态。每个人处理它们的方式不同,对我来说,应该不是学会解决,而是学会共处了吧。我的方式不一定适合你,但大多数时候,转移注意力是个很不错的通用方法,试着想想好玩的事情吧。嗯?”
      许烨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他翻了个身,仰面躺下,说:“我,我很怕自己打得不好。”
      “一直以来,我对每个人的要求都很高。刚进队的时候,有过一些……过激的话。”
      明成行笑了起来:“是菜菜吗?”
      “你怎么知道?”
      明成行看着许烨惊讶的脸,说:“凌哥说的,他被你骂哭了,是不是?”
      “嗯。”许烨慢吞吞地说,“因为我这个人做什么都很急。我急着比赛,急着获胜,恨不得在对线时候就把对面打爆。吃饭也急,一直想着为什么没有一口就吃饱的东西。就连晚上睡觉,我也希望能一躺下就睡着,这样明天能起得更早,去训练。”
      “刚进队的时候,我和菜菜配合不好,他一直跟不上我的节奏,有次训练赛结束后,就说了他几句,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哭。”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不能对他人要求太多,所以我转而要求自己。只要没人来打断我,我可以一直练下去。”
      明成行侧过身看着他被月色笼罩的面庞,说:“但是有的时候,太过急功近利,反而会适得其反。”
      “慢下来吧,甚至停下来都没关系,辨清方向再走,比一股脑横冲直撞好太多。”
      “我没办法慢下来,时间不等我。我……太想要那个冠军了,有时候做梦都在想。”许烨语气低了下去。“比赛里,打着打着我就会走神,脑子里总想着,世界赛上我要怎么打,有时候想太多,回过神来发现……”
      明成行揉了揉他的头发,惹来许烨不满的目光,他太清楚因跑得太快而导致失去更多是种什么滋味,所以他不希望许烨也品尝。
      “人都喜欢说,抓住当下,抓住眼前,但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自乱阵脚。不妨这样,许烨。”明成行说,“下次比赛的时候,你什么都别想。让大脑一片空白,仅凭本能来操作,至于对局势的预判和掌握,统统交给我。”
      许烨头一次听说有人叫他打比赛时候什么都别想,他想反问,进攻的时机呢?打野的压力呢?团战的拉扯呢?结果却什么都说不出,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他沉默,并点头。
      “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许烨看着明成行自信的笑容,那双微微发亮的眼睛,即使相隔多年,也依然是他紧张不安时候的最好慰藉。就像黑夜中的灯塔,即便再微弱、渺小,也能为迷雾中航行的船只指引方向。
      于是他伸出手,明成行会意,伸出拳头和他碰了碰,这是许烨习惯的打气方式,说明他已经稳下心境了。
      “别担心,绝对还有机会的。”明成行说。
      解开心结后,许烨很快就睡着了,明成行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闭上眼睛,心里想,或许我和许烨的配合,也没有达到他预期的目标。

      第二天,训练赛前。
      “哈?”蔡晓发出一声怪叫,手里的薯片洒了一□□。
      “快拿东西去,就等你了。”唐少川催促。
      “但是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速度。”唐少川用笔记本拍了拍他的背,越过他走进训练大厅。
      蔡晓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地跑回训练室里取自己的外设,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今天训练赛会首发。
      明成行和四月一起抱着本子坐在外面,冲急匆匆跑进来的蔡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应你的要求,好好歇着吧。”比赛开始后,唐少川加入他们,两教练一选手,三个人并排坐在外间,看着大屏幕。
      哪只眼睛看见我歇着了。明成行腹诽。今天早上他提前去找了唐少川。
      ……
      “现在换他上去,野辅联动怎么办?”唐少川听完明成行的说法,问道。
      “可以学啊,辅助过来过去就那么点事,支援游走、视野压制,再就是拉住脱缰的队友,这些统统可以学。”明成行笑道。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吧。”唐少川嘀咕,明成行没听清,问他说了什么,反倒被训了一顿。
      “你小子就是想偷懒了。”唐少川故意板着脸说。
      明成行不惧强权:“你不是不管冒泡赛了吗?还过问我们人员更替呢?”
      然后。然后就被揍了。

      明成行看着四月在记录对方打野的路线,旁边还有习惯眼位的标注。他默默记在了心里。关于换蔡晓上场,他有自己的理由,不然也不可能说服唐少川了。
      明成行在场的时候,NG主打野辅联动,队伍的重心并不在下路,所以许烨经常被迫一个人面对两个人,哪怕自己有技能,也只能缩在塔下。以前蔡晓上的时候,NG也会围绕下路来制定战术,节奏的带动更仰赖戴凌一个人。这样的好处是许烨的线上能力得以发挥,坏处就是戴凌的压力会很大。
      而明成行上场以后,节奏不仅多,还起得快。尝到甜头的NG自然会把重心放在他和戴凌的配合上,许烨自然而然成了被放弃的那个。如今重新换蔡晓上场,丰富战术之类的不说,明成行就是希望许烨能打回点自信。
      结果他没想到唐少川的一不做二不休,竟然绝到了这个地步。

