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有点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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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后有一个省级理科竞赛的初赛，共有数学、物理和化学三项，难度不算大，但参与度极高。全省各个学校都会参与，四大名校更是直接硬性给全员报了名，让每个人选一门最想参加的科目是学校最后的仁慈。老师们还贴心准备了练习卷，并下达了初赛前完成至少一半的任务。
“你们数学怎么这么少啊——”元皓天看着千森和杨楦手上刚刚拿到的薄薄一小叠卷子，又看看自己桌上两倍厚而且密密麻麻铺满文字和图示的套题，没有任何前摇地立即进入了活人微死状态。
“我们题干短，题目不见得简单嘛。”杨楦整理好套题，从中抽出一张准备写的。
“搞竞赛的要全做，有点安慰了不？”千森撑着头，把下午准备做的试卷抽出来，剩下的一股脑塞进了课桌，带着些许怨气。
忽然两颗梅子飞了过来，精准降落在两人桌上，砸出了一声闷响。
“嗯？”杨楦眼睛一亮，朝梅子的大致来源方向道，“给我的？”
“干什么，练准心？”好半天，千森才挤出这么一句，“我该说……真棒？”
“吃吗？”方道南举起手上的零食包装。
“那你叫一下我啊，直接扔我怎么晓得你干什么……”
“噢，千森。”
“啧，我说你喊我一下让我知道你是给我吃。”千森有些无语，缓缓撕开食品包装。
这姓方的脑回路……谁会是这个意思啊？！
“谢了啊。”他也不讲什么客气，吃完一颗又伸手问他要了两颗。
“等下做题容易饿。”他这样解释道，然后获得了一把酸梅。
“别写了，排练去了。”自习课下课铃一响，方道南便凑到搭档旁边，试图将他扯出深不可测的学海。
千森闻言头也不抬地把笔盖上，试卷被他随意对折起来：“那走吧。”他把两张满身字迹的草稿纸团成团，转身扔出一个抛物线。纸团精准降落垃圾桶，发出隐隐约约“嚓”的一声。
方道南在一旁吹了声口哨：“好球——我以为你没写完，还打算等你一下。”他解开外套拉链，走在前面下楼。
千森拎着瓶水，两阶并作一步地跟在后面：“好歹搞竞赛的，这么久的时间一张这种卷子还是做得完的。”
外面风很大，吹得人愈发清醒，大家排练的动作力度都大了不少。
广场上并不止十四班在排练。每个班都隔着些距离，听不清对方音响里的歌，但能感受到音乐的节奏。于是在休息时间，总有几人若无其事地在别的班附近晃悠，试图打探些情报。
方道南站在千森背后，低声问道：“等下去吃什么？”排练双人舞，搭档之间说点悄悄话并不会被人发现，摸鱼可以摸得肆无忌惮。
这周其他人都有其他事，都赶着时间吃食堂，两人自然而然就结伴而行了。
“出去转下，我都行，你想吃什么？”千森跟着音乐僵硬地转着圈，心思已经飘到门口那一串店铺了。
“我听说有些东西挺好吃的，你看看你有没有想吃的。”方道南面无表情地伸手托住千森，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很认真地跳舞。
“说。”千森迅速起身。
“那个卤味是不是还挺好吃的？之前听元皓天说过，鸭架鸭肠……小炒怎么样？我爸很会做辣椒炒肉，我觉得这个菜很好吃——”方道南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道，“花甲粉？听元皓天提过，是叫这个吗？我没吃过，试试这个也可以。”
“那就花甲粉吧。”千森做了个漂亮的结束动作，最后一遍舞蹈顺利完成，就等着队伍解散了。
他们踩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出了校门，身后是浩浩荡荡赶着回家的高三大军。校门口的店铺逐渐热闹起来，饭菜香飘荡在整条街，勾得人愈发感到饿。
方道南插着兜跟在千森后面。他穿行在这上了年纪的街道中，踩着已经分辨不清原本颜色的地块，伴着吆喝与聊天声，终于是到了路尽头的那家花甲粉店。
店不大，招牌已经很旧了，还有些脏，亮度也比旁边几个店铺要暗了不少，但并不影响有很多人来吃。店里的墙壁和地板都有些发黄发灰，不过清理得很干净。正对门口的一侧是透明厨房，老板正在里面切菜，见有客人来了便抬起头招呼了一声：“哎，来吃什么啊？还是香辣的？”手上的刀丝毫未停。
千森偏头问道：“你吃不了太辣吧？”
旁边的人正津津有味地观看墙角挂起的电视机里的综艺，闻言挑了挑眉：“我也没那么弱吧，香辣有多辣？”
“不好说……建议你循序渐进。”千森悠悠地说道。
“行吧……我要蒜香的。”方道南拖出椅子坐下，嘴里还念叨，“下次吃别的。”
“行啊。”千森跟老板点了餐。还没等他掏手机，方道南就抢先一步把两人的单都买了。
他拍了拍千森的肩，把人请回了座位：“我请你。”一副土豪的大方姿态。
粉很快被端了上来，新鲜剁辣椒和蒜蓉的香味靠着腾腾热气攀上鼻梁，无法抗拒地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忍不住想马上吃上几口。
“粉不够可以再加，刚炸的春卷，送你们一份，试试。”老板擦了擦围裙，笑盈盈地看着方道南，“同学有点面生啊，吃不惯就和我说啊，我再给你做一份去。”
“谢谢。”方道南乖巧地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嗦粉，期间没有一句交流，但已经光盘的锡纸碗和心满意足的神情足以说明方道南对这顿晚餐的满意程度。
“有机会请你去我家玩。”他说得很突然，像是一枚不知从何而来但精准降落的炸弹。
“你是说……你远在欧洲的那个？”千森试探着问道，“要不还是算了？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吃一辈子花甲粉也挺好。”
