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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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能进世界赛吧？”
唐少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空气静了。
“诶？”赵宣先ei了出来，开了个好头。紧接着一声“啊？？？”刺破了屋顶，直冲云霄。
蔡晓傻眼：“唐哥你，你什么意思啊？”
戴凌歪着脑袋，表情呆呆的，有些可爱；陈杰抓着扶手的手更用力了；焦泽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开始刷。
“我从来没想着我们今年能进S赛啊，你们都怎么了这是？能进季后赛练一轮，我们今年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唐少川看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少年，轻松地说：“带着俩新人，第一年打LPL就想进世界赛啊，想什么呢？”
明成行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虽然一时半会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烨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吓了旁边的戴凌一大跳。
他终于抬起头，盯着唐少川，后者大大方方和他对视。许烨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眼神也越来越锐利，明成行赶在他说话前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洗手间是吧，我陪你去。”
唐少川脸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看着自己年轻的AD选手，说：“既然这么有决心，刚才在赛场的时候，怎么看不到你这样的眼神呢？”
许烨浑身一抖，顿时说不出话来。明成行连拖带拽把他拉了出去。
唐少川看着两人离去，拍拍手说道：“散会，回去吧。今天的复盘不着急，大家这两天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众人各怀心事开始收拾东西，戴凌和陈杰对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了解”的眼神。
明成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打湿一张，递给许烨。
“擦擦脸，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深呼吸。来，准备：吸气，数三下，1,2,3，呼气，再数三下……”
“是我的错，我没打好，太着急了。”许烨低着头说。
明成行停下来，说：“你看，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吗？”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比赛已经输了。”
“不会啊，”明成行说，“还有冒泡赛不是吗？还有机会。”
“你听他的语气，是想好好准备打冒泡赛吗？”
“他不准备，我们就不打了吗？”明成行反问。
许烨一怔，没想到明成行会这么说。
“不管唐哥是什么打算，打比赛的始终是场上这五个人不是吗？他说了不看好我们，就不打了，这是什么道理？”明成行撩起许烨的刘海，帮他擦了擦额头，冰凉的触感让许烨觉得很舒服。
“他不愿意帮忙，我来想办法，我回头去问四月，他也就负责个BP而已，我让四月提前想好方案，到时候告诉凌哥他们，BP听我的。”明成行笑着说。
“越说越玄乎了，自己BP都出来了。”许烨瞪了他一眼。
明成行知道他已经想开了，于是说：“我就不信，等我们打赢冒泡赛拿到种子权，到时候进了世界赛，他还真能不管了。”
“来，回去吧。”明成行伸出手。
这边明成行安慰许烨定了下对策，另一头，休息室里，打发完选手的主教练Don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翻看自己的笔记本。
洪淼忧心忡忡地说：“你这能起什么作用？”
“年轻轻的小孩子，给他们一开始定那么高的目标干什么？叫你现在去一顿饭吃成四月那样，你能吗？”
洪淼汗颜，还好四月已经先一步跟选手上车了，听不到唐少川在这损他。
“但是如果接下来的冒泡赛赢不了的话……”
