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这件小事》双若

6、众口铄金

　　虽然南方的气候较为温暖，终究是季风气候，四季分明。秋分过后，平均气温无多大变化，全天的温差却是巨大的。
　　原本前两节没课一定会省去早餐睡过去的何脉脉居然大清早地出现在某系主教楼众多学生必经的过道口，她披着连帽薄外套，趴在走廊栏杆上，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听说了吗？”冷清的过道上逐渐人来人往，陆续来上课的理学院学生在路上难免会有些议论的话题。
　　“咱们系转来的那个很帅的男生原本是外语学院的学生。”女生甲对女生乙说，“好像是因为喜欢的女孩子才报的外语学院。”
　　“我就说这样的理科传奇人物怎么会到外语学院，原来啊。”女生乙找到共同话题地回应着，“不过听说居然被那个女生甩了，所以才会转学院到咱们系的。”
　　“才不是呢！”女生丙突然插话，“我一个A班的好朋友对我说，是因为另一个女生对张念纠缠不休，才害的两个人产生摩擦，不欢而散！”
　　由于被某个名字吸引，原本专心啃着鸡蛋卷喝着现磨豆浆的何脉脉猛得一个呛喉，拍着胸口转头看向争议源头，只能来得及捕捉最后一个女生从楼梯拐上二楼的背影，声音慢慢模糊，“我也听说了，好像也是外语学院的，叫什么漠漠的……”
　　何脉脉咬着吸管猛吸一大口，费力把堵在喉咙的食物吞了下去，脑海里只闪过八个大字：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同学让一让！”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何脉脉本能回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追到楼梯口还挡在了中间，连忙往旁边挪。
　　男生侧过身子一面跨上阶梯，一面看着垂头咬着吸管的何脉脉，突然说，“你是何脉脉吧？”
　　“(O_O)！？”何脉脉惊讶抬头，他是谁？
　　“我是吴奈。”吴奈主动报上姓名，为脉脉的表情感到好笑，“和张念同班。”
　　何脉脉本来还在为对方的名字配上一副诚实而文质彬彬的模样感到一种莫名的喜感，听到后半句立刻就囧了。
　　何脉脉就是这种人，冲动的时候完全行动快于大脑，做起蠢事起来毫无顾虑，等到过后想起来，又会囧得无地自容。
　　就像她此刻面对看过自己做囧事的吴奈的心情，恼怒着自己二的同时，又憎恨对方重点不对的记性。
　　“那个……”何脉脉呵呵笑，努力hold住自己，“怎么没看到张念？”
　　“这堂课不来了！”吴奈停下脚步，一点都不着急已经打了预备铃，“应该去机场送人。”
　　何脉脉毫不怀疑，却难免有点失落，“原来请假了啊！”
　　“这种事怎么可能批得了假！”吴奈说得差不多，抬脚要走，“当然是翘课了！”
　　“等一下！”某女再次不经大脑地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吴奈略惊讶地看着她。
　　“可以帮他点名……”何脉脉不好意思地松开扯住吴奈袖子的手，不确定地补充，“……的吧？”
　　“也没什么，高等数学课有点枯燥，这个老师也不是很经常点名。”吴奈一开始还为何脉脉着想，怕张念不在她一女孩子会有点难熬，忽然心思一转，对她说，“也好，你跟我来！”
　　等何脉脉第二次和张念的同学坐在同一间教室的时候，她那个比乌龟反应还迟钝的脑袋终于运转过来了：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被传得沸沸扬扬，连吴奈这种男生都知道？
　　纳闷归纳闷，何脉脉也没好意思直接问吴奈，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她还是有点腼腆的，咦？
　　她翻出笔记簿，准备认真听课，详细记录，回去再整理一份爱心笔记！哦叶！
　　然而十分钟过去之后，和脉脉终于明白吴奈刚才说的“有点枯燥”到底是多少个点了，完全不知所云！
　　余光看了一下吴奈，发现他也没做笔记，只是偶尔在书上做个记号或者简单解释。
　　“那个……”何脉脉压低声音，“你不用做笔记么？”
　　“笔记？”吴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而后说，“听听就懂了，没什么好记的。”
　　何脉脉囧，她完全没听懂的内容，人家听听就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悬殊？！
　　“张念也不需要这些。”瞥见她手里的笔记簿，吴奈好心建议，然后又问，“无聊了？”
　　何脉脉低头，有点尴尬。
　　“要不，我友情陪聊？”吴奈热心帮助，其实也是自己无聊了。
　　何脉脉低头想了想，然后动笔写，“你和张念很熟么？”递给吴奈。
　　“死党。”吴奈回了两个字。
　　何脉脉“哦”了一声，又写，“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吴奈目光从纸上移到何脉脉脸上，笑而不语。
　　他总不能告诉她，昨晚张念一回宿舍就抽风似的从箱底翻出文房四宝，龙飞凤舞地泼出“何脉脉”三个大字，贴于床头。
　　众人问，“何用？”