      晚饭过后的训练赛。
      “啊?”这次轮到明成行愣了。
      “去啊,有什么问题吗?”唐少川抽走他的笔,指了指里间。明成行挠着头进去,严重怀疑唐少川是在公报私仇。
      “哟,换你进来啦。”赵宣朝明成行招招手。
      “他在搞毛?”焦泽朝这边瞥了一眼。
      “鬼知道,教练的心思你别猜。这把你想打啥啊?”戴凌晃了晃脑袋,头上的猫耳朵也跟着一晃。
      明成行在公屏打字表明身份,答道:“玩个花的,喝酒吗凌哥?”
      明成行整了一手摇摆酒桶,摇去下路打辅助了。赵宣和许烨比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苟。和许烨打的时候,明成行往往需要先帮助许烨拿到一定优势后才会开始带节奏。而当队友是赵宣的时候,明成行可以放心地把他一个人扔在下路,和戴凌游遍全场。狼头一开,谁也不爱。

      唐少川开始在冒泡赛前的训练赛上频繁地换人,一会儿是明成行许烨原配,一会儿是明成行配赵宣,一会儿是许烨配蔡晓,一会儿又是赵宣和蔡晓。不仅选手们自己晕,连对手也一起搞懵了,网络上已经流传出出好几个版本关于NG放弃冒泡赛一事的说法了。
      明成行不关注这些,他高兴的是,蔡晓上场多了以后他就有更多时间做别的事和休息了。这天晚饭前,他和陈杰绕着基地跑圈。太阳临近下山,气温却丝毫不见下降,两人都有些汗流浃背。
      慢跑完三圈,明成行去一楼大厅拿瓜瓜给他们准备好的温水和毛巾,和陈杰坐在台阶上休息。
      “还有五天就比赛了啊。”明成行看着夕阳,眼神有些涣散。
      “嗯。”陈杰默默地喝着水。
      “那啥。”“我……”两人同时开口,接着都是一愣,明成行笑道:“狼头先说吧。”
      “不,你先说吧。”陈杰说。
      明成行手里转着水杯,端详上面的印花图案,徐徐地说:“狼头以前是做什么的?”
      “农村,种地。”
      “是吗,田园风光,挺好。”明成行轻笑,“我以前,是个书呆子。”
      明成行的童年记忆,只有那个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压着一大块玻璃的书桌,每次爬上那把椅子,就意味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读书时光开始了。
      明成行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如果得到老师的表扬或是象征优异的成绩单,父母就会显得格外高兴。于是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提升成绩上。在窗外充斥着同龄人快乐的叫喊声时,他总是趴在那张书桌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温习书本上的字句。
      后来,橙黄色的奖状贴满了一堵墙,明成行升上中学了。处于懵懂探知世界的青春期中的孩子,他们的小脑瓜里总有些自己也说不清答案的奇思妙想。萌芽的勃发,也改变了明成行的处境。
      他依然用着一切时间来学习知识,这使得他的进度突飞猛进,甚至超越了学校的计划。他只花了一年就学完了所有的初中课程,而当老师骄傲地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以后他不用再做任何一科作业时,明成行收到的是所有同学奇怪的目光。
      他从不主动交朋友,也从不加入什么班级内的“党派”,更不用说,当大家口中都说着“游戏”、“漫画”“女生”之类的词汇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电磁与微积分。
      明成行也是快乐的。只是他的快乐,源自父母的笑容和老师的赞许。他渴望着每一次考验,无论是小测试还是正式的考试,只要是通过成绩来分等级的活动,他都喜欢。而他越是积极地投入,他的同学就离他越疏远。
      若说有什么变数,那就是他的“总角之交”,和他考入了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
      卫博阳,是明成行小时候住的大院里,为数不多的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后来明成行时常会想,是不是起什么样的名字,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卫博阳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像个聒噪的小太阳,整个院里声音最大的就是他。每当明成行徜徉知识海洋的时候,背景音总是卫博阳听不清内容的咋咋呼呼。
      明成行对卫博阳的印象,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敲了自己家的门六年,每次开门都挂着鼻涕傻笑,问明成行要不要出去玩的二货。
      执着的二货。
      故而当明成行升上高中,准备继续他孤独又快乐的苦行僧生活时,卫博阳以“唯一的朋友”这个身份,打破了常态。
      明成行不是没尝试过交朋友,当他明白人不能总是一个人这个道理的时候,他也尝试过和班上的同学拉近距离。但差距过大的话题、部分人的冷眼相向以及偶尔出乎意料的小惊喜,还是让明成行退却了。他融不进任何的圈子。最终只好以旁人眼中“优秀且孤僻”的设定,一心一意地走了下去。
      怎么说呢,如果明成行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一定会感谢上帝给他送来了卫博阳。不论明成行以什么样的理由婉拒邀约,不论卫博阳被什么样的话语说服,第二天他依旧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缠上明成行。
      有了这样一个朋友,明成行也开始偶尔在体育课上加入某一支篮球队,在实验课上演示一两个神奇的操作,或是在小组合作的任务中揽下所有的工作。通过这些,他渐渐和其他人有了沟通。但明成行知道,这不代表他被人所接受了,因为卫博阳的朋友,还是会朝他投来那种奇怪的目光。
      长大后明成行想,他年少时光里最遗憾的,不是孩提时代错过的娱乐,也不是该在迎合大众的时候选择特立独行,而是没有人在他走得飞快的时候,拉他一把。
      他如一根时刻紧绷的弦,以完美惊人的姿态,挺立到现在。以至于他忘记了,松弛下来的弓,该是什么样的柔韧度。明成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只会沿着既定路线行走的木偶,如果有人撤去轨迹,他就会迷失。
      唐少川问他要不要加入NG的时候,明成行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了选择,那之后的每一步,他都仿佛踩在空中,轻飘飘的,身侧不时有狂风奔涌。他在这摇摆中,依然坚定了步伐,只因前方的那个背影。
      落□□近地平线,略微刺眼的阳光拉回明成行游离的思维,脑海中突然飘过几句低吟:
      “明成行,太棒了,这次又是第一名!”“怎么教育的呀,太厉害了。”
      “别理他,强哥说了,和明成行玩就是和他作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凭什么他不用写作业啊?昨天我还被老师骂了。”“一定送钱了吧,那谁说他亲眼看见的。”
      “我叫卫博阳,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住隔壁楼,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
      “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啊,真的什么游戏都不玩啊?”“怪胎吧,他见过悠悠球吗?”“真可怜,把你的借他摸摸呗。”“哈哈哈……”“嘘,小声点,被听到了他又要去告老师了。”
      “明成行!哥们建了个社团!一起来玩呗!”“让你当副社长!”“啊……求你了,帮我打高校联赛吧,你那么厉害!嗯?说定了!”“回头泡了妹子让给你,哈哈哈,别打我呀!”
      ……
      “狼头觉得,是我做错了吗?”明成行问,水珠沿着杯壁缓缓下滑,却始终不肯融入下方的水面。
      陈杰摇摇头说:“你没有错。”
      “是吗?”明成行笑起来,被汗湿的头发丝有些生硬,戳在眼睑上,又刺又痒,他伸手拨开。
      如果我没有做错的话,你一样没有做错。狼头,你是我见过的上单选手里,最喜欢隐藏自己的人。听到明成行这样说,陈杰有些讶然,他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毛巾。
      明成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回去洗澡了。
      再黑暗的环境,也不是阻止你向上生长的理由。即便为了生存而一时妥协,该破土而出的,势必不会深埋地下。明成行有种直觉,未来LPL的顶级上单行列里,必有陈杰一席之地。