“一定能赢。我刚才算了下积分，ROL虽然夏季赛进入了发力期，但还不可能赢过现在的WAC，一二号种子已经可以确定是WAC和IS了，顺序不重要。算上春季赛积分，我们的冒泡赛对手，可以确定就是ROL和FDG，而且第一场还是打ROL。今天刚打过比赛，他们自己回去不可能不重视。如果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那么今天的失败也没有意义了。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然后滚蛋等明年吧。”
洪淼还是不赞同：“哪有你这么说自家选手的，说点鼓励的话不好吗？”
唐少川把笔记本扔在桌子上，洪淼看了一眼，上面是NG每个人的详细数据分析，右边的一页上贴着裁剪下来的纸张，是四月总结的ROL选手数据。每名选手都有一副六边形图，对应了他们的六项能力。其中陈杰的「对线发育」一栏，用红笔修改过了，往外突出了不少。唯独两个人还没有这幅图，许烨和明成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问号。
唐少川沉声道：“鼓励有的时候很有必要，但始终别忘了，你所以为的鼓励，同样会给选手带去莫大的压力。人都会有期待，而有时候辜负期待，会比输掉比赛本身，更让人难受。”
“我说过了，去年S赛的失利，阵容和发挥另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压力太大了。”
什么最有希望的一年，LPL的最后牌面，集万千目光于一身的存在，仅存的星光……诸如此类的话语，在互联网发达的现在，铺天盖地地涌来。如果再给唐少川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会告诉他的队员们一句话：这些东西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臭狗屎。
“谁规定了进世界赛就一定要拿冠军的吗？有这种想法的人，已经先一步把自己框死了。”
唐少川按了按鬓角，回忆起那年被山呼海啸淹没的希望，如果他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带着目的的比赛和真正释放自我的比赛，完全是两种比赛。一开始就说了不对他们抱有希望，等到比赛的时候，没了包袱，才更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
洪淼被唐少川这一番话感动得眼眶发热，结果人家立马补充道：“当然，理论上是这么说的，万一小伙子们不吃这一套，那我也没办法啦。”
洪淼嘴角抽搐，对唐少川刚建立起的信任荡然无存，将信将疑地问：他们真的……能放松打吗？
返程的大巴上，陈杰和戴凌故意各自占了一席双人座，戴凌以自己不喜欢靠窗的位置为由，把明成行换到了里面。
明成行坐下来，向后方看了看，许烨落后他一排，并且还在对面，视线完全被椅背挡住了。不过明成行也没往心里去，坐个车而已，坐哪儿不是坐。
他打开手机，回复了罗生绮发来的微信，父母最近出去旅游了，给他发了不少照片。明成行一一看过后，回复了几句问候，然后看着微博的图标，想了想，还是没选择点开。
他没有许烨那种完全不在意的能力，也没有戴凌多年累积的丰富经验。面对指责，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胳膊突然被人戳了戳，明成行抬起头，戴凌冲他比了个手势，挤了过来。明成行被他挤到窗边，两人挨得极近，明成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他要干嘛。
“哎，你跟他说什么了？”戴凌指了指许烨的方向，小声问道。
“没说什么啊？就让他好好准备冒泡赛。”明成行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心里疑惑为什么要这样。
“也是，谁能想到唐哥会说那样的话呢，唉。”戴凌叹了口气说，“不过嘛，都会经历这么一段的，躲是躲不过的。”
明成行稍稍一愣，便明白戴凌指的是什么了。他和陈杰都是打了好几年职业的人，肯定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被人打到自我怀疑。
除去陈杰的特殊情况，最有话语权的便是戴凌了，他是NG的元老级选手，一眼就看出来许烨的状态不对。
“毕竟我输过的比赛，比他打过的加一起都多。”戴凌笑着说，“第四把被换下去也没办法，那个样子了还继续打下去才会出问题，不过他自己不一定能想通，你这两天抽空，跟他双排的时候说说，叫他别太在意。
明成行：“干嘛叫我说去？”
“嘿，你俩都是新人，你还是他辅助，那关系不得比我亲？我要去说他肯定觉得我在端着架子说屁话。”戴凌敲了敲明成行的脑门。
明成行吃痛，捂着额头说：“说了能怎么样？他肯定问我要解决办法，我哪有办法？”