　　答曰：“辟邪！”
　　“张念有个女朋友，交往了三年。”正在何脉脉不知如何继续下去之时，吴奈忽然换了话题，“你知道吗？”
　　“嗯。”何脉脉点头，“他说分了。”
　　是分开了，吴奈也点头，至于有没有结束，恐怕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
　　吴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把何脉脉给弄糊涂了，正想追问，却听到有人喊“张念”。
　　“到！”何脉脉条件反射报到，连吴奈都被她小吓了一下，其他同学倒是欢乐大笑。
　　“不是点名。”上高等数学课的是一个思想比较自由开放的男老师，而且第一次点名张念，难免有点奇怪，“看名字我还以为是个男生，没想到是个小姑娘啊！”
　　何脉脉囧囧地站起身，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却没有人拆穿她。
　　“你来，把课后练习讲一下。”男老师微笑说，以为大家只是单纯笑她有趣的反应。
　　吴奈把课本推到何脉脉眼皮底下，手指点了点题目。
　　何脉脉低头盯着题目看，一个字一个字看都认识啊，组成句子就不知所云了，囧TL。
　　她冥思苦想的状态啊，完全就像元神出窍，一动不动。
　　“别睡着了！”老师好担心，敲了敲写着板书的黑板提醒。
　　何脉脉抬头盯向黑板，又是一瞬不瞬地不动，黑板上的东西跟练习有关系咩？>o<
　　那茫然的表情把高等数学老师急的啊，虽然是女生，逻辑性差了点，但好歹也是理学院的学生呐。
　　吴奈观察了一下，正要帮忙时何脉脉却动了，大家都以为她要说了，谁料她只是歪了一下脖子继续不动。
　　老师叹气，让何脉脉先坐下，手指一移，“旁边的男生，你来给你女朋友解释一下。”
　　“不……”刚坐下的何脉脉一听立刻又要站起来否认，却被正在起身的吴奈按下。
　　接到目光暗示，何脉脉也反应过来，如果表明自己是为张念而来的，不就暴露了张念旷课的事实了，她忽然觉得这个班级的每个同学都是那么的可爱。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何脉脉抱着课本对吴奈鞠躬，“今天真是谢谢你啦！”
　　“没什么？”吴奈笑笑，“等下有课？”
　　“嗯！”何脉脉轻轻应声，磨蹭了一下仍旧问不出口，“那……我先去上课了。”
　　“我们今天就刚才两节课。”像是知道何脉脉的想法，吴奈说，“张念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你可以再联系他！”
　　“哦。谢谢！”偏偏她下午还有两节课，抓狂，看来只能傍晚去男生宿舍门口堵人了，“那我先走了，白白！”
　　何脉脉一边挥手一边跑，开玩笑，这次上课的教室跟这里一比，就是山（校区就是一山）的那边唉。
　　傍晚，天黑得差不多的时候，打完篮球的吴奈回到宿舍就看见张念仰躺在放东西的下铺，手臂挡住眼睛，鞋子没脱悬在边缘，看起来有点累。
　　吴奈走过去拿了换洗衣服，洗完澡回来，张念还是那个姿势。
　　“你还真的亲自送去巴黎啊！”吴奈擦着头发在张念旁边坐下。
　　“嗯。”张念模糊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今天何脉脉去班上找你了。”吴奈说，“还被陈老师点名，不过是你的名字。”想起，他笑。
　　“哦。”张念侧过身子背对着吴奈。
　　“说实话，你对何脉脉，”吴奈放下手，看向张念闭眼的脸，“有没有一点动心？”
　　“怎么可能……”张念沉默了一下，然后懒洋洋地回答。
　　吴奈不反驳，伸手碰了碰床头写着某人名字的宣纸，问，“那棉棉呢？这次算彻底结束了？”
　　闻言，张念忽然一个翻身坐起瞪着吴奈，语气带着不耐烦，“这你不是知道吗？”
　　是的，吴奈知道，根本没有。
　　“可是何脉脉不知道。”吴奈起身，往窗边走。
　　“关她什么事！”张念吼，用力重新躺下，“莫名其妙！”
　　“欺骗一个女孩子纯洁的感情不是很卑鄙吗？”吴奈的语言忽然犀利起来，“不是所有人，都玩得起暧昧，像你们一样。”
　　张念猛的再次坐起，愤怒撂狠话，“打架的话，直接来！”
　　“她还在楼下等你呢！”吴奈不理会，忽然冒出一句无关的话。
　　张念愣了一下，有个人名闪过脑海。
　　“我说你可能会下午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等在楼下了。”吴奈看着窗外，叹息道，“那个傻姑娘呵，不知等了多……”
　　话还没说话，吴奈就见张念抓起外套奔向大门，在他摔上门的瞬间，轻轻送上一句，“不想暧昧，就说清楚。”
　　九号楼男生宿舍楼下明明暗暗地路灯里，何脉脉抱着手臂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时不时望向宿舍铁门，簌簌发抖。
　　就在她等得快绝望之际，忽然有人影冲出敞开的铁门，然后停下，慢慢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由于夜盲症，何脉脉看不清对方的脸，却直觉地心跳如雷。她站起身，双手向前伸去摸他的脸，“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