      “你去哪儿了啊?要这么久。”翌日午饭后,明成行看着收拾东西的乐钦修,问。
      乐钦修把行李箱推进卧室,说:“出去玩了。”
      “哈?”明成行质疑,“我们拼死拼活打比赛,你出去游山玩水,不合适吧。”
      “屁嘞,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去见了个老朋友。”乐钦修关上门出来,边洗手边示意明成行躺上床。“顺便散了散心。”
      “还不是去玩了。”明成行闭上眼睛,嘀咕道。
      “别骂了别骂了,成年人也得缓解压力不是,话说你好久没头疼了吧?”乐钦修坐在床头,帮明成行按揉头顶。
      “嗯……啊对了,有件事要交给你。”明成行放松躺着,“你有什么书推荐的吗?”
      乐钦修:“你要看啥书?”
      明成行:“不是我,是狼头。”
      乐钦修:“陈杰?”
      “那天我俩闲聊,我还以为他……唉,结果举了几个不恰当的例子。后来他问我能不能给他推荐几本书看看,这不就来问问你嘛。”明成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总觉得自己似乎多管闲事了。
      乐钦修:“那你给他推荐几本不就完了。”
      明成行:“我没你见多识广啊,大才子。”
      乐钦修手底下一顿,说:“我才不是什么大才子,别挖苦我了。”
      明成行感到他语气里细微的变化,立马转移话题:“这段时间没你在,队里差点炸开花了。”
      乐钦修微微一笑:“你们唐教练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现在有人替他操心了,一天天空了不少时间出来呢。”
      明成行闻言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唐少川真就干起了甩手掌柜,每天除了给他挑毛病其他啥也不管,可怜明成行以为训练赛打得少了能歇歇,结果唐少川连复盘的任务都扔给他了,他这几天费的脑力比平时还多。
      “哎哎,放松,咋还青筋暴起了呢。”乐钦修轻轻拍拍他的脑门,道。
      “我气啊,我能请教下乐大夫咋想的吗,怎么就进了这贼窝了呢?”
      乐钦修被他逗笑了:“被你们教练听到当心扣你薪水。我吗,我是没处去了,被你们教练收留了。”