戴凌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嘶，我那时候的感觉……太久远了都忘了！应该慢慢就好了吧，你就找几句话安慰安慰他，别往心里去，没人怪他，懂？”
明成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光问许烨，太偏心了吧，我也自闭了啊。”
“你自闭个头，我早看出来了，我们里边就数你小子心态最好，我估计要是今年进不了世界赛，整个基地就你还能笑出来。”
“我！”明成行一气之下提高了音量，戴凌赶紧比了好几个“嘘”，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交给你了”的架势，开心地刷微博看看别人怎么骂自己的去了。
抖M，明成行心里骂了句。
NG结束了他们的季后赛之旅，代替他们去面对WAC的是ROL，而另一半赛区，将会由FDG对阵IS。
尽管如此，也并不是说NG就真的没有机会进入世界赛了。春季赛第三名的积分，加上夏季赛的积分，NG共有70分的全球总决赛积分，他们还可以争取第三号种子权。
三号种子权，会在除去一号、二号种子以外的队伍中，挑选出全球总决赛积分最高的三支队伍，进行两局BO5的对决，最后获胜的队伍，才可以出席LOL最高赛事——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俗称S赛。
冒泡赛会在一二号种子确定后举行，也就是得等夏季赛的总冠军诞生后。NG获得了两周的调整时间。
唐少川在返回基地的第二天为众人做了复盘，第三盘看起来是许烨中期送了一波节奏，但其实也和NG目前的指挥有分不开的关系。
“我想知道你这波脑子里在想什么？”最后的总结阶段，唐少川问戴凌，后者被他看得抬不起头来，“你和明成行是多好的兄弟？他死了你也不活了对吧？”
明成行也很尴尬，他那波已经在麦克风里狂喊“快撤”了，但戴凌还是骑着它那头小野猪，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一个游戏而已，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了一样，等个几十秒你们又能在泉水相遇，没必要赶着殉情。”唐少川在白板上写下“听指挥”三个字，结束了对戴凌的批评环节。
看起来只是戴凌上头导致的一波不必要的团灭，但背后反映出来的问题是巨大的，那就是NG还没能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比赛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十个人都是顶尖玩家，在指令下达到执行之间，哪怕一秒钟的耽搁都可能改变战局，何况戴凌这种反其道而行之。
明成行摸摸鼻子，反复捉摸这件事。
“那你嘞？”唐少川又问焦泽，“你不是最喜欢保发育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四个兄弟了？”
焦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反正剩我一个人也守不住，不如拼一波试试。”
“噢——”唐少川拉长了音，“可以，有血性，我喜欢，继续保持。”
焦泽听不出唐少川究竟是在刺他还是真的希望他保持，有些恼火。
“狼头表现很好，最近状态回升了，恭喜你。”这是唐少川复盘里说的唯一一句真情实感的话。陈杰点点头，说：“还不够好。”
唐少川比了个大拇指。轮到许烨时，他反而没多说什么，只让许烨依据自身情况适当加训。
“就到这，散会。”然后他果真闭口不提冒泡赛的事，冲明成行递了个眼神，明成行会意，起身和他离开训练室。
“啊，不是吧，我们是还有机会打泡泡儿赛吧？”赵宣一脸懵逼，问其他人。
“对啊，过来过去就那么几个队，打吧打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戴凌伸了个懒腰，回到座位上开始Rank。
蔡晓：“我怎么看唐哥的态度，我们好像已经没戏唱了啊？”
陈杰说：“好好训练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赞成！哎，哥几个晚上想吃啥，咱出去吃吧？”戴凌排好队，话题又转去吃吃喝喝了。
“我投海底捞一票。”焦泽举手。
“＋1，两票了，其他人呢？”
“随便坐吧。”唐少川把本子往桌上一扔，他的办公桌难得的凌乱不堪，本子纸张堆得到处都是，明成行拉了把椅子，等唐少川坐下后也坐了。
“说，想咋样。”唐少川把小巧的白色烧水壶放回底座上，开始烧水，开门见山地问。
明成行沉吟：“我想着，唐哥你当初决定把指挥权交给我，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早吗？”