方道南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看看风景什么的也可以。刚刚突然想到就说了，跟吃饭没具体关系。我们那……我以前也基本吃的中国菜。”
他感觉千森松了口气。
“你爸给你做的？”千森问道。
“不一定，他赶不回来的时候就请人来做，这种情况其实比较多。”方道南往嘴里塞了一个春卷，酥脆的外皮被咬下，发出清脆又饱满的咔嚓声，“……这个春卷好吃。”
“剩下两个你都吃了吧，我吃饱了。”千森把盘子往对面轻轻一推。
方道南也不客气，光盘行动进行得很彻底。他边嚼边继续聊道：“我之前还偷偷学我爸做，结果第一次做就没熟，当天全家都进了医院，我爸妈就再也不准我进厨房了。”
他拿筷子戳了戳挑出来的花甲壳，认真回忆道：“我记得是什么东西……豆角？绿色的，我以为颜色越绿越脆越好吃，开火到装盘总共……有两分钟吗？应该没有，反正我后来吐了一个小时……太久了，那就半个小时吧，就一直吐，我第一次知道胃能装这么多东西。”
说得跟分享笑话似的，但千森并不觉得有多好笑。
“还是注意一下吧。”他如是说道。
“当然要注意，”方道南正色道，“太糟糕了，本来我很喜欢吃豆角的，那次之后，我都不敢吃豆角了。”
千森托腮，探究性地看着他：“我听说国外有很多生食？”
“什么？”
“生的东西。”
“我吃得少，只跟朋友出去吃过几次。我以前就基本只吃熟的，我爸只会弄熟的。”方道南笑道，“更何况……这个豆角事件。”
这下千森是真忍不住笑了。
晚自习下课，几人回到寝室看着方道南床上的一大堆东西，不禁啧啧惊叹。
“水果都在塑料袋里面，老酸奶现在就吃完吧拿出来，别的东西在那个布袋子里。”趁着他们分东西，千森一个人到阳台上收好了衣服，“多买了几个梨，你们拿点，给我跟方道南留几个就行。”
“你买了苹果啊！”元皓天眼睛一亮，“是上次那个不？”
“嗯。”
“哪个是大方的哪个是你的啊，我怕拿错了。”元皓天看着面前硕大的购物袋，无从下手。
千森走过来，随便摸出来个苹果塞到他手上：“还没分，你不用管，够吃。”
“方道南呢，没跟你一起？”袁禹琛收着书包，闻言抬头问道，“我看你放学也没急着走，以为你俩一起走呢。”
“没，老王找他有点事好像，你想吃苹果你自己拿。”千森翻出自己的校园卡，拎着衣服准备进浴室。
虚掩着的宿舍门被人礼貌地敲了敲，没等里面人答应，李柯和莫灿便十分不见外地走了进来。
“试卷给你夹里面了。”莫灿把前几天向元皓天借的习题册递了过去，转头看见千森柜子里那一袋苹果，对他勾勾手指示意，“哎，给我来一个。”
千森头也不回地应了声“你们自己拿”，转身进了浴室。
忽然宿舍门又被推开了，方道南单肩背着包迈步进来，手上是食堂二楼面包坊窗口的关东煮。对于寝室里人数超过住宿上限的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
“人挺多。”他脱下书包，打开床上的购物袋，把自己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剩下的袋子一系一股脑放到了千森床上。
关东煮是他放学刚买的，热气腾腾，还没吃几个。他坐在床上慢慢吃着，看着其他人分着苹果，啃着苹果……看困了。
“没吃饱？”千森洗完澡出来，浑身还带着些热气。
方道南没抬头，只是戳了戳鱼豆腐，笑道：“没有，就是想吃，路过太香了。”
“你想吃苹果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千森在床上的袋子里挑选苹果，似乎是在等对方答复后再决定拿哪个苹果。
“可以，但——”方道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关东煮，“应该吃不完了，算了。”
“我也吃不完，所以我才问你，对半分可以么？”千森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比较小的苹果，起身问他。
“可以啊。”方道南笑了，“你切，剩下的给我就行。”
“OK。”千森快步走向洗手池把苹果洗了，又从柜子里掏出宿舍公用水果小刀开始削皮，似乎是生怕慢一步，方道南就反悔不吃然后自己吃不完浪费了。
方道南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提起削了大半个梨还没断的果皮，在手里掂了掂，兴致勃勃道：“这一条，是不是可以重新卷成一个苹果？”
“你可以试试，”很不凑巧，千森手上的苹果皮这时就断了。
他“啧”了一声，手起刀落平分了苹果，补全了刚才要说的话：“不过应该没人信。”
“老千，你好偏心！我也要你削皮给我！”元皓天已经吃完一个苹果了，又开了包薯片吃，在一旁嘎吱直响。
“你不是不吃削了皮的么。”千森嗤笑一声。
“你一般不也不削皮嘛。”元皓天眨眨眼。
莫灿嘲笑道：“几岁了老三，还要别人帮忙削皮。”
李柯拍了拍元皓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打圆场：“大方可能就要吃削皮的。”
元皓天幽幽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柯和莫灿，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转头继续吃他的薯片。
方道南看了眼旁边的人，慢慢挪了过去，悄声道：“其实我也吃不削皮的。”
“今天的钱还没给你。”千森没接他的话，忽然低声说道。
他低头清点着自己买的东西，在心里默默做着运算，却被一只手摁住了动作，转头就看见方道南挑了挑眉。
“多谢关照，算是……给我削苹果的谢礼。”方道南笑得很灿烂，“朋友之间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有点偏心