      阴雨连绵,平时络绎不绝的街道冷冷清清。乐钦修下车,也懒得撑伞,缓步走进眼前这家店。
      跟着领头的服务生踏上楼梯,乐钦修略微一环顾四周,店面的装修简约但不失风雅,一楼的大堂也用屏风隔开了坐席。角落里坐着唯一的一家客人,正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聊着天。
      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乐钦修脱了鞋上榻,屋内早就坐着一个人,正放下茶杯笑着望过来。
      “找我办事,不置办一桌酒席?”乐钦修坐下来,打量这间小巧的包厢,说道。
      服务生拉开门,把提前订好的菜品一一端上桌,男子小啜一口茶,笑道:“这不是怕你在国外待久了,不习惯酒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嘛。”
      “那你也别搞错了,我去的可不是日本。”乐钦修脱下外套递给服务生,语气不善地说。
      男子也不在意,说:“知道,这不是因为这家味道好嘛,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
      “因为你这人本来就一肚子坏水。”乐钦修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我这边有个孩子想拜托给你。”男子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
      乐钦修恍若未闻,悠闲地吃着小菜。男子也不催促,屋内一时间只听得雨滴敲在窗沿上的声音。半晌,服务生端来了烧酒,男子帮乐钦修倒上,放到他面前。
      “抽个空把人带来就行,我的价格你清楚。”乐钦修酒足饭饱,终于开口。
      “不。”男子拒绝道。
      乐钦修眯了眯眼,他有段时间没喝酒了,突然摄入酒精,唤回了大脑那段浑浑噩噩的回忆,一时间有点迷糊。
      “什么意思,唐少川?”
      唐少川手指搭在杯沿上,来回摩挲,说:“我这里情况有点复杂,你不也一直没个稳定的工作,正好,我接了个活……”
      乐钦修把酒杯往桌上一搁,止住了唐少川的话头,后者似乎打定了主意,也不着急,笑着看着乐钦修。
      “我有没有工作似乎不干你的事吧,你有事就说事,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那好,我想请你来当我的队医。”
      乐钦修眨眨眼,他虽然在国外待了几年,但也不至于听不懂母语吧,但这唐少川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我接了个工作,去俱乐部当教练,正巧,他们的队医也快空出来了,你如果有兴趣的话……”
      “没兴趣。等会儿,咱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还在打职业吗,什么时候退了?”乐钦修侧头,支着腮问道。
      “嗯。”唐少川低下头,说:“蒋清走了,呆着也没意思了。”
      乐钦修微微一愣,突然笑道:“那你还接俱乐部教练干什么,干点别的不好吗?你家里人同意?”
      “嗯。”
      唐少川点点头,乐钦修笑不出来了,他没趣地添了酒,一杯接着一杯。雨下过一趟后停了,唐少川支起窗户,冷风冲淡了屋内闷热的气息,也吹醒了乐钦修欲渐昏沉的头脑。
      “为什么?”他问道。
      “因为我想要一个答案。”唐少川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关于蒋清,关于我,关于电竞,我有太多的问题,都需要答案。”
      “当队医要干什么?”乐钦修问。
      唐少川微微一笑,似是松了一口气,跟他略微交代了下工作内容。乐钦修听完直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哪会那些。”
      “不会你就叫人呗,你不是熟人多吗?你主要负责那个孩子就行了,其他的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唐少川怕他跑了,赶忙说道。
      混工资是乐钦修的常态,可不是他的追求。于是他答应唐少川,会去帮他这个忙,但得给他点时间准备一下。
      “可别太久了啊。”唐少川看着被一扫而空的菜碟,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说道。

      看书?看什么书。乐钦修送走了明成行,行李也忘了收拾,在办公桌后面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去了趟那个人的家乡,去了照片上的花店,知道了他的委托。
      自从他离开以后,乐钦修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读一本书了。那一大堆藏书,恐怕早就蒙尘了。他手指摆弄着桌上的花瓣,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卫生,精心呵护这些花,不然,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几盆空枝了。
      乐钦修双手抵着额头,伏在案上,回想起曾经的那些年,突然笑了。
      乐钦修,你自己都有病,你还妄想治好别人。乐钦修无视了胸口的隐隐作痛,抓过一张纸,仔细地列起了清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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