“你也知道，我在来NG之前没什么打职业的经验，现学现卖的理论知识并不能替代长年累月的经验，我觉得，指挥权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是交给凌哥来吧。”
“你以为他比你会的多多少呢？”唐少川边整理桌面边说。
“诶？”
“你觉得WAC这个队伍怎么样？”唐少川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WAC吗，他们很强。”明成行说，毕竟第一的队伍，底蕴深厚，现在的队员状态也很好。
“那你觉得他们强在哪儿呢？和我们比起来。”
明成行低下头，飞快地调动记忆，和WAC交战的经历以及看过的录像在脑海中翻滚，他筛选出关键的信息，然后将它们重新组合，得出结论。
“他们……”明成行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唐少川手势打断，他站起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茶道器具，一一摆在桌子上。
“WAC是国内最早成立的俱乐部，他们拥有的资源也可以说是国内最好的。专业的教练团队，完备的训练设施，雄厚的财力基础，他们能买到当时最好的选手，而打出成绩之后，仰慕者与追随者自然越来越多。”唐少川把烧开的水倒入放好茶叶的茶壶中，稍一滚又立马倒出。
“但随着电竞行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家看中了这块蛋糕，自然就容不得WAC一家吃独食，资本的投入、逐渐完善的法规、公平公正的赛制、社会的认可、联盟化的推行，现在的LPL，是真正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就拿你们上一场的对手ROL来说，去年还是排名倒数的队伍，今年春天就已经跻身八强，夏天已经击败我们，继续前进了。”
“两支战队之间的实力比拼，也渐渐从正式与业余变为了强与更强。此前的辉煌不必多言，只看现在的WAC，你觉得，陈杰与Count相比，差在哪里？”
明成行看着水流顺着壶身蜿蜒而下，答道：“狼头他，不如Count自信。”
“这场输过之后呢？”
“不一定，他的状态回暖了。而且，狼头是从甲级一步一步打上来的，心态上的磨砺，按理来说要比伯爵更多。所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上单位置上，狼头会是声音最大的那个。”
“继续。”唐少川夹着茶杯，放在明成行面前。
“打野方面不必多说，凌哥是现今LPL资历最老的打野，Moji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Moji的进攻性更强，打野路线更多变，而凌哥性格稳重，他的进攻方式也相对单一。但凌哥打过的大赛多，他的经验更丰富，平时的比赛里也能发现，他的控图能力，我觉得挤进前三不为过。”
“中路的话，MIU虽然对线会被焦泽有所压制，但在支援游走上，MIU是LPL数一数二的。他的辐射范围广，换言之，对队伍的作用更大且更全面。”
“而他的全面性决定了WAC的中路选择是多变的，需要输出的时候拿输出英雄，需要支援的时候拿游走英雄，而需要他拿工具人的时候，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为团队牺牲，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即使光环没那么耀眼，却也是一支队伍不可或缺的。
“这样的人，你知道他以前是打什么位置的吗？”唐少川问。
“诶？”
“他以前在别的队打辅助，发挥平平，毫不起眼，合约到期之后甚至一度没有队伍要他。”
“那他……”
唐少川为两人斟茶，说：“是常风，告诉队伍把这个人买来，这才有了现在的WAC。”
常风。明成行沉思，他知道常风的个人能力相当出色，但没想到看人的眼光也这么准。
“人人都知道WAC的指挥是常风，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个AD，又要操作又要指挥，还能做得那么好，所以大家都说他是天才。”
“确实如此。”明成行说。
“哦？你真的这么想？”唐少川反问，也不等明成行回答，继续说：“那你觉得他强在什么地方？”
“这……太多方面了吧，对线的压制力，团战的生存输出能力，以及对局势走向的把控等等，都是其他AD选手做不到的。”
“为什么这些非得AD选手来做呢？”
明成行一怔，他下意识把常风和其他选手做横向对比，却忽略了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变态。
“他的对线能力很强，强到他不需要辅助太了解他的意图，因为他会提前告诉忍冬怎么做。”
“没错。”明成行直播做教学的时候经常和常风双排，他的思路之清晰，令明成行感到恐怖。
“但这一点，配合紧密的双人组完全能做到旗鼓相当，就拿洲际赛KFR的下路来说，对方两人紧密的配合就使得WAC完全没法从下路实现突破。”
“而团战输出能力，也有相当一部分选手，单在这一方面不输给他。常风真正强大的地方，是他自身的影响力。”
“影响力……”明成行若有所思。
“真正的指挥，”唐少川盯着杯子里纹丝不动的茶水，“不只是体现在游戏里指挥队友获胜而已。而能否产生影响力，也不在于这个人的实力与资历是否凌驾别人。”
“有的人，只要坐在场上，就是比任何话语更有力的定心丹。”
明成行睁大双眼，他回想起洲际赛舞台上那个掌握一切的戏命师。尽管常风平时喜欢嘻嘻哈哈，搞队友心态。但是，明成行相信，知道最后一场上的是WAC时，很多人都和他一样，觉得这局比赛，稳了。
当常风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他的队友一定知晓，在那面具下，藏着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和那颗绝不会辜负的、渴望胜利的心。
“所以明成行，”唐少川将视线从茶盏移开，明成行从中读到了名为“期望”的东西，“队伍能走多远，都看你了。”
“请你，尽快熟悉现在这支NG吧。”
明成行心神激荡，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正准备说点什么，唐少川却冲他摆手，说：“去去去，只会牛饮，浪费我的好茶叶。”
明成行：“……”
明成行走后，唐少川掏出笔记本，在明成行的六项能力图中，「信息收集」栏里添了一笔。
“早吗？你小子倒是不否认自己是这块料啊。”唐少川微微一笑。
晚上，众人在戴凌的撺掇下出去吃了海底捞，每个人都跟无事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明成行端着杯子，看向身旁的空位，许烨没来。
戴凌红着脸叫他劝劝许烨，没什么大不了的，输比赛而已，再正常不过了。焦泽表示菜就要多练，没有捷径可走，陈杰这次难得表示了赞同。
“给他点独处时间吧，慢慢就想通了。”
明成行只好点点头，赵宣和蔡晓喝得酒酣耳热，互相嘲讽对方是饮水机金牌守门员。
回去的路上雷声四起，众人赶在雨下起来之前回到了基地。明成行在门厅看到瓜瓜在敲电表，上前询问。
“啊，没事，跳闸了而已。你们快上去吧，已经来电了。”
明成行换好鞋来到训练室，许烨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电脑黑屏，看来是受刚才断电影响。明成行伸手帮他按下开机键。
“晚上吃了啥？”
“不知道，瓜姐送的。”许烨说。
“吃的啥饭还能不知道？总有个名字吧。”明成行笑道，但许烨心思全在手机上，只“嗯”了一声。明成行也不强求，打开自己的电脑，准备陪许烨双排一会儿。
哪知道刚开机没多久，“啪”一声又断电了。明成行用手机照着下楼去看，刚打开门就听到戴凌在三楼楼梯口喊：“瓜姐！这什么破烂玩意啊，还能不能行了！正和小姐姐聊天呢！”
紧接着蔡晓的声音传来：“瓜姐，救命啊！赵宣正洗澡呢！他怕黑！”
这都什么跟什么。明成行一头黑线，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楼去，瓜瓜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我在找后勤的小哥了！坚持一下——！”
洪淼推门出来：“说了不要在基地里大喊大叫！有事不能打电话吗？微信放着干嘛的啊！”
“付钱啊！”不知道谁应和了一声，接着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帮活宝。明成行笑骂，在微信上询问瓜瓜确定不需要帮忙以后，回到训练室等待。
经过第三次跳电后，明成行终于放弃了，今晚看来是练不成了，于是告别许烨回房。
半夜一点，电路终于稳定了，小伙子们趁机给自己放了个假，训练室一晚上都没人踏足，除了一名原住户。
今夜的第二场雨随着隐约的雷鸣降临，许烨摘了耳机，耳朵里都是噼啪的雨声。因为断电，他从房间拿回手机，特意去微博看了看关于比赛的评论。
还选滑板鞋，你瞧不起谁呢？
上中多好的节奏，全被他送没了，哈批AD
说了NG现在就是个伪强队，搞不懂哪来那么多粉，怕不都是女粉冲着脸去的
司马AD，滚！
真把自己当冰粉转世了，没那个命别犯那个病好吗？
你们选手是有什么毛病是吗？想选啥选啥，以为自己打Rank呢？能不能认真一点，自己不想赢别拖累想赢的人好吗？
唉，好不容易等到上单正常了，AD又犯病了，这个队是必须有一个人不正常是吗，累了累了
就这水平凭啥把小宣按在替补席上？谁还记得Wing it那事，莫不是真的走后门进的NG，这俱乐部管理层什么成分？
建议严查
……
看完了，没什么特别的感想。许烨转而反复观看与ROL的第三场比赛，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关于这场比赛的记忆，就好像在看另一个人打。
好不容易通电了，还是抓紧时间打打Rank吧。许烨登陆韩服，开启自己日复一日的训练。他突然有种错觉，其实和ROL的比赛还没开始打，他还在为第二天的备战做准备。
他有些走神，对线打得一塌糊涂。对面的打野似乎是国人，还认出他来了，在第N次抓死许烨之后，他在公屏打字嘲讽：
jiu zhe a wo ye neng da lpl（就这啊，我也能打LPL）
许烨随手点了屏蔽，坚持打完了这局游戏，急促的雨声敲击键盘，输得很惨。
许烨突然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关了客户端，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他确实想亲手赢下那座冠军奖杯，但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连比赛的资格都丢掉的话……
许烨觉得自己想哭，又觉得自己想笑，还想骂人，想扔东西，又想静静呆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你怎么回事，许烨？他用手捂住双眼，压了压，又伏在桌面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到一丝凉意，空调早在断电时候就关了，风从被吹开的窗口阵阵涌进来，拂起许烨额前的发丝。
他明确感觉到了空虚，突然一阵害怕。连忙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点进微博，看着私信栏里这样那样的抨击。
他突然想到，如果明成行在的话，一定会吐槽一句：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找虐啊。
明成行洗漱完毕躺上床，和卫博阳闲聊。发小确实心系自己，输比赛后的第一时间就发来了问候，两人当天就比赛浅谈了几句。今天则更多是谈些平常事。
……
盖世良人：{你说我该跟他咋说？}
旧城小巷：{你问住我了，平时我都是加入骂人的那一方的}
明成行搓了搓脸，戴凌想得简单，叫他去安慰许烨。安慰人这种事情，平时没病呻吟的时候还能随便谈两句哲学，真的难过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啊。
旧城小巷：{要不你就请他吃饭吧，男人嘛，没有一顿烤串或者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儿}
盖世良人：{我们今天刚去聚餐了，他不去}
卫博阳也沉默了，半晌后骂道。
旧城小巷：{不是你咋跟哄女朋友一样啊，那么别扭呢！}
盖世良人：{我哪知道啊！我都没谈过哪来的女朋友，你咋哄你女朋友的}
旧城小巷：{就，给她买点东西，包包口红啥的，再陪着逛个街，唉，说起来又快没钱了}
盖世良人：{不会吧，我记得你生活费挺充裕的啊}
旧城小巷：{单身狗懂个屁，我花呗还欠着几千块呢，谈恋爱就是费钱费时费精力，吃力不讨好，都是我陪她，她从来没陪我打过游戏}
盖世良人：{这，也不能强求女孩子陪你打游戏吧，万一打得不好还要被喷}
旧城小巷：{说起来，社里新加的那个女生也好几天没来训练了，唉，电子竞技，没有女人}
盖世良人：{那匹黑马吗，我记得她不是挺有自信的}
旧城小巷：{不懂啊不懂，女人的心思我不懂}
明成行想了想，逛街应该是不太可能了，许烨平时下个楼都难。买东西吗，许烨缺啥东西？想来想去还没个结果，就听到门开了。看来断电也影响他训练了啊。
许烨回房后径直去了浴室，洗漱完毕后直接扑在床上，明成行纳闷，一向爱干净的许烨今天澡也不洗就直接睡了？
许烨打开微博，点进唯一的特别关注，按顺序一条一条往下刷，直到最后一条。
明成行静静听了会儿，没动静了，应该是睡了。
许烨放下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
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真的累了。明成行心想。但紧接着一个细小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像是被荆棘的尖刺扎进了手指，明成行心里一紧，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他冲到对面床边，问了句。
许烨显然没料到他还醒着，吓了一跳，一边翻身朝向墙一边在脸上胡乱的抹着。明成行还以为他不舒服，去拉他的手，结果碰到了湿湿的触感。
明成行：“？”
他的手僵在了空中，许烨这是，哭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